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外,儼然兩個不同世界。


    雅間外朔風凜凜,雅間內,春意濃濃。


    侍女將酒盅放在桌上,又給胡克斟滿一杯。


    胡克端起酒杯一臉沉醉之色的聞了聞,酒是精釀朔白,放在熱水裏溫好了端上來的,倒進白瓷小盅裏,酒溫暖透杯身,酒香縈繞四周。


    還未飲下,便是滿臉的陶醉之色。


    一旁甘道夫笑道:“這是齊齊哈爾的特產,用玉米做的酒,味道極為獨特。”


    胡克將酒飲盡,舒服的歎了口氣道:“口感比威士忌還要香醇濃烈,我喜歡。”


    兩人談話的功夫,賽場上,滑冰比賽已進入最後一輪,賽道上共站著十一位選手,裁判一聲令下之後,全都衝了出去。


    整個看台的觀眾都沸騰了,不少人站起來,大聲唿喊著選手的名字。


    每個選手都有一塊寫著數字的白布,縫在背後,滑冰時迎著風獵獵作響,分外顯眼。


    就算看台上的觀眾看不到選手的臉龐,但通過數字還是能將選手認出來。


    胡克和甘道夫也拿起望遠鏡,調整焦距,緊張的看著比賽。


    一番冰花四濺之後,三號選手第一個到達終點,拿下冠軍,接著到了終點的,分別是六號和九號,成了亞軍和季軍。


    一番慶祝之後,三人登上特質的領獎台,接受頒獎,當裝著五百兩銀子的箱子被抬過來時,冠軍已經激動的淚流滿麵。


    領獎台周圍的兩門禮炮發炮,無數彩條伴著雪花翩然而下,落在選手們的肩上頭上。


    寒風中,滿是觀眾們的呐喊。


    胡克放下望遠鏡,嘴角含笑,又喝了一杯酒,侍女又將空酒杯斟滿。


    “哪怕在歐洲,望遠鏡也隻裝備軍官,而在大清,卻成了普通人手裏的玩物。”甘道夫感慨道。


    胡克指了指玻璃窗道:“和望遠鏡比起來,這個窗戶才更加值錢,從俄國奸商手裏買來,一片玻璃的價格甚至超過了等重的黃金。”


    “大清的富庶,恐怕連法蘭西王國都無法媲美啊。”


    胡克又喝了一杯酒,醉醺醺的道:“說起來,玻璃的配方也十分簡單,隻要大清有足夠純淨的化學原料,我就能開一家玻璃廠出來。”


    在泰西,大片玻璃的製作方法十年前就發明了出來,玻璃要的原料十分便宜,工序也不算複雜,隻因掌握玻璃燒製方法的意大利貴族們嚴格保密,玻璃的價格才十分昂貴。


    但隨著英國化學、物理和工業的進步,加上玻璃廠越開越多,不斷泄密,玻璃的製作方法,在皇家學院成員眼中,已經算不得什麽秘密。


    甘道夫有些驚異的看著胡克道:“胡克先生,您這樣一位優秀的科學家,真的打算將自己的智慧全部奉獻在這片東方大地上?”


    胡克陷入沉默,又默默喝了一杯酒。


    冰場上,頒獎儀式結束之後,就是午飯時間,看台上的觀眾蜂擁而下,湧向四麵八方的酒樓客棧或是路邊小攤。


    天地間充滿了“炒爆蒸煮醬熏熬,烘燉燜煎炸煸烤”的飯菜香味。


    還有不少人是自帶幹糧的,湊到熱水爐子前就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熱水填飽肚子。


    雅間的飯菜是小食堂單獨做好了送上來的,連門都不必出。


    菜色簡單,但對英吉利來的洋人們來說,已是難得的人間美味。


    下午開始的是冰壺比賽,與滑冰相比,多了些技巧,少了些刺激的觀賞性,看台上的觀眾少了很多,要麽是去附近逛集市了,要麽就是去大雪嶺子上看滑雪了。


    相比冰壺來講,滑雪是中國自古便有的項目,隻是滑雪的工具叫做“木馬”“踏板”與滑雪板不盡相同,但這並不妨礙百姓們對滑雪的熱情。


    而冰壺就是完完全全的外國貨,據說是在蘇格蘭興起的,大清就沒人會玩,報名的也寥寥無幾,僅有的幾隻冰壺隊伍,也被洋人冰壺隊打的大敗虧輸。


    胡克在雅間連喝酒邊看冰壺比賽,突然看到洋人隊中,一個很像哈雷。


    冰壺球場上,哈雷送出一個詭異的弧線球,繞開了對手的防守球,成功撞開對方的球,穩穩占據中心。


    一番比試之後,哈雷的隊伍以十比零的誇張比分,淘汰對手,進入決賽。


    此時,一群剛剛從大雪嶺子上下來的少女,手牽手到了看台上,正看見哈雷淘汰對手的一幕,不由拍手叫好。


    哈雷聽到聲音,看向那些少女,臉上浮現迷人的微笑,手上做了個複雜而華麗的西方宮廷禮節。


    那些少女頓時臉紅,紛紛別過頭去,有人啐道:“洋人好不知羞!”


    “還不懂禮,手上花裏胡哨的,不知在做什麽!”又一個姑娘紅著臉道。


    一個鄂倫春的姑娘,膽子大些,又壯著膽子看了哈雷幾眼。


    決賽結束後,哈雷直接拿著冠軍的獎杯,走到那姑娘麵前,要將獎杯獻給她。


    鄂倫春人都是包辦婚姻,可不存在什麽定情信物的說法,而且那少女見哈雷金發碧眼又人高馬大,頓時嚇得和女伴們落荒而逃。


    胤祚在雅間中,透過玻璃窗,喃喃道:“哈雷還沒結婚嗎?這倒是個好消息,阿依慕等你有空了,在齊齊哈爾物色些美女,介紹給哈雷認識認識。”


    阿依慕調笑道:“王爺怎麽突然關心起洋人的婚事來了?”


    “哼哼,在我大清成家立業,就走不動了不是?”胤祚得意的道。


    阿依慕有些幽怨的道:“王爺成家立業後,天南海北的,到也沒少走動,當年懷弘曆時,王爺就讓我獨守空房來著。”


    胤祚一伸手,搭上阿依慕的纖腰,將她攬在懷裏。


    “哎呀。”阿依慕驚唿一聲,臉色緋紅,“你幹嘛?彩裳她們還在呢。”


    兩個丫鬟也是臉色一紅,知趣的低頭退往門口。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尖細的嗓子道:“上諭到,撫遠大將軍王,齊齊哈爾副都統,皇六子胤祚接旨。”


    阿依慕身子嚇得一抖,抬頭,擔心的看著胤祚道:“怎麽這時候來了上諭?不會是……巴海他們出了什麽事吧?”


    胤祚心中也沒底,現在齊齊哈爾唯一值得朝廷關注的恐怕就是隨費揚古征討準格爾的新軍了。


    能勞動聖旨,親自遞來上諭,十有八九是新軍出了岔子,按說全火器的新軍已經領先騎兵數個時代,但畢竟準格爾人多勢眾,也不能說是十拿九穩。


    “沒事的。”胤祚擠出一絲笑容,輕輕在阿依慕額頭一吻。


    接著走向門口,彩裳打開房門。


    頓時,一陣寒風,夾雜雪花,肆意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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