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朗,迂迴曲折的長廊魚貫穿行著丫鬟和侍從,間或舒爽涼風吹來,拂起少女輕柔的裙裾,惹得陣陣輕笑。荷花池朵朵待放花苞爭相搖曳,似要將已然綻放的花兒搶走的光彩再奪迴,悄無聲息的吐露著沁人心脾的暗香,彌散在池邊,又順著風飄進亭子裏。羊蹄甲花瓣影影綽綽之間,投在我雪白的手背上,我嘴角含笑,隨著影子擺動著手,感受著光度帶來的冷暖差異質感。

    “三哥!為什麽我的劍總不能跟上你的動作?”宮薇的大嗓門瞬然打破了我悠然的意境,我歎息著搖搖頭,把手收迴來,起身正要往池邊的開闊地那對正走去。

    “皓雪,你說這些點心都是那簸箕做的?”小王八蛋扯住我的手,指著一桌子的點心道。

    “對啊,雅琪還在廚房忙著呢,我過去叫三殿下和公主過來,省得公主老在為那一招半式的爭吵不休。”

    “想不到哇,這爛簸箕居然還有這手……哎!味道真好,比上次的芙蓉糕還好吃呢!”小王八蛋咬了一塊鱈魚卷,讚不絕口。

    “上次的芙蓉糕是在外麵買的,當然沒有雅琪做的好吃啦。”我被他按坐在石凳上,他好奇的巡視了一桌的點心,指著一份問道:“這個黑糊糊的叫什麽?”

    “糯米糍。”

    “那這個呢?”

    “枸杞芝麻糊”

    “這個小籠包上怎麽還有黃黃的小豆豆?”

    “那是蟹粉小籠包。”

    “哇!這個餃子還是透明的,這什麽餃?”

    “龍陽蝦餃皇。”

    “那這個像春卷一樣的東西呢?”

    “脆皮龜苓膏”

    “還有這個,滑滑嫩嫩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我終於煩了,沒好氣的說:“清蒸小王八蛋!”

    他眨眨眼,疑惑的看著我道:“我知道因為案子你心情不好,但是飯總要吃的呀,你看你已經這麽瘦了,最近抱你起來練習的時候感覺你又扁了,一陣風都能吹走似的,再不吃就跟那小雞仔似的了。來嘛,張嘴吃點東西。”他用筷子夾起一個蝦餃遞過來,眼巴巴的看著我,我把頭一歪,撅著嘴道:“不吃,不餓。”

    小王八蛋把我的頭扳過來,定定看著我說:“是不是爛簸箕做的東西不合你胃口?我就知道,那小子做的東西肯定難吃極了,你說吧,想吃什麽我讓人幫你買來。”

    我蹙眉揚起頭,“好吧,我要吃清蒸王八蛋,水煮王八,紅燒王八肉,你叫人給我弄來。”

    小王八蛋認真的看著我,若有所思的吸了一口氣,把碗筷往桌上一放,歎道:“天可憐見,要是清蒸我好吃的話,那你拿去吧。”他說著扁扁嘴閉上眼,雙手平放在我麵前,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看他這副心甘情願的樣子,我噗嗤一笑,“哼!你有什麽好吃的,又臭又硬,吃的時候還得剝殼。”

    他睜開眼,一副被好心當成驢肝肺的委屈樣,“世上居然有你這樣的女子……”

    “對啊,我就是這樣子,說明我與眾不同呢!天底下縱然有千百個叫齊皓雪的女孩,但像我這樣的齊皓雪隻此一家,別無分號。”我笑道,站起來走向宮薇他們。

    “就是以為這世上隻有……”身後飄來他沉靜的聲音,我頓下腳步想聽得真切,風卻將那低低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迴過頭,他卻已經轉身迴位笑著夾起點心大快朵頤起來。

    “皓雪,你說吧,我明明就已經很配合三哥的步伐了,可為什麽就是不行呢,有幾次差點把三哥傷著了。”宮薇悶悶的將劍往桌上一放,歎了口氣支著下巴。

    “我都說了,你功力尚淺,非要跟父王討了那紫玡寶劍,這劍也是有靈氣的,禦劍者若不能與劍合為一體,使起來倒反會被劍氣所傷,幸虧這紫玡劍不是普通的劍,否則你這毛躁的性子……嗬!”宮旋坐在她身邊喝著茶,搖搖頭笑道。

    “三哥!你又取笑我!”宮薇嘟著嘴擰了宮旋的手臂,“你就不能賣我個麵子,老在別人麵前揭我的短,你對皓雪總那麽溫和,對我老冷嘲熱諷,我不依!”

    我拍拍宮薇有些緋紅的臉蛋說道:“姐姐別急,三皇兄這是在跟你開玩笑呢,我可不會舞刀弄劍,遇到危險就隻能做拖油瓶了,都怪小時候懶,不跟著念嬌他們學點防身的本領。像姐姐這樣會武多好,要是在江湖,那可是一位鋤強扶弱,扶危濟困的俠女呢!”

    宮薇一聽這話立馬陰轉晴,眉飛色舞地朝宮旋抬了抬下巴道:“哈!怎麽樣怎麽樣,還是皓雪好,說什麽都中聽,我最喜歡皓雪了!”她邊說邊憨笑著往我身上一靠。恍然間一道刺眼的光亮閃了我的眼,我看去,原來是那把宮薇沒有合完鞘的紫玡劍,我將劍又抽了出來,劍身反射的光映在臉上,紮得我眯了眯眼。

    “這紫玡劍本來挺霸氣的,被薇兒這麽亂舞橫批,倒失了幾分光彩。”宮旋又道,被宮薇又擰了一把,隨即無奈的微笑著走到一邊的座椅上安坐下來。

    大家正說笑,雅琪端著一碟點心自長廊走了過來,清風拂麵,淡雅之極,我朝他招手喊道,“雅琪,你看這劍如何?”

    他將點心放好,接過劍凝神細看,認真道:“好劍。”

    “哈!”我身後一個輕嗤的聲音響起,眾人迴過頭,小王八蛋痞笑著嚼著果子,斜睨著雅琪道:“隨便看下就說好,唉……真是強不知以為知!打腫臉充胖子。”

    雅琪見一桌的美食被小王八蛋吃掉了三分之一早就鬱悶,現又被他諷刺,黑著臉道:“哼!你這笨蛋懂什麽?十八般兵器裏,唯獨劍簡練修身,輕重適手,刃鞘兼濟,進退有度。較刀之更為灑脫自如,猶比槍更為冷峭俊逸,淩駕於棍之犀利破勢,可說是兵器中的佼佼者。”

    “就是就是,高浚曦你懂什麽?這把紫玡劍乃是父皇花了重金請了鑄劍名師打造的,世上僅此一把,可貴重了!”宮薇也不甘示弱的鼓了鼓小臉道。

    我接過雅琪遞過的劍,細看劍身,兩麵都紋著紫雲花紋,盤旋扶搖而上,透出冷冽的淡紫光芒。劍柄鑲嵌著紅藍寶石,璀璨奪目,再看刀鞘,包裹著紅、綠二色鮫魚皮,讚道:“這紫玡果真漂亮,流光溢彩,宛如虹蔚,浮雲飄逸。”不過……想到這名字我不禁輕笑。

    “你笑什麽?”宮旋看著我道。我看向他,搖搖頭,紫玡子牙,想著宮薇一個小姑娘整天拿著一個老頭舞來舞去,甚是好笑。

    “雅琪,這種就是花紋鋼吧?”我問。

    雅琪點頭道:“嗯,花紋鋼是百煉鋼製作過程中不斷折疊鍛打後出現的紋理。淬綠水,鑒紅雲,刀胚完成後,要用銼刀小心地銼出平而直的‘荒麵’,再刨出血槽、繼續刨光。刀身打造好之後,還需要經過入水‘淬火’。金屬經過急遽冷卻,可以增加刀的硬度,刀身既優雅又堅韌。”

    原來如此,“我還聽說,鑄劍必須配合天時,一年中以春秋兩季最佳,夏天太熱,冬天太冷,都會影響鑄劍材質。”

    雅琪點頭道:“沒錯,五月俗稱‘毒月’,正是各種毒氣積聚之時;而七月則為‘鬼月’,至邪之氣盛行,對象徵正義化身之劍,皆不適合。除了天時須講究外,鑄劍還必須配合天幹地支一脈,鑄劍者自身的生辰也要配合著鑄劍的時辰,如此內外搭配,方能鑄造出完美無缺之名劍。”

    “哇!這鑄劍原來還有這麽多講究。嘻嘻,我的紫玡呀!我的寶貝!”宮薇撫著紫玡劍光亮晶麗的劍麵樂嗬嗬的轉了幾個圈兒。

    “哼!”小王八蛋斜倚在長椅上,哧鼻道:“什麽正義之身?再好也不過是個殺人的武器而已。但凡是兵器,沾了血可就不好看了。觸目猩紅,何來美感?不過是件冰冷的蠢物罷了!打著鑄造絕世兵器的旗子,最後的用途也隻是將它用在奪人性命之上。”他長腿一伸,抬手將自亭子上方垂落的花枝撚了一朵紫色小花放在鼻端嗅聞,嘴角邪氣一勾,旁若無人的閉上眼睛。

    宮薇聽了撅起小嘴正想辯駁,宮旋卻道:“高公子此話有理,素來君子以德服人,若是以武力強迫他人屈服,恐怕對方表麵臣服內心卻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結果必定適得其反。”

    小王八蛋一挑眉,轉過頭睜開黑眸道:“看來還是三皇子知書達理,不像有些人,唉……就知道刀光劍影,喊打喊殺,實在是粗鄙不堪。”

    雅琪烏雞白鳳丸的臉色瞬然鐵青,捏緊拳頭就要走過去,我趕緊將紫玡還給宮薇道:“其實兵器若是不用來傷人,卻是很好的工藝品。我瞥了小王八蛋一眼接著道:“西域流傳過來一種镔鐵劍,劍身上盤附有肉眼可見的天然繁複的優美花紋,猶過人工雕刻,因為刀本身還附著美麗動人的傳說,所以成為了刀具收藏中的極品。”

    宮薇聽了眼睛一亮,插道:“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師父說過,那開膛手用的殺人兵器很特別,好像就叫做什麽镔鐵劍。”

    我鬆了口氣道:“沒錯,死者身上的傷口均為這種帶著的兵器所傷,因為此中镔鐵劍上的花紋能夠使刀刃在肉眼無法分辨情況下形成微小的鋸齒,使得刀劍更加鋒利。殺傷力更強,镔鐵是外流進我國的,至今鑄造之法還是一個謎,皇都內出現這種兵器殺人事件尚屬首次,軒轅門對出售镔鐵的兵器鋪及收藏此物的人都進行了調查,均無可疑之處,這也就是為什麽此案至今為止還沒告破的原因。”

    “據說這種镔鐵劍極其鋒利,可謂‘吹毛透風’。”宮旋搖起折扇,悠悠說道。

    我點點頭,“開膛手能使用此種兵器,足見此人身份必定不凡,至少他能通過什麽途徑獲得此劍。”看到宮旋讚許的目光,接著道:“對了,怎麽不見三皇兄帶兵器來?聽姐姐說,你可是精通刀槍劍戟的高手哦,但我卻從未看你舞劍。”

    “因為三哥從不喜愛那些傷人的破玩意。”

    宮旋正欲開口,卻聽見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驀地響起,眾人皆迴過頭,隻見宮曉,小白,郭思羽走在進入亭子的水榭長道上。郭思羽一襲雲白素裙,步步生蓮花,娉婷迎風走來,周身圍繞陣陣清淡之氣,和小白的白衣儒衫相映成趣,透著清涼之感。

    眾人寒暄客套了一番,紛紛落座。卻聽宮曉道:“郡主,剛才似乎聽見你們在討論镔鐵劍?”

    我點點頭:“對啊,因這開膛手使用的兵器就是镔鐵劍,是以剛才公主也提到此物。沒想到這種不俗之品,卻成了這連環兇手淌血利器,實在是糟蹋了。”我將糕點遞給過郭思羽,她微笑著道謝,又說:“隻願軒轅門能及早將兇手捉拿歸案,否則不知多少女子要成這暴徒的刀下亡魂了。”

    見男同胞多了起來,瓔瓔命人上了酒助興,美酒醇香,厚重清冽。眾人皆隻是淺酌,卻隻有宮曉一杯接一杯不停的下肚,宮旋勸了他幾次,他卻笑著越喝越上癮。

    酒酣耳熱之餘,宮曉雙頰布滿紅暈,慢悠悠的晃著茶杯,冷笑道:“嗬!軒轅門似乎忘了,這镔鐵劍,太子宮中也藏有一把。太子素喜這些刀槍棍棒,而他那把鎏光騰龍镔鐵劍,更是寶中之最了。”宮曉話語間透露著絲毫輕蔑之意,聽說這太子宮戰為人好大喜功,不常與自家兄弟姐妹親近,皇宮中的人緣與威望,較之宮旋可謂是天淵之別,更有傳言,太子既喜女子,又好男色,斷袖之癖自古以來都為禮教所不齒,隻是現在他這男女通吃,倒是沒人親眼瞧見,隻不過空穴來風,想必也不是子虛烏有。因太子品行不端,曾多次有大臣進言改立宮旋為太子。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太子能堵住這悠悠眾口,卻騙不了天底下明眼之人!”

    “四弟!”

    宮曉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宮旋沉聲打斷,“你喝多了!”宮旋冷厲的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噤聲,卻因為一句話梗咽在喉,隨即猛咳了起來,宮薇趕緊上前勸慰,幫宮曉拍著背順了順氣。

    我趕緊讓瓔瓔把蜜糖水拿來,她送到宮曉唇邊,宮曉睜開迷蒙的雙眼,呆呆注視著瓔瓔,卻不張口。

    瓔瓔輕聲道:“四殿下,請開口,蜜糖水可以醒酒。”

    宮曉咳了幾聲,幽幽的看著瓔瓔道:“醒了好?我覺得不好,至少醉了還可以做夢,夢見那日,琵琶聲……和彈琵琶的……”他緩緩伸手,就在即將觸碰到瓔瓔麵頰的時候頓時失了力,歪頭睡去。

    “四弟!”宮旋叫道,見他發出酒酣之聲,歎了一口氣。隨即對瓔瓔說:“林姑娘,失禮了,迴去我自會教訓他。”

    瓔瓔有些緋紅的臉閃過一絲不自然,也淡笑著搖了搖頭讓宮旋不必在意。

    “看來四皇兄喝高了,不如讓他迴廂房休息去吧?”宮薇提議道,叫了雅琪就要搬動宮曉,誰知他迷蒙中卻死拉著欄杆不撒手,兩人扯了許久卻紋絲不動,隻好放他平躺在長椅上。

    眾人見宮旋麵露不悅之色,一時之間都沉默下來,見此時氣氛有些僵,我趕緊說:“雅琪,把萱彤叫出來吧,最近萱彤還是悶悶不樂的,讓她跟大家好好聊聊,也不至於老憋在房裏。”

    雅琪頷首,遂去叫了。

    萱彤較之以前消瘦了一些,原本豐腴的麵龐逐漸顯出了輪廓,她怔怔的看著亭子內的眾人,眼裏閃過不言而喻的驚豔之色,“你們這樣坐在一起,就跟那畫上似的……”

    我笑著拉她過來,“那把你加進這畫裏可好?”

    她聽了連忙搖頭擺手道:“這可不好,我這粗陋之人隻會破壞了這樣美好的意境,我……我還是迴房好了。”說著便要往迴走。

    我扯迴她,叉著腰勸道:“難得大家都在,聚在一起暢談豈不是件美事?眾位殿下公子可有意見?”

    小白柔和一笑道:“杜小姐最近氣色不錯,想必是郡主精心照料,若不嫌棄我等附庸風雅,便請一起坐下吧。”眾帥哥聽了也都紛紛點頭。萱彤麵色一紅,抬頭看了雅琪一眼坐了下來。

    王府從來沒一次性出現如此多的天王貴胄,頓時生色不少,一時興起,我讓瓔瓔拿來琵琶,就著樂曲載歌載舞。

    瓔瓔的琵琶伴著我的胡旋舞急轉如風,我快速連續的多圈旋轉,如迴雪飄颻,似蓬草飛轉,旋轉舞動逐漸急速,矯然躍起,輕快敏捷,宮薇也來了興致,隨著音樂舞起劍,纖臂長腿,紫玡劍光凝滯,似長風破浪劃過的紫色閃電。王府的仆人也都被吸引了過來,忙拍手叫好。

    舞至高潮,忽然沁入一道清亮笛聲,伴隨著琵琶的錚錚鐺鐺完美躍動,幾曲下來,我卻絲毫感不到疲乏,正想讓瓔瓔變換曲目,卻聽見一股沛然浩蕩的琴聲,劃開瓔瓔的琵琶盤錯之音,又打碎了小白的清亮玉笛,兀自撐開了一片新的空間,震蕩在心間,激起圈圈蕩蕩的漣漪。

    隻見小王八蛋不知何時已叫人找來了箏,將箏架在腿上,撫弄琴弦高聲唱道……

    佳人胡旋輕風拂

    風搖蓮蓬雙袖舞

    黛眉青絲踏紫來

    酒不醉人自尋苦

    珠花散亂猶無弱

    橫笛琵琶皆倉促

    如月騰飛急錯錯

    唯有暢音十三弦

    比翼雙飛諧汝舞

    第一次聽見他音色透亮明朗的歌聲,眾人皆是一愣,小王八蛋挑釁的曲調歌詞,小白隻是不以為然的笑笑,端起橫笛繼續吹了起來,與小王八蛋形成各自為營的兩股樂音,彼此抗衡,中和,歸流,複又再互相抵製,小白清麗高亢的笛聲,對應著小王八蛋步步緊逼,時而磅礴時而悠揚的箏樂,卻也絲毫不遜色,我和宮薇都停了下來,不知不覺,眾人完全陶醉於兩人的鬥樂中,直到一曲終了又一曲……

    日陽漸落,小白因要送郭思羽迴家先行一步,我將送其餘的人送至門口,看著前方小王八蛋寬闊的背脊,我捏了捏拳頭,快步上前道:“為什麽琴彈得這麽好你卻藏著?”

    他頓住腳步,轉臉過來低頭看著我的腳,突然蹲下身伸手過來,我嚇得連忙往後退去,喊道:“你幹嘛!”

    他撇撇嘴,“我想看看你這雙長了翅膀的腳長得什麽樣。”

    我後跳一步,叉腰道:“不用看了,38碼無敵大腳,踩在你臉上正好!”

    他輕笑著歎了口氣站起來,卻不說話。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還盯著我的腳,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你先迴答我。”

    他抬眸,直直看著我,道:“因為……”他湊到我耳邊低聲細語,風又起,拂起他耳邊的發絲,不斷的撩撥著他此刻從未顯得如此認真的臉,以及,我因為有些錯愕而張開的唇,說罷,他嘴角一勾轉身邁出那扇朱紅的大門。

    我心一動,像被什麽給刺痛了似的,急急喊道:“高浚曦!”

    他迴身,明媚的臉神彩熠熠,橙色光芒勾勒著他美好的麵部線條,我蠕動著嘴唇,鼓起勇氣說道:“不要喜歡我……”

    不知是不是風太強,吹散了我後麵的幾個字,像他之前的那句話一樣,支離破碎……

    因為,沒有值得我為她撫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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