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唿吸和曖昧的動靜依舊在繼續,仲孫沅頭一迴抱怨自己五感那麽敏銳做什麽?


    哪怕這間廢棄倉庫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在她眼中卻和白晝相差無幾,一切都看得清清處處。她甚至知道發聲處就在自己四米外的角落,還能看到兩個衣衫半解的少年男女。


    “應該……不是吧……”仲孫沅心中一個咯噔,嘴上這麽說著,但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她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因為意外傷害一名少年。


    不管是在天辰星的兩年,還是在搖光星的大半年,她一直有嚐試找尋對方。


    然而可惜的是,不管她如何尋找,對方身上就像是蒙了一層看不破的天機,讓她無從尋找,專門用來尋人的羅盤都壞了幾個。後來出了意外,漂泊在外,倒是沒有機會再去尋找。


    她以為這件事情會成為懸案,甚至成為她心頭的魔障,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得到答案。


    所以,當年的少年到底是誰?


    她蹙著眉心,正要抬腳上前一步,正巧這個時候,貌似處於被動狀態的少年猛地偏過臉,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落入她的眼底,驚得仲孫沅猛然一個倒退,容色狼狽。


    竟然……是阿阮?這怎麽可能?這一瞬間,仲孫沅的心中閃過萬千思緒。


    相較於現在的薑阮,三世鏡影像中的薑阮明顯多了幾分稚嫩,臉蛋也比現在略略豐腴。


    在她印象中,第一次見到薑阮是在第一次十五天生存訓練,那位溫柔表象下掩藏著罕見的冷靜,行事穩重根本不像是那個年紀該有的,熟悉之後更知道他對女性觸碰視若蛇蠍。


    仲孫沅閉上眸子,然而腦海中卻自動浮現方才看到的景象,仲孫沅胸口更是隱隱鈍疼。


    對方沾滿汗漬的臉上蹭了不少地麵的灰土,眉心深鎖成結,鼻翼煽動,唿吸略顯急促,原本白皙精致的臉蛋帶著幾分不正常的薄紅和慍怒,無神的眸子睜開,視線的角度正好衝著她。


    若非那雙眸子沒有絲毫神采,她還以為少年看到了什麽……這個想法,竟然讓她忍不住生出轉身逃走的衝動。隻是,她的雙腳卻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上,怎麽也挪不開半步。


    “對、對不起……”仲孫沅曾經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始終沒想過受害者有可能是薑阮。


    不、不對……她也曾升起些許懷疑的心思,隻是後來都被打消了,或者說,她潛意識中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猜測?那麽,薑阮知道當年給他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人是誰麽?


    太叔妤瑤能查到多年之前的懸案,那麽薑家沒道理查不到她身上,就算事發當年沒有找到,可若是慢慢調查,總能查到蛛絲馬跡。對於這件事情,她更加傾向薑阮是知情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原本就略顯蒼白的臉色更是添了一分青紫,胸腔隱隱的鈍疼陡然加劇。


    沒多久,五髒六腑的血液像是受到某種力量催動,直至越過某個界限,她一張口,吐出一口猩紅的血,口腔蔓延著濃鬱粘稠的鐵鏽腥味,整個身體像是被抽幹力氣,無力地半跪在地。


    “咳咳——咳咳——”


    費力咳出一灘血,仲孫沅抬手用手腕抹掉嘴角的痕跡,然後盤膝坐在地上調息,努力將錯了經脈的靈力重新導迴原本的軌跡,隨著一個周天運行結束,原本難看的臉色才稍稍好轉。


    這本就是一份因果,不管對象是薑阮還是其他人,她都要一一償還清楚。


    罷了,等離開三世鏡營造的真實景象,她就乖乖向薑阮承認自己之前犯下的罪行,不管薑阮是知情還是被蒙在鼓裏,是原諒還是驟然翻臉厭惡,要她命還是其他,她都應了。


    哪怕她當年也是受害者,君沅甚至為此沒了命,但與此相較,受了無妄之災的薑阮更加無辜一些。想到這裏,仲孫沅紊亂的心湖稍稍穩定下來,氣息也變得溫馴許多,耳邊的糾纏聲響似乎在飄然遠去,漸漸從腦海抽離,變得縹緲而虛幻,心境前所未有放鬆。


    等她運行一個大周天,再睜開眸子,原本混濁曖昧的倉庫不見了蹤跡,她剛“恢複光明”的眸子也重新陷入黑暗。所幸還有神識,隨意一掃,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三世鏡,迴到了現實。


    “阿阮?”察覺身邊還有一道氣息,仲孫沅連忙站了起來,伸手摸過去,卻沒有摸到熟悉的衣料,而是一片帶著冰涼水漬的滑膩肌膚,她彈也似的,連忙收迴手,“阿阮醒醒——”


    薑阮進入浴室本來想要用冷水平息身體內的熱度,然而襯衫剛脫下,卻遭遇了意外。


    渾身無力地趴在浴缸旁,意識朦朧間來到一處奇異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什麽場景,隻見他雙眸緊閉,平日裏總帶著愉悅弧度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隱隱在忍耐著什麽,鼻尖唿吸失了節奏,白皙的雙頰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劍眉緊皺,濃密修長的睫毛隨著唿吸微微顫動,幅度有些大,預示著主人夢到了令他心緒起伏巨大的夢境。隨著仲孫沅的唿喚,薑阮隱隱醒了過來,這才脫離剛才那個不堪的場景。


    薑阮沒來得及理會仲孫沅,隻是暗暗用雙手捂著臉。


    對於多年前烏龍綁架案事件發生的事情,他一向視之為噩夢,然而得知對象是誰之後,他覺得自己整個三觀都被顛覆了,每次想起不僅不覺得害怕,反有種別樣羞恥和悸動。


    如今當事人就在自己麵前,兩人還身處浴室這樣略為引人遐想的地方,薑阮不由得走神。


    “咳——十三娘,我這是怎麽了?”


    薑阮發愣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反應過來如今的狀態,語氣中帶著十足十的尷尬和羞澀。


    “我是過來給你送換洗衣裳的,之前敲了門,一直沒有迴應……”仲孫沅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聽著正常一些,“……阿阮剛才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倒在浴室裏?”


    她十分肯定,剛才看到的景象都是三世鏡作怪,換而言之,三世鏡目前的持有人就在附近。


    想到葉尚秀留下的克隆體,她不禁頭大如鬥,一時間也沒心思解決她和薑阮的恩怨。


    等解決那個克隆體司馬脩,再跟薑阮徹底攤牌也不遲。


    “我也不清楚……”薑阮一臉懵逼,他隻記得自己進入浴室放了水,解開襯衫的時候腦子莫名昏沉,然後軟倒在地……對了,他忘了一個細節,“我好像碰到什麽冰涼涼的東西……”


    他抬手摸了摸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符合他口述的東西。


    莫非,昏迷前感覺到的東西,都是他個人幻覺?還是說,他的記憶出了什麽毛病?


    仲孫沅抿住唇,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那個……應該是三世鏡……”


    世間也唯獨三世鏡,縱觀前、今、後三世景象,並且那些景象不是用眼睛去瞧,而是魂魄之眼。所以,進入三世鏡之後,仲孫沅才能“看”到那些場景,而不用受身體目力限製。


    “三世鏡?那不是在那個克隆體手裏?”薑阮臉色一變,旋即又不知道想起什麽,雙頰飄紅,“這麽說來,你之前說的,那個……有關於三世鏡的傳說還是真的了?”


    他和十三娘……真的有三世羈絆?


    莫名的,薑阮想起第二個場景。


    那個白衣劍客他見過,對方也說過他和十三娘有羈絆……若是按照三世鏡講述,他和白衣劍客其實算得上是一個人?白衣劍客後來收養的幹瘦丫頭,其實是十三娘某一世?


    這時候,浸染科學二十餘年的薑阮像是三觀被人強行重組了一般,覺得這種設定莫名神奇。


    然而,薑阮怎麽也沒想到,他的猜測隻對了一半。


    仲孫沅出聲說道,“嗯……不過現在不是興奮這個的時候……”


    薑阮讚同點頭,“也是,若之前作怪的是三世鏡,想來葉尚秀的克隆體也在附近了。”


    葉尚秀也許會看在父女緣分上對仲孫沅手下留情,然而克隆體卻不會,雖然基因學上兩人也屬於“父女關係”,可那個克隆人是單獨獨立的個體,法律來講,關係是不成立的。


    薑阮起身,將之前的襯衫扯過來披在身上,故作鎮定問道,“他現在在哪裏?”


    仲孫沅搖搖頭,頗為遺憾地說道,“三世鏡的作用並非隻是追溯前塵過往以及未來,還有隱匿的功效,葉尚秀的基因解鎖又是製造絕對幻境,作為他的克隆體,自然也繼承這一能力……兩者相加,除非他自願現身,不然我們找到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薑阮倏地一笑,看著竟然有幾分狐狸般的狡黠,不過臉上顯而易見的紅暈出賣他內心的忐忑,“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讓他出來,不過這就要委屈一下十三娘了……”


    仲孫沅疑惑,然而未等她開口,薑阮竟然動手攬住她的腰,浴室地麵又滑,在他刻意舉動之下,兩人狼狽掉進麵積頗大的浴缸。這還不算完,薑阮更是大膽欺身而上,吞沒她的唿吸。


    陰仄仄的聲音在兩人頭頂幽幽響起,“找死麽,薑家的小崽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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