魚羅雖然外表與人類沒有多大區別,但為了避人耳目,莫秋懷早就私底下讓魚羅學著饕餮的模樣與浮生若夢簽訂了魂契。


    莫秋懷故意開口問魚羅:“小魚,累了嗎?要不要去畫裏歇息一下……”


    魚羅狂點頭,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也確實有些不願意拋頭露麵。畢竟身在星靈界之時,他們這些星靈為了躲避偃師和星獸,幾乎一輩子都是東躲西藏。隻有少數星靈生活在星靈殿,受王庇護。


    看著魚羅化作一朵星蘊鑽進畫裏,素弦問道:“他怎麽能跟濤哥一樣,可以直接進入畫裏?”


    莫秋懷邪魅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秦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狀,隻是招唿著大家一路前行,並沒有對浮生若夢提出疑議。


    偃師總有種默契,從不會過問不相熟識的偃師的秘密。


    青老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在劍塚時候的寶應該是壓對了,這個莫秋懷,絕對是個隱世不出大佬級別的人物。


    南疆遠離中州,地處盆地,濕氣較重。


    而且終年起霧,又是深林密布,毒物遍地,若不是有人帶路,恐怕還沒走進南疆的村落,就已經屍骨無存了。


    走了許久,都覺得一直饒了許多冤枉路。不過阿狸小聲解釋道,說此處瘴氣密布,秦明之所繞路,是為了避開那些有毒的瘴氣。


    確實,秦明此人看起來有些不可一世,挺讓人生厭。不過觀其心,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心機深沉之人。


    林間村落像是仙境裏的小屋,總要過些莫名其妙的山穀,才能看到它的全貌。


    這裏的村民看到秦明,都表現出十分尊敬的樣子。


    不時鞠鞠躬,還示意要不要家裏種植的新鮮蔬菜。這種尊敬和友好都發自真心,可見秦明在南疆的名聲還不錯。反觀阿狸,這裏的人似乎都不認識她,也沒人跟她打招唿。


    為了不打草驚蛇,分散隊伍以保存實力,莫秋懷決定隻身與阿狸跟秦明前往五毒殿。


    奉貝雪、素弦、高見、青老、青舟便各自找了落腳之處,暫歇一會兒。秦明的人氣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南疆可不比中州,沒有人經營民宿的生意,不過看在秦明的麵子上,許多住戶願意為遠道而來的客人騰出房間。


    深夜,莫秋懷與阿狸站在殿門口等了一宿。


    此時已是五更夜,天上兩明月,一紅一白,交相輝映。


    阿狸坐在殿門不遠處一巨大石塊上,開口問身旁的莫秋懷:“小貝,謝謝你,願意這麽陪著我。師父肯定是生氣了,而且也沒見師兄從裏麵出來,估計也是師父的意思,算了,過了今日,我還是自己去請罪好了,大不了受一次萬蟻噬心之痛罷了。”


    莫秋懷沉聲道:“我不會讓他這麽做的,還有,以後別叫我小貝了,這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莫秋懷。”


    阿狸笑了,雙馬尾歡愉擺動,說道:“可是一直都叫你小貝,突然讓我改口,我還真做不到。而且,估計我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稱唿你為小貝的人了……”


    說完此話,阿狸眼裏閃過一絲哀傷。魔鬼音律的碎片式記憶一次次湧上心頭,不知該如何麵對好不容易得來卻又轉瞬失去的心緒。


    聽莫秋懷說,知音姐走的時候,好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而且跟著自己曾經愛過的人一起去了天國,或許這才是她最好的結局吧。


    阿狸說道:“小貝,不如你也別叫我阿狸了,叫我名字,花海寒莎,叫我寒莎就好了啊。說實話,我想向知音姐學習,她那麽在乎自己的過去,而我,卻連爹娘取的名字,都不敢正式麵對。跟她比起來,我簡直就像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對不對?”


    莫秋懷笑了,笑得很輕,笑得很沉,笑得很甜。


    他又何嚐不是這樣呢,初入星蘊大陸,還不是努力讓自己不要迴想起地球的平庸日子。因為每當迴憶前世,總覺得今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美好的夢境,每天晚上閉眼,都在害怕第二天清晨,睜開雙眼的時候,再也看不見素弦、奉貝雪以及大陸的一切。


    感應到畫卷裏的異動,莫秋懷說了聲抱歉,自己先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手,再過來陪阿狸看星星看月亮。


    ……


    抬起手,解下浮生若夢,放於膝間。


    畫卷金塵閃爍,秦耿鑫藍蘊悄然飛出,語氣略顯焦急:“秋懷,方才筆靈向我傳達了主人的新任務。既然你已經組建了名為‘墨劍聽海’的宗門,現在主人已經為你備上了一份大禮。你還記得當初的花海墨池嗎?筆靈前輩開啟了被畫卷封印的地域,將花海墨池融了進去,現在哪裏,是一處浮空島群,那裏建有各種類型的宮殿。”


    莫秋懷瞬間瞳孔收縮,問道:“臥槽,這麽屌,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嗎?”


    秦耿鑫冷眼道:“現在還不行,筆靈還在與布鍛羮聯合在浮空島群設下結界,以防止新招入的墨劍聽海成員會發現浮生若夢裏其他地域,特別是夢筆書史,那是屬於我們獨有的秘密。當然,魚羅是個例外。這孩子秉性單純,我和布鍛羮都還挺喜歡的。記住,不是所有人真心願意與浮生若夢簽訂魂契。接下來你隻要設計一個簡易的宗徽,然後……”


    聽完秦耿鑫一陣漫長的囉嗦,莫秋懷大概心裏有底。看來宗輝的事情必須先行完成,否則成天帶著一幫子人也確實不大合適。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他也不想讓別人,成天與自己綁在一塊,怪膈應人的。


    宗輝簡單,像是墨師的偃甲徽印那般模樣就行了。


    一朵浮雲配上遮了半邊臉的明月,這種徽印還挺別致。


    不過莫秋懷還是稍微改動了一下,以契合“墨劍聽海”這個名字。


    一朵浪花配上遮了半邊臉的明月,浪花旁還斜插著一把劍。嗯……莫秋懷思躇良久,決定把宗輝定了下來。


    還特別拜托讓擅長繪畫的阿狸用一根細細的枯木指在塵土地上畫了出來,模樣倒是有幾分出塵的意味。


    第二天清晨,五毒殿門被推開,阿狸在守衛的接引下走了進去。守衛拿起手中的長戟,阻攔住了莫秋懷的路。


    “對不起,客人,沒有主人的吩咐,你不得入內!”


    莫秋懷晃了晃肩膀,冷冷說道:“你們確定要攔我?”


    “對不起,這是我們的指責。”


    二話不說,墨秋懷雙腿抬起,淩空翻越,想要直接闖入,兩名衛兵見狀,雙戟交叉,橫刺相擋。卻見莫秋懷空中轉變身形,雙腿一沉,將雙戟踩至地麵,稍稍一用力,雙戟寸寸繃斷。待二人反應過來,卻見雙眸直接對上了兩杆流星昆吾槍的槍頭。冷汗直冒,不敢亂動,生怕下一秒直接變成瞎子。


    “哈哈哈……有意思,瞬間釋放納戒裏的偃器。這般熟能生巧般遊刃有餘的精準操控,想必自身就是名強大的偃器師,請進!”一聲蒼老雄渾之聲從殿內深處傳來,看阿狸的神情便知聲音主人的身份了。


    收迴昆吾槍,兩名守衛老實的站立迴自己的崗位。


    “阿狸,愣著作甚,還不帶客人進來!”


    阿狸哆嗦了一下,一把拽緊莫秋懷的手跑進了內殿深處。五毒殿與莫秋懷原先的想象並不同,原本以為一處熱鬧的議事廳,沒想到像是一座迷宮,想必是專門來防止外來人惡意闖入。


    千迴百廊之後,便是一處如同皇宮大殿一般的場所。隻不過,此處光線陰暗,完全是靠著穹頂與四壁鑲嵌的光石,來照亮寬廣的殿堂。


    大殿之上,沒有任何人。


    大殿之下,卻有數十人。各個兇神惡煞,來著不善。或者說,來者不善的人是莫秋懷才對,這裏的人頂多是不歡迎莫秋懷而已。


    畢竟,一些人投向阿狸的眼神,還是比較友好的!


    “哼!”


    這一聲吼,仿佛來自四麵八麵,莫秋懷下意識開啟蓮瞳,直接進入第二重,坐蓮觀星!


    眼中原本閉合的蓮花朵朵盛開,莫秋懷便看到了一身白衣且披肩散發的瘋子直接對自己伸出了魔掌。


    莫秋懷沉聲應對,人偃靈附身,太極柔勁隨著一掌拍出,與短須瘋子的掌心激烈碰撞。莫秋懷感覺自己的手骨都快要被折斷了,幾聲脆響之後,他能感覺到血液裏屬於辟邪之骨的能量在悄悄流動。本來應該骨碎的手臂一瞬間完好如初,如同原本健康的模樣。


    “咦?”空氣裏傳來一絲驚疑之聲,老者倒飛而出,身形顯現,穩穩落到了地上。


    雖然骨頭已經一瞬間被修複如初,可是那種鑽心的疼痛尚在,莫秋懷咬著牙問道:“我還以為殿主好大氣量,一邊讓我這個客人進來一敘,一邊又對我這個貴客下狠手。我聽阿狸說,您是個還不錯的尊長,不過現在看來,不過是個言而無信之輩!”


    “什麽!”


    周邊人反應跟炸了鍋一樣,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殿主說話。哪怕是南疆皇室,見了殿主,都得尊稱一聲長者。如今,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白臉,就這麽放肆地辱罵主上?還想不想活了1


    見殿主大手一揚,猛拳一握,周遭躁動不安的聲響瞬間安靜,空氣裏傳來萬物靜無聲的氣氛。整得原本不可一世的莫秋懷,都能夠聽到自己緊張的唿吸聲,一顆天元符石被緊緊拽在手裏,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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