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紫禁城。一個太監揮舞用黃絲編織成的鳴鞭在地上狠狠抽動三下,提醒諸位大臣皇上即將駕到。鑲著九九八十一顆金色大釘的乾清宮朱紅色大門打開,鹹豐坐著金輦進入大殿。


    前列導迎樂,先以戲竹二,次管六,篴四,笙二,雲鑼二,導迎鼓一,拍板一。次禦仗四,吾仗四,立瓜、臥瓜、星、鉞各四,次五色金龍小旗十,五色龍纛十。次雙龍黃團扇十,黃九龍傘十。次九龍曲柄黃華蓋一。皆在皇帝步輦前。次前引佩刀大臣十人,後扈佩刀大臣二人,步輦在中,次豹尾班侍衛執槍十人,佩儀刀十人,佩弓矢十人,殿以黃龍大纛。另有銷金九龍傘十,銷金龍纛十,銷金龍小旗十,雙龍扇十,金鉞四,星四,禦仗四,吾仗四,立瓜、臥瓜各四。這是大清鹹豐皇帝行駕的儀仗。


    鹹豐帝非常生氣地坐在龍椅上,用無比生硬的目光掃視著眾臣,“你們跟朕說,這發匪不堪一擊,隻要朝廷大軍一去就可迅速剿滅,可現在呢?朝廷的欽差剛到任就被這幫發匪殺了,這是打朕的臉啊!你們跟朕說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眾臣跪在殿下,大氣不敢出一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接皇帝這個話茬。


    鹹豐一見沒人說話,更生氣了,一拍龍椅道:“朝廷養你們這幫酒囊飯袋又有何用?關鍵時刻沒人支聲?那你們就跪著吧,我看你們能跪到何時?”鹹豐那個氣,平時無事下麵諸臣是個個能說會道,仿佛都是治世之能臣。這一遇到具體事情了,全成了縮頭烏龜,完全沒有了主意。


    大殿沉默了好久,深得鹹豐帝寵信的鄭親王端華一看不能老這麽僵著啊,這樣下去皇帝的麵子也下不來台啊,心裏一琢磨,這事還得找個人來背黑鍋,隻見他緩緩上前,“啟奏萬歲,欽差大臣李星沅之死,乃向榮見死不救,陣前抗命,實乃罪大惡極。臣建議先奪了他的兵權,押迴京再交由刑部來定罪。”


    平時朝廷出了問題,總是拿漢人來背黑鍋,這次端華也打算把向榮拋出來。


    “鄭親王此言有失公允,這李欽差就是死於發匪的埋伏,若向榮也依命來救,恐怕下場也好不到哪去。”怡親王載垣連忙替向榮辯解,這向榮可是他推舉給皇帝的。向榮出了問題,自己也逃不掉一個失察之罪。


    “怡親王,你這話怎麽說的,若向榮救得及時,說不準李欽差也不會送了性命。”鄭親王見自己的話被否,不悅道。


    “萬歲,向榮好歹也立下了功勞,剿滅四千多發匪,還擊殺了他們一個姓秦的領兵大將。這有功之臣可不能隨意處置,不然即傷了前線將士們的心,也動搖了我軍的士氣啊。”怡親王載垣是準備死保向榮了。(這裏向榮誇大了自己的戰功,東嶺之戰太平軍隻損失兩千多人,而且秦日綱也沒有死。)


    “不要爭了,朝廷正在用人之際,向榮雖有過,但也有功,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動的好。”鹹豐腦子還是清晰的,他知道是李星沅中了太平軍的圍點打援之計,向榮是沒有責任的。但李星沅畢竟已經死在戰場上,算是為國盡忠了,也不好追究他的責任,隻能和稀泥了。


    “賽愛卿,你來說說吧,事到如今,這發匪該怎麽處理?”鹹豐調整了話題,現在追究責任也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下麵該怎麽辦,怎麽能剿滅這夥發匪才是最重要的。


    賽尚阿,蒙古正藍旗人,五十八歲,嘉慶二十一年的舉人,後屢獲聖恩,一路升遷,到了鹹豐這裏已經是三朝元老。鹹豐上台後,對他也相當器重,授予他正一品文華殿大學士,首席軍機大臣並管理戶部。


    賽尚阿此刻有點心急,他是個文臣並不懂軍事,但鹹豐此刻點名問話,他作為首輔大人不能不迴答。好在他一向勤勉於政事,前些天看過向榮遞上來的一份奏折,上麵的話此刻正好用上。他思索了一下,連忙上前迴話:“迴萬歲爺的話,臣以為廣西地形複雜,發匪利用地利優勢,屢戰屢勝,士氣正高,此刻應避免與之大規模交戰。”


    “愛卿言之有理,但不戰怎麽剿滅這些發匪?”鹹豐疑問道。


    “臣以為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采取坐戰之法。”塞尚阿一邊迴答,一般迴想著向榮奏折裏的話。


    “哦?何為坐戰?”鹹豐一聽覺得新鮮,來了興致。


    “坐戰就是圍而不攻,挖長壕,築厚牆,建高壘,切斷封鎖發匪們的糧食供給,特別是鹽的供給,活活耗死他們。廣西物產並不豐盛,紫荊山一帶也非魚米之鄉,隻要我們封鎖住他們,慢慢縮小包圍圈就可以如同蟒蛇一般活活勒死這幫發匪。”賽尚阿其實說的都是向榮建議的方法,向榮不愧是隻老狐狸,吃了幾次太平軍的虧,終於想出了這麽個主意,也的確夠歹毒,正中太平軍軟肋。


    “妙計!”鹹豐一聽也覺得此計非常不錯。


    眾位大臣一見皇帝都誇讚,連忙見風使舵,紛紛表示這是非常好的對付發匪的辦法。朝堂上一片讚頌之聲。


    賽尚阿享受著如同眾星捧月般的殊榮,他得意之時,又獻策道:“臣聽聞向將軍和烏蘭將軍之間似有不和,難以協調。朝廷一定還要調配一位德高望重,最好非漢人的欽差大人前去協調前線將士之間的配合,才能保證坐戰計策的順利實施。”


    鹹豐連連點頭,覺得非常有道理,這烏蘭泰作為滿人的確驕縱,漢臣恐怕難以駕馭,這選誰最為合適呢?鹹豐一邊想一邊用目光掃視著下麵的群臣。最後目光停留在賽尚阿的身上,“朕覺得賽愛卿最為合適,恐怕這次要勞煩愛卿去廣西跑一趟了。”


    賽尚阿立刻苦了臉,有苦說不出,真想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自己是文臣哪懂什麽打仗。廣西又是千裏之地,發匪又如此厲害,搞不好跟李星沅一樣掉了腦袋。自己現在在北京作為首輔過得逍遙快活,幹嘛去廣西活受罪,就算躲在後方,萬一戰事不利,自己搞不好輕則免職罷官,重則全家都有牢獄之災。


    “萬歲,臣乃文臣,並不懂軍事,還請皇上收迴成命。”賽尚阿連忙推脫道。


    “賽愛卿何必過謙,剛才坐戰之法頗有章法,怎會不懂軍事呢?此次隻有愛卿能為朕分憂了。”鹹豐想來想去也隻有賽尚阿合適,他是三朝元老,又處在首輔高位,這威望無人能及;蒙族正藍旗出身,也可做到不偏不倚,在漢滿將領中可以起到平衡作用;這坐戰之法也是他提出來的,他不去誰去?


    賽尚阿心裏真是要痛哭流涕,這是典型的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此次是非去不可了。


    此刻群臣也紛紛進言,都表示皇帝英明睿智,的確隻有賽首輔最為合適。


    “萬歲,臣恐怕目前向、烏兩人的兵力還不足以圍困發匪,臣去了恐怕也是於事無補啊。”賽尚阿開始找借口了。


    鹹豐帝知道賽尚阿在向自己要人,掉過臉來問兵部侍郎匡源,“這發匪附近還有多少朝廷的人馬可調?”


    匡源站出來迴話道:“萬歲,目前發匪周圍還有古州鎮總兵李瑞、威寧鎮總兵重綸、雲南昭通總兵經文岱等一萬多人可供調遣。”


    鹹豐毫不猶豫地對賽尚阿說:“你也聽到了,這些人馬都歸你指揮。另外朕再命八旗正參領巴德清率六千京兵護你前去廣西平亂。”


    賽尚阿還是沒鬆口,繼續說道:“萬歲,這麽多人馬,軍費還沒著落,將士們為朝廷賣命,這軍餉可不能拖欠啊。”


    鹹豐帝平時最怕臣子問他要錢,這性子跟他爹道光一個德行,非常摳門,但此時也一咬牙,“朕允你在戶部撥三百六十萬銀子作為軍費。”要知道前麵李星沅鹹豐隻答應給一百三十萬兩銀子,而且最後還沒兌現,這已經是鹹豐天大的恩惠了。


    鹹豐帝人也給了,錢也給了,可賽尚阿還在扭扭捏捏,似乎還沒滿意。


    鹹豐有點生氣了,“你還再擔心什麽?人、銀子朕都給你了。你是擔心前線將士不聽調遣嗎?朕再賜你一把遏必隆腰刀,許你先斬後奏的權利。”


    這遏必隆腰刀鞘長94cm,刀長60cm。刀鞘木質,外蒙綠鯊魚皮,紫呢刀套。刀把上係一鹹豐年製象牙牌,一麵鐫:“遏必隆玲瓏刀一,乾隆賜經略大學士公傅恆平定金川用過”;另一麵刻“鹹豐”印一方,並“神鋒握勝”四字。


    此刀最早的持有者為康熙初年輔政四大臣之一的遏必隆,刀因人而得名。遏必隆死後,刀入宮中。此刀隻用過一次,乾隆十二年(1747年),第一次金川之戰爆發,遏必隆之孫、時任保和殿大學士、吏部尚書等要職的訥親以經略大臣的身份率兵出征,兵敗,乾隆怒奪其職,派大學士傅恆取而代之,並賜遏必隆刀。乾隆十四年(1749年),乾隆帝命傅恆在軍前用遏必隆刀將訥親正法。


    鹹豐帝連這把寶刀都交給賽尚阿使用了,可見對他的器重和希望之高,也可見對剿滅太平天國願望之迫切。


    賽尚阿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推脫了,再不答應恐怕會承受皇帝盛怒,那就是非常地不識相了。他隻得打碎牙齒往肚裏咽,“臣領命,必不負皇上所托,早日剿滅發匪,以謝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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