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劍峰頂,蕭錯全然不知神醫穀所發生的一切,還在耐心的背水,可惜連續數天都以失敗告終。


    “嗯,今天背的水有些像了,明天繼續!”


    夕陽西照,梁古今檢驗完蕭錯背的最後一壺水,還是認為不行。


    蕭錯恭敬應道:“那晚輩明天再來,先告辭了。”抬腿欲走,卻被梁古今叫住。


    “暫時先等等,老夫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迴答完再離開,也不遲啊!”梁古今掌對著水缸,霎時間水如同受到牽引,竟自動漲起來,形成水柱。


    梁古今讓蕭錯看著水柱,問道:“你知道我所施展的這套內功是什麽嗎?”


    蕭錯觀前查後,慎重迴道:“是不是水龍吟啊?我記得水龍吟能夠化無形為有形。”


    梁古今收手,水柱潰散,濺落一地。


    “你知道水代表的天道是什麽嗎?”梁古今指著地上正在流動的水問道。


    沉吟片刻,蕭錯迴道:“難道是生生不息?”


    “迴答對了一半。”


    “天下之至柔莫過於水,馳騁天下之至堅。”


    “又迴答對一小部分。”


    “剩下的,晚輩實在是不知道了。”


    梁古今笑道:“其實你能領悟這麽多還算可以。老夫讓你背水,表麵上讓你能夠更巧妙的控製自身的內力。可是你沒有發現無論怎麽做,活水也不會有嗎?”


    蕭錯愕然……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完不成的事情,水也是如此,它能馳騁天下,卻也經不住日照夕曬。萬物無窮無盡,卻也有自身難以突破的局限性。”梁古今之言振聾發聵,“你的瓶頸也出現了。你的秋水寒始終達不到自己想要的境界,水龍吟也是隻能窺破一部分。根本原因不是你的悟性不夠,而是根本不適合!”


    “什麽?”蕭錯自以為厲害的武功,居然不適合自己,不禁愕然。


    梁古今直接點出蕭錯的盲點“你應該更適合陽剛一路的武功,而不是秋水寒之一路偏陰柔的武功。”


    “可是晚輩聽說,陰陽屬性武功,是不能夠同時駕馭的。”蕭錯疑惑不解,“晚輩已經習練了秋水寒,如何能夠再練陽剛類的武功呢?”


    梁古今瞥了眼蕭錯,笑道:“你的秋水寒不過是一套武功的分支而已,遠達不到所謂的陰陽的境界。所以你可以嚐試修煉更高層次的陽剛內功,怎麽樣你有覺得合適的武功嗎?老夫略會些,可以教你。”


    “嗯……”蕭錯提議道:“蒼陽派的童子功,據說是陽剛一路的頂峰,修煉者再配合蒼鷹神爪,當真是擒拿法中無上絕藝。我能學學嗎?”


    梁古今瞟了眼蕭錯,沒好氣道:“這路武功可以是可以,但你是童子身嗎?凡是修煉童子功,必須是童子身,一旦破戒,功力頓消。”


    額……


    蕭錯又想了想“上官世家,據說有不滅金身神功。此功修煉者能如同銅牆鐵壁,尋常刀劍傷不了皮毛。”


    梁古今應道:“不滅金身,的確很厲害。但是卻有罩門,一旦被破,功力盡消。”


    “罩門在哪裏?莫非……”蕭錯想到了不雅的地方。


    “碰!”


    梁古今照著蕭錯的後腦勺就是一下,並說道:“想什麽呢!是天靈蓋,一旦被人從天靈蓋灌入死期不遠。不過凡是能修煉不滅金身的人,武功不說獨步武林,也是登峰造極了。”


    蕭錯捂著後腦勺,問道:“那我學什麽啊!”


    “哎嘿,你可以自悟啊!”梁古今另辟蹊徑,“為什麽一定要學習已有的武功呢?自古自悟武功,大抵上皆有所本。無不是師法自然,你可以好好的領悟。”


    原來是這樣,說來說去,還得靠自己。蕭錯茫然的望著遠方的夕陽,嘀咕著“日照夕曬,水也能盡。太陽……”


    自此數天,蕭錯盤膝而坐,感受朝陽、烈日、夕陽的變化。自身反寒為暖,以煙霞神功為基礎,重習武道。領悟者太陽的光輝,在梁古今的看護下,不懼走火入魔的危險,一心一意鑽研。終於神功略有小成,取名為昊陽天訣。


    時間到了四月,柏芳磨磨蹭蹭的終於還是來了憶錯居。其實她不敢磨蹭的,隻是當時出現壯丁私逃的現象,一直忙此事才來晚了。


    到的時候已是下午,蕭錯不在家,隻有母親蕭蓉在。


    “是你!”蕭蓉在集市的鐵匠鋪曾見過一麵柏芳,對她有些畏懼“你來這裏做什麽?又來抓壯丁?”


    “額……”柏芳沒想到給蕭蓉留下這種印象,忙解釋道:“我不是來抓壯丁的,我隻是來找蕭錯,有點事情。”


    蕭蓉對柏芳的印象不好,冷淡的說道:“他人不在,你明天再來吧!”


    “這,好吧!那我明天再來。”柏芳見蕭蓉對她很是不友好,心想,肯定是抓壯丁的事情,讓她覺得我是那種胡作非為的人。


    柏芳正欲離開,碰巧蕭錯迴來了。


    “你有什麽事嗎?”蕭錯對柏芳還是很客氣的。


    柏芳注視著蕭錯,發現他比以前看上去明朗了許多,輕聲說道:“我來隻有一件事情。我師父希望你能交出秋水寒和水龍吟,換取寒山劍派上下的安危。”


    蕭蓉一聽又是江湖紛爭,緊張的握緊手中的絲帕。


    蕭錯沒有為難柏芳,輕聲迴道:“你迴去告訴你師父,十天後,我會親自去白雲宮見她。到時候自會傳她心法,請她不用急。”


    “好的,我會轉達的。”柏芳欲言又止,見蕭蓉在場,終究沒有說出口,漫步離開。


    待柏芳離開,蕭蓉忙上前關心道:“錯兒,你真的要傳授他人秋水寒的內功?”


    “母親,孩兒也想隱居山林,可惜天不從人願。”蕭錯感到非常的無奈,“舅舅目前在平南王處,平南王又是野心勃勃,我很害怕舅舅會出事。既然要重出江湖,我也希望能夠多做點事。”


    “你意已決,為娘自是一百個支持。”蕭蓉很理解兒子的苦衷,“隻是再出江湖,你萬事要小心。”


    蕭錯笑了笑,迴道:“我肯定會小心的,明天孩兒去向老前輩道別,領您去一個地方,那裏很安全。”


    “娘哪也不去,就在這憶錯居也挺好的。”蕭蓉不願意搬離此地。


    蕭錯耐心的勸道:“娘,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柏芳能來,表示皮麗質也知道這裏。您就隨我去,我給您找一處清淨所在,那裏還有陸忘清掌門呢。”


    蕭蓉拗不過兒子,隻好同意。當晚就在收拾行裝,預備明天出發。


    初陽東升,光芒照遍大地。梁古今和蕭錯並肩看著這大好的山河,無限感懷。


    “你真的打算傳授皮麗質秋水寒的內功嗎?”梁古今很好奇蕭錯的想法。


    蕭錯迴道:“隨著中原武林傳統門派的衰落,皮麗質的崛起已經是不可阻擋了。她想學秋水寒,不過是想借機領悟前輩的神功而已,可是前輩已經讓晚輩領悟了能克製的功法。我想,對敵之時,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哈哈哈……”梁古今開懷大笑,“你的聰明的確也很難得,終於悟出了我的真實用意。天意,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臨行前,老夫送你一句話:多行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多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


    蕭錯扭頭一看,梁古今已不見了蹤跡。隻聞空中響起吟詩“兩腳踏開塵世路,一肩挑盡古今愁。”


    蕭錯恭敬的對著天地,拜了又拜。才下山離開,和母親一起去去年養傷的地方,神醫穀。


    “娘,穿過這條羊腸小道就是我跟您提過的地方。”蕭錯在前引路,蕭蓉在後小心翼翼的跟著。


    母子二人,沿著崎嶇的小路,終於到了神醫穀。然而眼前景象,全然不是昔日的模樣。曾經的竹屋,化成了灰燼。開辟的菜地,也成了荒草地。


    蕭錯心神激蕩,忙去尋找可能藏身的地方。發現有竹林中黑煙冒起,蕭錯護著母親尋了過去,竟然是甘懷在燒紙錢。


    “甘前輩,甘前輩!”蕭錯連聲唿喚,奔上前去“發生了什麽事情?”


    甘懷麵容憔悴,眼神淒涼,見是蕭錯到來,緩緩的說出當日發生的一切。


    皮麗質掩埋了屍體後,率眾離開。甘懷一直躲在穀裏,直到她們走,才現身。本欲尋蕭錯一起去報仇,但是想到好友的頭七,所以一直留下來。


    時間一久,甘懷當初的殺心已減,想到皮麗質到底是老祖的女兒,真的去報仇,老祖泉下有知,怕是也不願意吧。就這樣,直到蕭錯的到來。


    前塵往事紛紛,道不盡離人點點愁。蕭錯在三位前輩的墓碑前,守了一夜的靈。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昔日景象,原來還是這般清晰。


    一夜過後,蕭錯問甘懷的打算。甘懷心灰意冷,決心留在神醫穀,重新建起來。一直守護著老祖和李忘清。蕭錯於是將母親托付於甘懷,表示自己要去見皮麗質了。


    甘懷驚訝道:“你真的打算將秋水寒和自己悟出的水龍吟,傳授給皮麗質?”


    蕭錯歎息道:“寒山劍派生死存亡,不能不重視。何況我早有了克製之法,她若學了去,我也有法子對付。”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甘懷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說道:“如果皮麗質能退迴南疆,我希望你看在老祖的麵子上,饒她性命。”


    蕭錯感到為難,又不好拂了甘前輩的意,遂保證道:“晚輩盡力而為,希望到時候有個圓滿的結局。”


    “錯兒,一路上要小心保重!”蕭蓉最後叮囑道。


    蕭錯跪下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提著衍一劍,挎著包袱,毅然離穀而去。


    江湖風雨浪淘,如今幾個留名?看崢嶸歲月,翻江攪海又江湖。新一頁的武林風雲,看蕭錯再出江湖,書寫新章。


    一切精彩內容,盡在下一章《白雲風雨世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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