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求皇上明鑒!


    隻不過在北夏國境內,輿論的導向還是相當重要的。因為各種不好的輿論把她推至漩渦,使得民心漸失。


    禦書房裏,公文堆積如山,蘇若清正埋頭處理政務。歸已去處理軍醫及軍用藥材的事情了,蘇若清身邊便是陳明光當事。他辦事效率也非一般的高,適時一身黑衣幹練地進入禦書房來,對蘇若清揖道“皇上所料果然不假,暗地裏的確有人在誘導民心所向,將矛頭指向二小姐。”


    蘇若清頭也不抬,修長如玉的手指間捧著一本公文,淡淡道“這個人是李相嗎”


    陳明光垂首呈上一遝書信,道“這是屬下攔截下來的有關李相和京中有聲望的民間人士的書信往來。”


    蘇若清便伸出一隻手去,“拿來朕看看。”書信遞上他的手,他隻掃了一眼第一篇,隨後就放在了一邊,又道,“東城有座廢棄很久的城隍廟,廟裏住著一個叫包子的乞丐,”說著他就隨手從一堆公文底下抽出一封信,遞給陳明光,“你把這封信交給他,他知道該怎麽做。”


    “是。”


    陳明光連夜就去了那座破廟。那時破廟裏已經住了許多的乞丐,他們都聽包子的話。包子雖然還是個半大的大孩子,但顯得十分的少年老成,一言一行都相當謹慎。


    陳明光一進破廟,包子便主動站出來,和陳明光一起出去。


    陳明光把信交給了包子,道“主子說你知道該怎麽做。”


    包子打開那信瞧了一眼,麵上露出自信的微笑,道“大人請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不會讓葉姐姐吃虧的。”


    包子出屋時,他身邊的少女就已經被吵醒了,巴巴兒地等著他迴來。他迴來時已經把信燒掉了,少女不放心地問“剛才那個大哥哥是誰啊”


    包子安慰道“不是什麽壞人。之前這城隍廟不是要被拆了麽,有位貴人把這廟保了下來,並且我們可以永遠住在這裏,不會有人來跟我們搶地盤。方才那人就是貴人的手下。”


    至於什麽貴人,他沒有說。究竟應該怎麽做,他也權衡得清楚。


    後來,坊間漸漸又有了另外一種聲音,把崩壞掉的輿論漸漸引迴了正途。


    戎狄侵犯北夏在先,北夏率軍攻打戎狄是理所當然。而葉宋帶領北夏將士打了勝仗,守衛了北夏的疆土,另戎狄蠻子聞風喪膽,那就是北夏的功臣。隻要是戰爭,就會有犧牲,如果不可避免的話,在大義麵前犧牲小我,那是義不容辭的。葉宋隻是選擇了大義,並不代表她冷酷得沒有人性。


    百姓漸漸開始跟著輿論走,並對葉宋有所期待。


    包子難得帶著他的小女朋友去茶樓裏,討了兩杯熱茶喝,以兩個銅板的價格謀了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坐著,聽台上的說書先生劈裏啪啦地講述地戰場上葉宋的英勇事跡。


    小少女就問“包子哥哥,葉姐姐的這些事都是真的嗎”


    包子道“當然是真的。”


    “你怎麽知道是真的”


    “那個、這個我猜的啊。”


    半夜裏,蘇若清忙完了,在陳明光的陪同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皇宮,出現在相府門前。他在雪地裏站了一會兒,抬頭看著府門前牌匾上寫著的輝煌的“相府”兩個字,隱約看得出來相爺、他的老師曾經的風骨。


    隻可惜,今時不同往日,早已物是人非。


    蘇若清一步步朝相府走去。


    李相本已經是睡下了的,怎知皇上突然深夜造訪,無奈之下他又穿戴好,在寒氣逼人的夜裏迎接蘇若清,隻不過禮數相當簡單,穿著也略顯隨意。


    相府的大廳燈火通明。蘇若清坐在那裏,手執一盞熱茶。李相進去便作揖行禮,還不待說一句話,蘇若清便親手托住了他,道“老師免禮。”


    李相坐下,和蘇若清聊了一會兒話,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些國家政事,早已經在朝堂上講完了。


    眼看著大半夜過去了,再等兩個時辰就是早朝的時間了。李相身子骨老了經不起這夜寒,便忍不住率先問道“不知皇上深夜駕臨,所為何事”


    蘇若清喝了一口溫涼的茶,垂著眼簾淡淡道“葉宋在戎狄打仗,讓百信把矛頭直指葉宋,是老師暗地裏指使的吧。”他說的是肯定句,而且再也沒有耐心跟李相拐彎抹角。


    李相聞言色變“皇上這話可從何說起呀,老臣冤枉”


    蘇若清沒有說話,隻手指撚著茶杯的蓋子,輕輕地拂過杯沿,麵上神色未有什麽起伏,似在給足夠的時間讓李相辯解,又似一切都已成塵埃落地,李相再如何辯解也無濟於事。


    李相比蘇若清多活幾十年,蘇若清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日子一久了,他卻越來越看不透蘇若清,根本猜不準他心裏在想什麽。


    身為帝王,若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別人給猜透,那也當不了多久的帝王。


    蘇若清能夠走到今天,即使北夏三方遭難,他表麵上看起來也未有多著急,他一直把自己隱藏得很好。


    李相見蘇若清不說話,便又言辭懇切道“皇上,北夏正值危難之際,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那葉宋在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打得戎狄落花流水,令人拍手稱快。老臣和葉家雖然立場不同、政見不和,但現如今葉家將均奔赴戰場挽救北夏於危急存亡之間,老臣萬萬沒有趁人之危、公報私仇之心啊求皇上明鑒”


    蘇若清淡淡道“老師素來說話有理,容易蒙混過關。有時候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有時候”,他抬了抬眼簾,不鹹不淡地看著李相,李相被他眼底裏不經意間滲出來的寒意驚了一腦門的冷汗,“老師還是一開始便坦白從寬比較好。朕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是冤枉的嗎你可以想清楚了再迴答朕。”


    李相不知該如何迴答,因為他不知道蘇若清會針對他的迴答做怎樣的處置。於是李相思量片刻,最終隻好道“老臣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萬沒有什麽不軌之心啊皇上”


    “沒有不軌之心麽”,蘇若清伸出手,陳明光便將他要的東西恭敬送到他手上,他手一揚,那些信件紛紛揚揚落了滿地,“這裏的每一封信,都是老師親筆所寫,鼓動上京有名望的人士,煽動流言,在葉家軍於戰場拋頭顱灑熱血之際,你卻誘導輿論重傷於他們,若你沒有不軌之心,那你與朕說說,你的居心究竟何在。”


    蘇若清說得十分平靜,甚至語調都沒有絲毫的起伏。聽起來沒有喜怒哀樂,就像是在說一件不可辯駁的鐵錚錚的事實。


    李相跪在地上,伸手撿了一封散落一地的信件,打開來一看,整個人就似被抽走了力氣一樣,癱坐在地。許是因為天冷,臉色瞬間被凍得發白。


    “皇上,老臣”他顫聲了半晌,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若清若無其事地道“如此,老師還敢說自己沒有公報私仇嗎因為葉宋殺了李故,所以你才一直跟葉宋過不去,幾次三番想要取她性命。中秋那夜,刺殺葉宋的殺手,也是你派去的。暗中培養殺手,朝中拉幫結派,朝外私設賭坊牟取暴利,你與朕說說,你的居心何在。”


    “皇上,老臣失子之痛痛徹心扉,皇上不能體會老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但老臣沒有做過要殺害葉宋的事,若是有心害她,她豈會活得好好的,如今在戰場上殺敵呢”


    “朕知道老師一向是不進棺材不掉淚。”蘇若清道,“怪隻怪老師運氣不太好,葉宋遇刺那晚,是朕親手救了她,而黑麒那批殺手組織,也是朕親手所破。”


    李相身體一頓,陳明光就已經解下身上背著的包袱打開,從裏麵取出一隻方方正正的木盒,放在李相麵前,打開那蓋子。


    李相一看,頓時嚇得暈了過去。


    隻因那木盒子裏,赫然躺著一隻人頭,鮮血淋漓,死不瞑目。而那人頭的主人,便是黑麒殺手組織的首領。


    外頭的燈籠映照著廊簷,淺淺淡淡。寒冷的夜風吹得燈籠搖搖晃晃,有兩分慘白。夜空是漆黑的,風送來片片細小的飛雪,直往大廳門口裏鑽,一落在門檻上,便融化了。不知不覺濡濕了整個門口。


    陳明光單膝跪在地麵上,彎身靠近李相,伸手在他人中處掐了一掐,成功地使李相漸漸蘇醒。他呻吟了兩聲,才緩緩睜開眼簾,結果第一眼看見的還是那隻頭顱,嚇得連連往後退,儀度全無。


    蘇若清看著他狼狽的恐懼模樣,道“你是朕的恩師,因而朕給過你許多機會,可是是你自己不珍惜。”


    “皇、皇上”李相從蘇若清登上皇位那天起,他就是北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他從來對別人都是頤指氣使的,有時候向蘇若清進言也會不給蘇若清麵子,何曾像今日這般惶恐畏縮過,他匍匐在地上,老淚縱橫道,“皇上,老臣知錯老臣知錯是老臣一時糊塗,老臣氣不過她葉宋憑什麽就殺了老臣的兒子行軍打仗也能草菅人命,她根本沒把皇上放在眼裏可憐我就那一個兒子我都因為她絕了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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