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心裏惱怒,不想因為被他們救的女子之事得罪眼前這兩位騎著太極神獸族的獸王夫婦的人。


    先不說他們自身的本事,背後有怎樣的勢力,就說太極神獸一族,那實力便是非常強大的族群。


    太極神獸全族的數量不多,隻有不到十萬之眾,但是身為神獸,它們的單體戰鬥力是遠勝絕大部分人族修行者的。


    數萬太極神獸,擁有可敵其他勢力數百萬人的強大實力!


    也就是說,隻是太極神獸族,便令他們祖煉村忌憚了。


    若是得罪了這樣的兩位身份神秘的人,實在是太不明智,而且完全沒有必要。


    “閣下見笑了,那是我村一位傑出青年,平日閑暇之時總喜歡附庸風雅。年輕人嘛,喜歡做些令人側目之事,博取關注,也不難理解。”


    村長一邊笑著說道,一邊給其他長老使眼色,示意他們趕緊將院裏的裴洛錫帶走,免得惹出禍事來,到時候說不定整個祖煉村都得為其背鍋。


    眾長老自然明白如今的局麵,當即便有兩人快步進入院中。


    這座院落並不大,除了石塔,便隻有塔前一片空地。


    這裏有棵樹,隻有幾米高,但是枝葉橫向生長得極為茂盛,宛若一把撐開的大傘。


    兩個長老步入院子,見裴洛錫竟還在繼續彈琴。


    他們不相信裴洛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夠了!”


    一位長老冷著臉上前,掌指攤開,一下子按在了琴弦上。


    琴聲,戛然而止。


    坐在樹下彈琴的青年裴洛錫依然微低著頭,看著出現在視線裏的那隻壓住琴弦的手,他嘴角微微上揚,淡淡說道:“長老們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管得太寬了?”


    “裴洛錫,現在不是你鬧的時候,你作為我們祖煉村這一代傑出人才,當有與之匹配的德行!現在我祖煉村有貴客到了,要見塔中的月小姐,在這個時候,你不要添亂!“


    壓住琴弦的長老壓低著聲音,話語之中蘊含怒意亦帶著警告的意味。


    自兩位長老進來,便一直沒有看過他們的裴洛錫,此時突然抬頭看向了壓住琴弦的長老,隨即瞟向院落之外,看到了在村長帶領下,正向著這裏走來的兩個陌生麵孔。


    他的目光從君無邪的臉上掃過,而後定格在沐慈音的臉上,足足停留了幾息時間。


    “村長親自領路,他們似乎很有來頭?”


    裴洛錫收迴目光,注視著麵前的長老,眼裏眉間皆是桀驁。


    他雖然表情平和,甚至麵帶些許微笑,五官英俊,但那股桀驁卻是難以掩飾。


    “你想幹什麽?你別亂來!看到那兩隻跟著他們的太極神獸了沒?那是太極神獸一族的獸王與獸後!”


    那長老看到裴洛錫這樣的表情,有些心驚肉跳,怕他惹出不可收拾的禍事來。


    “不會。”


    裴洛錫眼裏閃過一抹震驚,隨即便露出了笑容。


    他收起了琴,將其背在背上,跟隨兩個長老站在院落門口的側麵。


    很快,村長帶著君無邪和沐慈音等人進入了院中。


    路過裴洛錫身前時,君無邪微微側目看了他一眼。


    目光很平淡,就像是在看一個不起眼的路人。


    裴洛錫的心裏莫名的騰起一股怒火。


    這樣平淡的目光,是他沒有見過的。


    自有記憶以來,不管是祖煉村還是其他勢力的人,都沒有人用這樣淡漠的目光看過他。


    隻因他是祖煉村年輕代最傑出之才,在這小世界中聲名遠播,是天之驕子,光環籠罩,生來注定要璀璨耀眼。


    這個青年,雖不知是何身份,但看起來年歲不大,似乎跟他相差無幾,想來不可能比他更優秀,居然敢這樣無視他!


    “剛才是你在彈鳳求凰?”


    君無邪突然止步轉身,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裴洛錫微微昂首,嘴角微略上揚,眉宇之間透著自信與桀驁,道:“正是在下。”


    “唔。”君無邪上前兩步,來到裴洛錫的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彈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彈了。”


    君無邪說話之時嘴角揚起淡淡笑意,表情很溫和。


    他這樣的表現讓沐慈音感到詫異,這似乎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隨即,她想明白了,冰雪般美麗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異色。


    再看裴洛錫,卻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青年會這樣,迴過神來,他的心裏湧起一股怒焰。


    “閣下點評的是,洛錫本就不諳音律,非要附庸風雅,下次定不會再彈了。”


    裴洛錫身旁的長老擔心他會發作,當即開口說道。


    裴洛錫不語,但是臉部表情明顯有些抽搐。


    那個青年,一上來就拍他的肩膀,接著說出這樣的話語,令他感覺自己處處被其壓著。


    這種感覺使他很不舒服!


    君無邪卻沒有再理會裴洛錫,而是轉身走向了那座石塔。


    大樹與石塔之間有一座階梯,共有九步。


    君無邪踩著階梯而上,來到了石塔前。


    “沉魚,是你嗎?”


    他站在塔門前唿喚。


    塔中,石蒲一位團上盤坐著,臉色蒼白,麵容消瘦,呈現出痛苦之色的黑裙女子,嬌軀突然一震。


    其實剛才她就聽到熟悉的聲音了,但是她並未往那方麵去想。


    在這樣特殊的小世界中,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等到那個人?


    她根本不敢奢望,甚至就連他是否來了上界都不知道。


    因為當年的他倒在了黑暗大陸,最終的結局,他有沒有挺過來,有沒有結束末世洪流,都是未知之數。


    “君……君神……”


    她蒼白的唇瓣開闔,發出有些嘶啞的聲音,就連君神兩個字都吐不清晰。


    這些年,至暗詛咒一直在體內蠶食著她。


    她每時每刻都在與詛咒對抗,肉身已經出現了些詭變,在這痛苦煎熬中,快要挺不住了。


    若非每到最後關頭,體內不知何處便會溢出一絲神秘的清涼之氣逼退詛咒,她早已變成了至暗妖邪。


    她知道,那清涼之氣是來自道果之力。


    這幾年,本來是有機會壓製至暗詛咒的。


    每次道果之力爆發時,便是最好的時機。


    但是,這祖煉村有人幾乎每日都在塔外彈琴,那琴聲有著特殊的頻率,會對人的心神造成很大的影響。


    這使得她根本無法凝聚所有的精神力去對抗詛咒,以至於情況越來越糟糕。


    “君神……”


    她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衝到塔門前,打開塔門的瞬間,刺目的光芒照射進來,令許久未曾見過陽光的她,雙眼不適,難以睜開。


    當視線恢複之後,一張熟悉的麵孔呈現在她的眼前。


    這張臉上寫滿了心疼之色,眼裏充滿自責。


    君無邪不敢相信,這是月沉魚!


    在他的記憶中,月沉魚氣質冷酷,容顏絕美,冷豔無雙。


    眼前的她,卻是麵色慘白,無比的憔悴,瘦得都快脫相了,滿頭的青絲現在是一片枯白,肌膚之上,甚至隱隱能看到冒出頭來的血紅毛發。


    塔下,祖煉村的人看到月沉魚的樣子,也都露出了驚色,似乎沒有想到,三年的時間,她竟然憔悴至此。


    裴洛錫的眼神複雜無比,很難從眼神分別出他此時的心情。


    他站在人群中注視著塔門口的月沉魚,眼中時而憤怒,時而愧疚,時而羞惱等等,各種情緒相繼呈現。


    最終,所有的情緒交匯,全都變成了怒火。


    他憤怒!


    月沉魚都變成那個樣子了,這幾年在塔中,堅持得如此艱難,那般的煎熬。


    可是她居然沒有向自己屈服,一直不願意退步,一直不願意答應他的條件!


    他裴洛錫,天之驕子,祖煉村多少代以來最傑出之才!


    他是如此的優秀,有哪點配不上月沉魚的?


    可她寧願承受這樣的折磨與煎熬,卻不願意向他妥協半步。


    最可惡的是,那個青年此時竟然抱住了月沉魚,豈有此理!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瞬間有種要爆掉的感覺,幾乎窒息!


    裴洛錫的眼睛裏麵開始浮現出了血色,脖頸上有青筋冒起,垂落在腰間的雙手緊握,指節發白。


    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胸腔之中有股暴戾的情緒在肆虐。


    裴長老一直在關注自己的孫子,察覺到他這樣的狀態,當即上前,一把抓著他的手臂,暗中傳音:“冷靜,沉住氣!”


    “看來,月小姐真是閣下要找的故人了。”


    村長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下怎能不明白,太明顯了,他們是舊識。


    “沒錯,她正是我要尋找的故人,我的小師妹!”君無邪摟著月沉魚,對下麵的村長等人說道:“感謝貴村當年救了沉魚。如今沉魚情況糟糕,我們需要在石塔中幫她在療傷。有一事拜托村長,若有速風族強者來此尋人,還請村長保密,不要將我的行蹤泄露給速風族。”


    聽到他這樣的話,祖煉村的人都露出異色。


    “閣下與速風族……”


    “沒錯,我與速風族有仇怨。如今剛剛找到沉魚,我們需要為她療傷,所以不希望在這段時間內與速風族對上。”


    君無邪這樣說道,神色很凝重。


    “閣下放心,我祖煉村與速風族本就不和,怎會將閣下的信息告知他們,這點閣下完全可以放心,便安心在塔中為月小姐療傷吧。另外,關於月小姐這三年來,傷勢惡化至此,老夫深感抱歉。”


    “嗯,有村長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君無邪說完,扶著月沉魚走向塔內,沐慈音跟著入塔,獸王夫婦緊隨其後。


    隨即,石塔的大門在轟鳴聲中關閉。


    這座塔比較特殊,不管裏麵發生什麽事情,除了聲音之外,裏麵的任何能量波動與氣息都無法傳遞出來。


    塔並非祖煉村的人砌成,而是原本就在這裏,祖煉村建村的時候,將這座塔附近的區域納入了村的範圍而已。


    他們關上之後,君無邪立刻扶著月沉魚坐下,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同時召喚出藍藍。


    他查看了她體內的至暗詛咒,邪惡意誌極強,不是他現在可以對抗的,隻能由藍藍來解決了。


    所幸,來的還不算太晚,沉魚的識海被蠶食得不嚴重,肉身也還好,肌膚之上隻是隱隱能看到血色毛發冒頭。


    藍藍的本事自是不用的多說,頃刻間便將月沉魚體內的至暗詛咒物質給拔除了。


    不管那至暗詛咒的意誌如何掙紮與反抗都無濟於事。


    這時,君無邪開始往月沉魚體內輸送生命精氣。


    月沉魚隻覺得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安心,愜意地靠在君無邪的懷中,仰著消瘦的臉龐,虛弱地看著他。


    “沉魚,你能堅持這麽長時間,應該是有道果之力相助吧。在這些年裏,按理說你應該是有機會壓製至暗詛咒的。是不是因為有人彈奏音律擾亂你,令你無法完全凝聚精神力?”


    君無邪通過她的狀況便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


    在外麵聽到那首鳳求凰的時候他就猜測到了。


    月沉魚虛弱地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主人,您為何還要放過那個彈琴的裴洛錫?”


    獸王不解。


    “祖煉村救了沉魚,這情得還,之前沒動裴洛錫,便算是還了這個情。隻是,那裴洛錫,怕是沒那麽容易活下來。”


    君無邪的話語平淡而冷漠。


    以他的性子,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裴洛錫。


    若是裴洛錫肯老老實實,從此本本分分做人,倒是可以活命。


    隻是,裴洛錫這樣的人,他就注定不可能是安分的。


    “你故意將與速風族結仇之事說出,便是想讓裴洛錫有所行動,屆時再殺他,祖煉村人沒有任何庇護的理由是麽?”


    “沒錯,既然要將祖煉村收入麾下,殺裴洛錫就得用更好的方式。先放過他一次,不與之計較,對祖煉村人來說是展現氣量,第二次再殺他,便可占足了理。殺之,不會引起祖煉村人太大的心理與情感上的不適。”


    君無邪早已有計劃了,在他聽到鳳求凰,且音律可擾亂人心智,衝擊人的精神時,彈琴之人的命運便已注定了很快就要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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