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兩個男人也有戲


    “舉手之勞而已。”蘇靜道。


    這時李故走迴來,問“二小姐沒事吧”


    葉宋望了望百裏明姝逃跑的方向,茫茫夜色中明星卻耀眼,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道“托你的福。”


    季家兄弟和葉修也隨後趕到,季林看見滿載而歸的麥車,欣喜得難以抑製,一下馬就興衝衝地八卦道“二小姐,剛聽迴去的將士們說你和那戎狄的女將軍幹上了,互扒得厲害,怎麽樣,那女人呢我就說嘛,那女人讓我們男人很不好搞,下手宰她吧又說我們欺負女流之輩,就是要你們女人對付女人才相生相克。”


    葉宋輕佻地睨了李故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說得很有理,百裏明姝幾乎無力反抗,可在李故大人的手上就活生生給逃了。看來著實讓李大人十分為難。”


    李故道“是李某學藝不精,慚愧。”


    葉宋又偏頭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李故冷哼一聲,道“二小姐可別忘了,你才是當初的武招狀元,你都沒能拿下那戎狄大將,還有賢王也沒第一時間捉拿她,依我看,故意的人恐怕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


    這虜獲戎狄俘虜數百,糧草的問題也已經得到解決,本來是一件高興的事,沒想到三言兩語又要鬧起來。季林聽不過,剛上前一步,就被葉修喝退,道“都迴去,此戰當從長計議。”


    李故在後麵哼笑兩聲,道“衛將軍是應該好好計議一番,這戰再這樣打下去,不知道拖到猴年馬月呢。”


    晚上,北夏的軍營裏飄散著濃濃的麥香。將士們都很高興,好像是充滿了收獲的喜悅,大家都吃了個飽。


    篝火上麵掛著一口鐵鍋,除了鍋裏煮著的白粥,鍋璧上還貼著麥麵揉的圓粑,聞起來香噴噴的。季林那邊那鍋,一群血氣方剛的漢子早就按捺不住,才半熟的時候就爭相搶來吃了。葉修圍他們中間,臉上也時不時露出笑容,是真的和大家相處在一起覺得十分愉快。


    李故完全被隔離,不知跑到哪裏去吃晚飯了。他們不約而同地,為蘇宸和蘇靜騰出了空間,讓這兩人一口鍋,隻不過掩藏不住八卦的氣息,時不時往這邊瞟兩眼。鍋裏的粥直沸騰,兩人的氣氛卻十分詭異。


    這頭已經在開始下注了。


    “一個麥粑,我賭如果打起來賢王贏。”


    “一個麥粑,我賭賢王根本不會跟三王爺打起來。”


    “擦,到底打還是不大一個麥粑,我賭三王爺是先開口說話的那個。”


    “我的三個麥粑全賭,讓他倆兩敗俱傷”大家夥紛紛望向說話的那個人。白玉摸摸鼻子,道,“怎麽,不能賭”


    “臭小子,你哪裏來的這麽強的怨念啊”


    白玉幽怨道“二小姐是我的。”


    話一說完,就被一群漢子狠狠地嘲笑了一頓,個個捧腹捶地“你麥粑吃多了吧哈哈哈哈哈來,給你喝口粥清醒一下”


    “滾”


    “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來,你嚐嚐這個。”


    說著一碗湯就灌進了白玉的嘴巴裏,白玉連連呸了幾聲,覺得喉嚨沙沙的,道“這什麽東西味道這麽怪”


    “剛釀的麥子酒啊。”


    “你他媽麥子傍晚才收迴來好吧”


    “所以說是剛釀的嘛。”


    “”


    葉宋端了一盆清水,在蘇靜身邊坐下,道“把臉放進去,洗洗眼睛。”


    蘇靜看了蘇宸一眼,嘴角微彎,意味不很分明,然後手攏了頭發,整張臉便泡入了水中。他輕輕轉動了幾下眼珠子,覺得清爽極了,抬起頭時,水花在火光之下顯得無比晶瑩,水珠掛在蘇靜的臉上十分飽滿,順著下巴滴下來,性感極了,看得周圍的士兵們都忘記了吃手裏的東西,隻咽了咽喉嚨,簡直就像是在看一朵剛出水的芙蓉。


    葉宋遞給他巾子,他隨意地擦了擦臉,道“多謝。”


    蘇宸十分不滿意,道“四弟你眼睛不舒服自己去洗便是了,為何還讓葉宋幫你打水。她迴來都沒歇過。”


    蘇靜眼尾的餘光落在葉宋身上,葉宋從他手上接過巾子,一點也不嫌棄地就著那盆清水給自己也洗了把臉。蘇靜道“所以才有勞二小姐。我眼睛進了沙子,看不清晚上的路,三哥不要見怪。”


    蘇宸冷冷勾起嘴角,道“是麽,我怎麽看你好得很。”


    蘇靜悠然道“剛剛不是洗出沙子了麽,現在的確是好得很。”


    葉宋根本不理會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鋒相對,覺得餓得慌,自己舀了粥拿了麥粑,便邊啃邊喝粥,完全把兩人的話當做說書似的,一會兒看看蘇宸,一會兒又看看蘇靜。蘇宸和蘇靜的視線雙雙移過來,葉宋吸著粥道“你們繼續啊。”


    蘇宸道“葉宋,你到這邊來坐。”


    蘇靜緩緩笑開,道“二小姐願意在哪邊坐就在哪邊坐,三哥未免也太霸道。”


    葉宋望著蘇宸,嗤道“有病吧你。”


    蘇宸氣不打一處來,道“鬼知道這家夥突然就來了西漠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蘇靜表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我隻想為北夏盡一份綿薄之力,這也錯”


    “那你離葉宋這麽近做什麽葉宋,還不過來”


    葉宋眯眼道“三王爺,賢王好歹也是個監軍,千裏迢迢而來,自然是為西漠這邊的戰事著想,你能不能心胸不要這麽狹隘況且礙著我什麽事兒他和我八竿子打不著關係,”葉宋靠近蘇靜,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笑,“雖然以前有過幾麵之緣,可沒什麽交情。我葉宋的名字,在賢王的心裏不曾留下過丁點印象。”那一刻蘇靜的眼瞳微縮了一下,再定神看時,葉宋已經捧著碗走向葉修那邊,“不過賢王能來助我們一臂之力,我當然還是很歡迎的。”


    葉宋表麵上雖然是在幫蘇靜說話,可氣場上卻助了蘇宸一把。蘇宸見蘇靜那若有所思的樣子,笑容依舊犯冷“也是,在四弟的幫助下,願此戰早日結束,凱旋歸朝。四弟,要喝粥嗎,或者是來個餅”


    蘇靜側頭,看著葉宋在葉修身邊坐下,淡淡道“不用,你要吃你自己吃吧。”


    夜色很靜。月清天晴,星幕明耀。將士們飽餐一頓之後都滿足地去睡覺了,隻留下少部分值守的人輪流換班。


    葉宋迴了營帳,累極,在簡單鋪就的床榻上躺下,卻睜著眼睛望著床頂許久,都無法安然入睡。


    蘇靜一次兩次地出現,救她於危險之中。原本她以為,他們之間就此打住了的,從此再不會有任何交集。他會在京中當他的賢王,辛苦一些也好,起碼不用為自己四處奔波,而自己,在這西漠戰場出生入死,也覺得很好。


    這樣,就可以暫且忘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遠離那個是是非非的京城繁華之地。


    然而,許久不曾見那抹紫衣那束墨發,還有那雙已經洗去紈絝變得清寂的桃花眼,在這偏遠的地方再見,一切還是那麽熟悉。


    熟悉得恍若昨日。


    以至於她一閉上眼睛,便能看見蘇在江邊的黃色沙灘上,頭痛欲裂、雙目充血的模樣,以至於聽見他一遍遍低喃著自己的名字努力不要忘記的苦惱,以至於感受他微微彎曲著扣上來的手指中的微弱脈搏


    那就像是夢魘,時刻提醒著她,她是一個多麽不負責任的人。也時刻提醒著她,蘇靜的將來、蘇靜的生命都已經變成一個未知數。


    全部都是因為她。


    以為逃離了就能解脫了以為不相見、不想念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錯了。她心裏無時無刻不在罵自己。


    她表現地越加無畏,不代表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從她到了這個時代開始,能夠真心待她的、為她不計生死的朋友,就隻有蘇靜一個人。


    葉宋睜眼,又閉眼,反反複複。


    她隻是不想,蘇靜再次淌了這趟渾水。她也不願意看見,這西漠的黃沙磨粗了蘇靜的皮膚,西漠熱烈的陽光曬黑了他的臉,成就一次流離奔波。不管是不是因為自己。


    這樣想著,葉宋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睡得極為淺淡,夢魘不斷。


    不多時,腦門上就起了滿頭的汗。


    外麵火光熹微。隻見一道影子自帳篷上飛快地閃過,微冷的氣息鑽入了帳篷裏,在葉宋的床邊久久停留。


    見她睡得不甚安穩,一隻手略為粗糙的指腹伸去為她拭掉額上的汗。


    葉宋覺得額上有涼意,偏了偏頭,喃喃道“為什麽要騙我你知道這樣他有可能會死嗎蘇若清”


    額上的手驀地一僵。床邊坐著的背影也跟著頓了頓,籠罩在黑暗中。手的主人,臉色暗得看不清楚,可周身柔和的氣息陡然變得冷滯了起來,也做不到先前的溫柔疼惜。


    葉宋察覺了這一變化,立刻就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本能便從床上坐起,看見邊上坐著一人,不用看臉僅從身息便能辨出是何人,於是又稍稍有些鬆懈,手扶著額頭,語氣有些乏力之感,道“我說了些什麽你怎麽會在這裏”說罷自己也愣了愣,繼而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他怎會半夜在自己的帳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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