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接著就是令人牙瘮的骨骼斷裂聲,胡老二被撞的飛了出去,半空中已是七竅流血。


    賈樂山猛地轉身,左手一揚,那把百年難得一見的利劍帶著一蓬鮮血飛出,直奔遠處見勢不妙轉身而逃的楚楚。


    “不!”一聲大吼,原本跪伏在地上的杜老三,不知哪裏來的力量,一下撲出,擋在了楚楚和那把長劍之間。


    那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啊!是他日夜思念的女人!每每看到她在賈樂山懷中強顏歡笑他就心痛無比,他是多麽想救她脫離苦海!可是賈樂山實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無法戰勝他,就算悄悄逃離賈樂山的身邊又如何,他們也逃不掉賈樂山的追殺!


    直到有一天,楚楚告訴他,她已經暗中聯絡了華少坤和胡辛,約好四人尋找機會聯手殺掉賈樂山。他知道楚楚為此付出了什麽,他看到過華少坤和胡辛看著楚楚的目光。可是楚楚告訴他,她愛的一直是他!是杜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兩個人!可如今,幸福在望,怎麽可以讓楚楚死去!她不能沒有他!他也不能沒有她!既然要死,就讓他杜白去死吧!


    “嗤!”旋轉的10,利劍從杜白的肩頭劈入,幾近胸口。


    聽到聲音的楚楚迴頭一看,雷光下,她看見了替她受了這一劍的杜白,也看見了跪倒在地上的賈樂山,以及賈樂山身上不斷流出的血,黑血!


    暗器上有毒,劇毒。賈樂山中劇毒時隻感到微微的疼痛,接著便是麻木,於是他知道自己中了劇毒。所以他才會用出以傷換傷的拚命打法,因為他要在自己死之前將這群背叛自己的人全部殺死,可惜還是沒殺光。可惜……


    楚楚奔到了杜白的身邊,將他抱在懷中。


    華少坤也艱難的走了過來,他剛剛也想救楚楚,可他畢竟老了,又受了這麽重的傷,動作比杜白慢了很多。


    賈樂山努力抬起頭,他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點流失,嘶聲問道:“這是……為什麽?”


    楚楚冷笑:“你心中清楚我們是為了什麽!”


    “我不…清…楚……”聲音漸小,賈樂山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


    “因為你用暴力占有了我,強迫我做你的玩物,又捏住了他們三個的把柄,強迫他們做奴才。”楚楚看著懷裏的杜白說道,也不知她是在說給杜白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亦或是說給別人聽。


    杜白的傷太重了,已經無法救治,可他仍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希冀的看著楚楚,楚楚也看著他,眼淚不斷流出,柔聲說道:“杜郎,我會永生記得你的。”杜白努力的笑著,眼中的光芒消失了,楚楚輕輕的合上了他的眼睛,然後,她的眼淚也止住了,好像她沒有哭過,又好像她的眼淚有一個機關,可以隨意關停。


    華少坤蹣跚的走到楚楚身後,啞聲說道:“跟我走吧!”楚楚不答,起身拔出杜白身上的長劍,走到賈樂山跟前一劍刺進他的心口,攪了一攪,見他毫無反應。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尖利,在忽明忽暗的雨夜裏,宛若厲鬼,


    驀地,楚楚停下了笑聲,轉頭看向了華少坤,好似看著一個路遇自己,搭訕的浪蕩子,不!比浪蕩子更糟糕,因為華少坤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哪個少女愛白首?


    “滾。”


    雖然一生之中經曆了無數風浪,但這個冰冷的字眼,讓華少坤渾身顫抖起來,他的雙拳時而握緊時而鬆開,似乎在做什麽艱難的決定,最終他還是慢慢的轉身,慢慢的走了。他的背影再也沒有那種英挺,很是佝僂。


    看著遠去的華少坤,楚楚忽然揚手將那把利劍擲出。


    “當!”半空中突然有東西將長劍擊落。


    聽得這一聲大響,華少坤的聲音更顯佝僂,似乎不再是一個武林高手,而是一個八九十歲,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的精氣神沒了。


    遠遠的,屋中的劉柯能聽到華少坤在說著,“我要迴華山了,將我這一脈的功夫傳下去,然後自裁與祖師墓前。我要葬在華山,我……”人與聲音漸漸消失在雨幕裏。


    感到有兩道目光在看著自己,劉柯轉頭看去,是楚楚。


    楚楚感覺劉柯和他肩頭的那隻貓一樣,一樣的冷漠,在俯視著自己,不由嘶喊道:“你的武功那麽厲害!為什麽不直接打死賈樂山!為什麽將他留給我們!你要是直接……”


    “我若是直接殺死賈樂山,他的死就算到了我的頭上,你們就能迴去分賈樂山的遺產,很多很多的遺產,幾輩子揮霍不完的財富。若是你再巧妙的玩弄這三個人的感情,操縱他們,說不定所有的遺產都是你的!然後你在挑選一個武功高的,年輕的嫁給他,或者說讓他保護你一輩子!”劉柯直接打斷了楚楚的話語。


    一種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別人知曉的羞辱感讓楚楚惱羞成怒,“你冷血!你鐵石心腸!你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我這樣的弱女子被惡人欺淩!你……”


    “你玩弄了他們三個,不會以為我會做第四個蠢貨吧!我又不愛你!你想讓我做什麽?你以為我會做什麽?難道這一次不是我給你們造成了出手的機會?難道不感激我讓你逃出了牢籠?”


    劉柯轉身走進破廟,重新坐到了火堆旁。屋內的兩個大漢早已死去多時,為暗器所殺,屋外的兩個大漢同樣如此。


    好一會兒,楚楚才從外麵走進來,她穿了一件油布長袍,當她褪下長袍時,裏麵竟然換了一身幹燥的衣物,一套藕色的衣衫。看著一人一貓皆看向自己。楚楚解釋道:“外麵的馬車是賈樂山找老板朱停製造的,有許多暗格,放置著許多物品。”


    楚楚又以那種柔柔弱弱,楚楚動人的姿態靠了過來。當她靠近劉柯三尺時,“嗤!”的一下,她腳邊的塵土中出現了一個淺坑。楚楚眼睛亮了亮,卻不再靠近劉柯,四下看了看,從矮幾上拿起那份一寸來大的小餃兒向著黑哥走去,這是份蟹肉小餃兒,想來那隻黑貓是愛吃。在這江湖上,自己這種美麗的女子需要人保護,不然的話,不要說分遺產了,說不定自己都會被人吃幹抹淨。這個玄貓客劉柯不僅武功高強,還很年輕,是個極好的人選。能夠有個順從的絕色佳人隨時服侍,有無盡的財富供其揮霍,他應該會好好考慮吧!


    坐在劉柯對麵的黑哥抬頭看了看楚楚,甩了甩尾巴,沒別的反應。楚楚笑容滿麵的蹲下,纖纖玉手捏著小餃兒去喂黑哥。楚楚的姿勢極美,將自己美好的曲線完好的展現在了劉柯眼前,想要引起劉柯哪怕一絲興趣。


    劉柯看著這幅場景,忽地一笑,盡是促狹,“楚楚姑娘,其實,”楚楚聞聲望過來,“其實我修煉的是童子功,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不近女色…


    楚楚知道向劉柯這種高手是不屑說謊的,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實力能解決一切。那麽……浪費老娘一番表情!楚楚將手中蟹肉小餃兒一摔,卻沒聽得瓷盤摔碎的聲音,低頭一看,隻見那隻瓷盤被黑哥穩穩地托在爪上,裏麵的蟹肉小餃兒竟是一隻不少。看著黑哥看著自己的那雙金色眼睛,隻覺得裏麵滿是嫌棄的意思,楚楚被看得不由心中發毛。


    楚楚嚇得趕緊離開了火堆,過了一會又感覺有些冷,卻不敢靠近火堆,隻得撿起地上的鬥篷披上,找了一個風吹不到的角落縮著。不知怎的,楚楚竟然感到一種另類的安心,沉沉睡去。


    …………


    雨過天晴,朝陽升起,不知名的雀兒在枝頭鳴唱,楚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然後眼睛霍的圓睜,緊張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衫,見得衣衫完整,身上也沒感到什麽異樣,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昨晚怎麽就睡著了!那奇怪的一人一貓……


    對了,那一人一貓呢!怎麽這麽安靜!


    楚楚抬頭四顧,隻見破廟內的火堆旁早就沒了那兩個身影,火早就滅了。她連忙起身四處找了找,見到真的沒有什麽蹤跡,這才滿臉喜色的跑到了馬車上。


    進了車廂,楚楚伸手按了幾下,就見車廂內有隔板打開,裏麵是一套衣衫。楚楚手忙腳亂的撕下身上的女裝,將這身衣服換上,卻是一身利索的勁裝。接著楚楚又打開了一個小一些的暗格,拿出了一摞紙張,仔細看去,那不是普通的紙,是厚而潔白的上等桑皮紙。那不僅是普通的上等桑皮紙,那是一張張銀票。楚楚翻動間,可以見到這摞銀票最小的麵額也是一千兩,而且一千兩的銀票隻有寥寥幾張,剩下的都是五千兩甚至麵額更大的。這麽一摞銀票少說也要也有十萬兩,足夠楚楚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了。


    誰能想到賈樂山出行時會帶著這麽多錢財出來,可楚楚作為他的貼身侍妾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個狡猾的少女昨晚不肯離去的原因可不僅僅是因為想找個人庇護自己,她看得出劉柯身上的傲氣,這種人不求名利美色,隻是在追求某種虛無飄渺的存在,就像是一個神誌清明的瘋子。隻要自己不挑釁,這個男人是不屑於理會自己的。而若是劉柯不收容她,她就要好好休息一晚上,然後帶著這筆財富遠走高飛。


    將一部分銀票塞進肚兜裏貼身放好,一部分塞進靴子的夾層裏,一部分放進袖子中的口袋裏,一部分放進打包好的包袱裏。然後從車廂內設計巧妙的觀察孔查看了周圍,楚楚這才跳下馬車,騎上一匹馬,一夾馬腹,急馳而去。


    或許,將來會有一個江湖名俠鍾情與她,庇護她;或許,將來會有一個老實憨厚的男子專一的愛著她,寵著她;或許,將來會有一個絕世妖姬遊走與一個個英雄豪傑之間,似親近非親近,似遠離未遠離;或許,將來……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少女,她還很年輕,年輕就是她最好的本錢。


    總之,這樣一個狡猾的女人總會活得很好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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