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讓宋仁情同行,一方麵是因為經過這幾次的外敵衝突後,他已經能夠充分信任宋仁情和以他為首的小隊,完全可以當成親密的戰鬥夥伴,另一方麵,聚居點兒這裏,總要有個人負責指揮看守,墨哈飛比宋仁情更為適合。


    同時,墨哈飛已經見過了城主,他再同行,有引見丁勤的感覺,以丁勤和墨哈飛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妥當。


    宋仁情當然不會拒絕,相反還帶有一絲喜意。他能感覺到丁勤帶他走的用意,立即向自己帶的那支小隊吩咐了些日常事宜,便緊跟在丁勤的後麵。


    出了這個院子,有一兩百米,都沒有遇到城裏的人,更別說是守衛了。丁勤大概也明白,這是這個思過城在表現對他們的友好。畢竟,若是在他們住的地方再派上些守衛,總有些在監視和控製的感覺。


    一直走過兩個路口,這種冷清的感覺才消去。前麵的街道上開始出現一些擺攤設點的小販,不過都是依托於住房開的。這種住房設計上也很別致,基本都是二層或三層的小樓,一樓臨街處改成了商業用途,各家就在這裏擺賣他們的東西。


    簡單看了看,雖然沒有什麽珍貴材料玩物之類,卻也是林林總總,什麽東西都有。大到桌椅家具,石料木刻,小到金銀首飾,兒童玩具,和一個大城的綜合市場差不多。


    隻是,人們雖然這樣擺賣,買的人卻是不多。街上來迴走動的人屈指可數,那些賣東西的沒有客人,臉上也沒有什麽焦急的神情,反倒一個個躺在躺椅上,有種悠然自得的感覺。


    這樣走過了一個路口,再一看其他街內,基本相同。丁勤也不想再看下去,就近到了一家攤位前,問道,“請問城內議事廳在什麽方向?”


    “議事廳?”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你是剛剛來的吧?思過城比較特殊,沒有議事廳。”


    “沒有議事廳?”這讓丁勤有點兒意外。畢竟,議事廳是一個城鎮的行政中心,也是代表性的建築。


    難道,是專製獨裁?“那,有沒有王宮,城主府之類的?”在丁勤的心中,城主總該有一個能顯示出其地位的居所或者辦事設施。


    “沒有,沒有。”那人從躺椅上起身,帶著一些疑惑,“你問這些幹什麽?”


    丁勤坦然道,“我想見城主。”


    那人把丁勤和宋仁情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問,“見城主?為什麽?你們是什麽人?”


    丁勤笑道,“我是前兩天晚上,在城外遇到萬年雪獸的人。那時我重傷,被救入城中。後來,城主說,我應該去見他。”


    “啊,原來就是你啊。城主那天晚上迴來說,城外有一個勇士,居然以一己之力,與萬年雪獸過了招。看不出來啊。”那人笑得也很真誠,“年紀輕輕,有如此膽識和能力,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哪兒像我,那年遇到猛獸,直接嚇破了膽,一動不敢動,最後導致妻兒全部野獸殺死。唉。”


    他說這些時,眼中有些悲傷,但是並沒有那種極度悔恨的感覺。沒等丁勤說話,他又道,“幸好,我走到了思過城,在大王啟發下,走出了陰影。想來,大王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些崇拜之意,反問丁勤,“你說是吧?”


    丁勤不知道他過去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怎麽走出的陰影,不好表態。那人笑笑,也不追問,隻是道,“見大王,也就是你說的城主,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到頭的東麵第二家,就是他住的地方。你去吧。”


    丁勤謝過,帶著宋仁情直接往那個方向走。思過城其實不大,東西南北也就各兩三裏的路,不多時已經到了城牆跟下,也就是所謂的街道盡頭。


    可是,丁勤卻愣住了。


    因為東麵的第二家,與普通住戶無異!


    難道說錯了,該是西麵?但是西麵也是如此!


    被那個人耍了?問題是那人微上年紀,一臉老實相,再加上又是固定的攤位賣家,不該做出這麽無聊的事吧?


    可是,既然來了,那就再問問吧。


    丁勤看了一下,東麵第二家,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正躺在櫃台後的躺椅上,微閉著眼睛,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有節奏地一敲一敲,像是在心裏哼著什麽曲子。


    他身前的櫃台分為三層,細看時,居然全是些藥品藥材。


    丁勤上前,輕輕敲了敲櫃台,“請問,可否告之城主的住處?”


    那人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丁勤,“思過城,沒有城主。”


    這個迴答,與此前說沒有議事廳基本是一樣的。丁勤不知道為何這城中人都這麽說,正想再問,那見那人起身深吸了口氣,“城主隻是外人強加的名號,就像和什麽大王,雪域之王什麽的類似。這些名頭,現在看來,真不是那麽重要。”


    丁勤道,“便是如此,也總有一個人,是一個城的核心。其實,我找城主,是因為城主說我應該見他。”


    那人嗬嗬一笑,“沒有想到,你恢複得這麽快。沒錯,我是和墨哈族長說了,你應該見我。我就是人們口中的城主,或者大王。但是,我心裏知道,我什麽也不是。剛剛那些反駁,是我發自內心的,可能讓你感覺我很不友善。不過,我隻是在表達我自己。來,請吧,我們到屋內一敘。”


    “你……你真的就是城主?”丁勤又把眼前這個青布長衫的半老頭子上下打量了一遍,雖然說精神氣質上都不錯,可是確實不怎麽像是一個城主。


    “沒錯,就是我。感覺意外嗎?等我說完,可能你就覺得不意外了。來吧。”


    說完,他也不管外麵的攤位,自己先轉身,開了門,引著丁勤和宋仁情往裏走。屋子進去是一個大廳,可是並沒有會客的地方,有點兒像一個大號的玄關,通向二樓和一樓其他房間。


    城主從這裏直接上樓,到了二樓向陽的一個屋子。那裏倒是有些桌椅茶具,而且看起來也比較別致。


    “兩位請坐吧。”他伸手禮讓了一下,自己便先坐到了主位。這樣的行為,讓丁勤覺得還有點兒城主樣。至於剛剛,完全就真是個商人一般了。


    丁勤坐下之後先拱手行禮,“前幾天承蒙城主相救,丁勤才能撿迴一條命來,在此先謝過城主了。”


    城主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不必如此客氣。你也不必叫我城主了,這樣我還能自在一點兒。在下屈叢,看在我長你些歲數的情況下,你叫我屈大哥便可以了。”


    屈叢?


    丁勤聽到這個名字,心騰地跳了一下。


    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和什麽有關係。


    禦火族的敗類,紅穀城的屠城者,也是後來茅奈采集童腦煉製人腦還魂丹的直接責任人!


    難道說僅僅是一個重名的巧合?


    丁勤心裏倒是希望如此。可是,真的會有這麽巧?


    他想了想,看向宋仁情,“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屈城主單獨聊聊。”


    宋仁情領命,自行撤離。屈叢感覺到了丁勤此舉必有緣由,不由得眼中也是多了幾分疑惑,待宋仁情出去一段時間後才問,“丁兄弟為何要支走他?”


    丁勤皺了皺眉頭,“城主,丁勤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否是禦火族族人?”


    屈叢身子猛地一顫,臉變得慘白。他沉默良久才道,“沒錯,就是我。禦火族的罪人,紅穀城的罪人。在我手下,有成千的冤魂,我背負著幾千條人命。”


    他的眼中開始出現深深的失落,“我原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知道。沒有想到,你還是找來了。那天,我看你的身手,你應該是族裏年輕一代的精英吧。族裏的族長是否還是舒大聯?那你來找我,是想給自己的生涯添上些風光嗎?”


    丁勤心中大異。屈叢居然對自己的罪行如此坦然?不過,他沒有問,而是先迴答問題,“不,你誤會了。我不是禦火族人。我隻是去過那裏,與舒大聯族長交往較深,族長向我告知了些往事。”


    屈叢道,“好,知道就好。是不是,我這思過城,讓你感到很失望?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管我幹過什麽,甚至說救了你,都會讓你覺得,我,還有我這個城,一文不值了吧。其實,我還要告訴你,在我的城中,有將近一半,是背負著各種罪惡的人。奸殺擄掠者,幾乎無所不有。”


    “我隻是有些好奇。”丁勤的語氣很平靜,也很嚴肅,“你與我想象之中,完全不是一個人。你的身上,沒有半分邪惡氣息。甚至說,你帶著一種公正和大義的味道。我很想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又是為什麽在這裏建一座城。”


    屈叢苦澀地笑了笑,“嗯,好,我可以告訴你。其實,城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的事情。隻不過,為了保護禦火族的名聲,我從來沒有提過禦火族三個字。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前麵的事,那我就從我屠掉紅穀城之後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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