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左手緊握拳頭,眼神呆滯的走向蕭錯。如此緊張時刻,蕭錯還在滿天思緒中沒有迴過神來。一旁的柏芳饒有興致的看著陸瑤,眼光流傳,在觀察著什麽。


    “咪呢嗎呢哄!”門外傳來法咒,“還不速歸!”


    陸瑤登時僵直站著,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出去,緊攥的拳頭也鬆開了。


    這時,尤可卿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了眼還呆在那裏的蕭錯,滿臉堆笑的對柏芳說:“可能是方才陸瑤在門口看到了不該看的,一時情緒激動,本身意識蘇醒了一部分,沒驚擾到三小姐吧!”


    柏芳雙手抱胸,沒好氣道:“第一,我和蕭錯沒發什麽不該看的事情。第二,請你以後別讓陸瑤靠近蕭錯,第三……”


    “第三什麽?發生了什麽?”蕭錯被柏芳的大嗓門驚醒,腦袋斷片了,隻聽到柏芳說第三。


    柏芳被蕭錯的話打斷,也沒了說話下去的興致,收拾好碗筷,端起飯盤就衝出去了。


    尤可卿麵露尷尬的,也跟著柏芳後麵出去了。


    蕭錯真的呆了嗎?才不是呢,他是看到陸瑤在門外看著,急中生智,才想出來的。剛才蕭錯真替陸瑤捏了把冷汗啊,萬一她被拆穿,以現在兩人的實力,根本無法出迷宮。


    迴想起驚險一刻,蕭錯突然不明白尤可卿的立場了。她到底是哪邊的?按理說那晚她給皮麗質通風報信,後來才有了司徒摘月被殺和我被擒,那她算是皮麗質一頭的。可是她三番兩次掩護陸瑤,明知道陸瑤沒有中異術,還為她隱瞞。除非……


    博陽城外,施河水旁,卓慕淇平生最冷靜的看著堂兄和大叔。而周圍都是二爺爺卓柏的親信。


    片刻的沉默後,卓潤艱難開口道:“慕淇,轉過身去。很快就可以去陪你的四個哥哥了。”眼神有憐憫,更有決絕。


    卓慕淇聞言淡然一笑,突然覺得很輕鬆了。抬頭最後看了眼碧藍的天空,緩緩轉過身去,背對著卓潤。靜靜地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卓潤眼含熱淚,緩緩抽出鞘中寶劍。顫抖的手,說明卓潤心有猶豫,下不去手。


    站在一旁的卓燁,戾眼一瞪,責備道:“還在猶豫什麽!再拖下去不怕出現變故嗎?”


    “啊!”卓潤大喝一聲,一劍刺穿卓慕淇心口。


    卓慕淇登時鮮血如注,帶著最後一絲氣力,喃喃說道:“哥哥們,最不爭氣的妹妹來了。”熱淚盈眶,臉上卻帶著笑容。仿佛真的看到了卓寒、卓沛、卓沄和卓鴻,他們都來迎接小妹了。又迴到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時光,一起躲貓貓!


    轟然倒地刹那,鮮血灑在卓潤的衣袖上。卓潤像患了失魂症一樣,眼神恍惚的看著自己身上親妹妹的血。


    “哈哈哈……”卓潤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狂笑不止“哈哈哈,我真的做到禽獸不如了!我真的做到禽獸不如啦!”


    卓燁看兒子情形不對,忙關心的問道:“兒子,你怎麽了?別嚇爹啊!兒子……”


    “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卓潤又哭又笑,舉止開始瘋癲“我居然親手殺死,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和妹妹。”


    說著說著扔下卓燁等一幹人,狂奔入林。卓燁大驚失色,一麵命人好生掩埋卓慕淇的屍首,一麵親自去追發瘋的卓潤。


    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被躲在樹後麵的虞嫦曦看在眼裏。她本來是想來給卓燁送信的,碰巧看到這出人倫慘劇。歎息之餘,驚覺卓慕淇隱約還有唿吸。


    原本卓潤是可以發現的,他自認為殺死卓慕淇後,心理承受著很大的壓力,才沒有發現。


    如今留下的穿雲弟子武功不過三流貨色,如何能有如此的內力,發現這細微的變化。


    俗話說“救人如救火”,但萬萬不能這個時候出手相救,否則後患無窮。一直等到穿雲弟子埋了卓慕淇,並且離開後,虞嫦曦才現身相救。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卓燁在山澗找到卓潤時,發現他已經瘋了。癡癡呆呆,滿嘴都是瘋言瘋語。自博陽城迴宛城這一路山,卓燁延請名醫為卓潤診治,得出的結果都是卓潤受到巨大的刺激,得了失心瘋。


    最讓卓燁意想不到的是,當一行人快迴到宛城的時候,卓潤沒被看好,居然丟了。卓燁動用山莊力量,找了很長時間,也找不到卓潤了。後來有人說他出家了,有的說他當了乞丐,有的說他早死了。沒有具體的說法,就由著他人猜測吧


    可憐,昔日穿雲山莊年輕一輩的翹楚,竟然如此慘淡的收場。可歎,曾經人丁興旺的山莊,隻剩下卓柏等老人撐場。一番算計,到頭來得到的隻是空殼的穿雲山莊。


    至於卓慕淇,關於她的故事,後麵再細說。


    且說拓跋詩若一路南行,耳朵裏傳來了各種江湖傳聞。其中最驚人的傳聞,莫過於薑無野之死。等拓跋詩若一直到星野縣,才得到確認薑無野的確是死了。


    “想不到薑無野居然死了!”拓跋詩若憂心忡忡,“他可是朝廷好不容易收買的眼線,居然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不止如此,聽聞卓潤瘋了,還有卓慕淇病死了。”麻老大簡單的說出最近江湖的大事。


    壞事一樁接著一樁,拓跋詩若這邊還沒有歇息呢。就聽到這麽多壞事,心情難免糟糕透了。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拓跋詩若有點沮喪,“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麻老大等人很識趣的離開,若思和若夢將門拉上,在門外守候。


    自南下以來,拓跋詩若一直自認為處理的還不錯。沒想到很多事情無法靠她的意誌轉移,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數一般。


    “哪有什麽天數。我看都是皮麗質在背後搗鬼,如今在鷹揚幫的眼線沒了,我必須再想辦法。”拓跋詩若想到更頭疼的事情,“皇上有自己的考量沒有錯,可是如此遙控指揮。來迴折騰,讓我錯失不少良機,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拓跋詩若提筆疾書,希望父親能說服皇帝不要再幹預江南之事,她自有分寸。


    信剛寫好,若思和若夢就進來了。若思一看大小姐的信,二話不說拿起來就撕了。


    拓跋詩若一見若思如此膽大妄為,驚道:“你幹什麽!好大膽子,居然敢撕本小姐的信!”


    若思拱手道:“小姐,請您恕罪。這封信不能給老爺,給了也沒用。老爺是不會同意小姐的說法的,反過來還會責怪小姐的。”


    若思的話,很有幾分道理。拓跋詩若氣鼓鼓的,跌坐在椅子上,歎息道:“可是如果再這麽辦的話,什麽都半途而廢,點到為止,是很危險的。”


    若夢大膽進言道:“小姐按照皇帝的意思辦事,到頭來頂多擔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如果違反皇帝的意思,單獨行動。那可就是抗旨,那可是滅族的大罪。”


    接著若思勸慰道:“小姐也別氣惱,我們不是還要探查歐陽家的秘密?到時候,以小姐的聰明才智還怕查不出什麽嗎?”


    “是啊,小姐一定能行的。”


    這兩丫頭一唱一和的,說得拓跋詩若是沒了脾氣。重整旗鼓,準備再來會一會皮麗質。


    鷹揚幫後花園的密室內,薑無野剛被安葬。薑祿元臉色憔悴,隻因幾宿沒睡好覺,薑無知也是如此。父子倆一樣的精神狀態,薑祿元堅持讓薑無知來密室說話。


    “你知道,你弟弟的死是怎麽迴事嗎?”薑祿元開門見山的問道。


    薑無知耿直的迴道:“全是女王寨那幫人所為,孩兒一定會勤習武藝,給弟弟報仇!”


    薑祿元歎了口氣,口出驚人之語“其實是為父親手殺了他。”


    “什麽!父親,你……”薑無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麽?為什麽父親要殺弟弟。”


    “因為他做出了對不起薑家的事情!”一提到這,薑祿元就氣憤不已,“這小子給朝廷通風報信,又故意挑撥我們和女王寨的關係!”


    薑祿元怕兒子不相信,於是從袖裏取出一疊紙,紙上清楚的記著薑無野和朝廷的往來。


    薑無知越翻越心驚,不看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有點失魂落魄“原來弟弟早就投靠了朝廷,為他們做事!”


    “這個畜生,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沒想到都被我查得一清二楚。”薑祿元氣急敗壞,“剛發現的時候,我去問責,他都出口否認。後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也置若罔聞。”


    “哎!真想不到弟弟的貪念,竟然到這種地步。”薑無知感慨之餘,不禁問道:“父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是不是找蒼陽派幫忙?”


    “堅決不能找蒼陽派!”薑祿元再次重申立場。


    “為什麽不能夠?”薑無知不能理解父親再三拒絕的原因,“您一直都不肯說,請您告訴孩兒吧。我也好心裏有數。”


    “好吧!”薑祿元終於鬆口,說出了當年和蒼陽派的秘聞。


    至於是什麽呢?下一章知道。拓跋詩若又如何調查歐陽家呢?蕭錯又如何運用尤可卿這枚活棋呢?請看精彩下一章《父子,母子,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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