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劉柯,穿著一身襤褸卻幹淨的皮衣,長發簡單的束在腦後,胡須刮得幹幹淨淨,一笑之下任誰見了都會覺得親近。眼神清澈如孩童,注視著這雙眼睛,人就不會泛起雜念。


    這一日,劉柯遠遠的看見幾座氈房,知道有牧民在此放牧,就要過去換取一些飲食。稍微近些聽到了裏麵傳來一陣陣咳嗽,想來是這戶牧民有人生病了,後世在高原上感冒發燒都不是個小事情,更不要說在倚天世界物質匱乏的年代了,簡直是個要命的事情。劉柯走南闖北一些常見的病症倒能治療一二,當下心中暗想:“先去看看病情如何,能幫則幫。”


    這時,氈房的門簾被掀開,一個身穿赤色僧衣的僧人當先走出,後麵跟著一個身穿羊皮襖的大漢。大漢的臉頰上有著久居高原所有的高原紅,神情恭敬,稱唿那僧人為喇嘛,意為上師、上人,這可是尊稱,不是隨便一個藏傳僧人就能被稱為喇嘛的,中土卻直接以喇嘛代指所有藏傳僧人。


    那僧人卻是一位老僧,觀之似乎有八九十歲,卻肩背挺直,毫無龍鍾老態。一身赤色僧衣已經洗得有些褪色,頭上的發茬已經全白,長著長長∞,的壽眉,神情安詳,讓人望而親切,心緒平靜。


    聽著兩人交談,卻是大漢的妻子得了風寒,這荒郊野嶺的地方,無法就醫,而且就算能看他們也不一定負擔得起,隻好用流傳的土方治療,結果並不見效,無法下隻能硬抗。可婦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等死之際,恰好老僧經過,治療了幾天,已是脫離危險,隻要繼續按方服藥就能痊愈。老僧見此就提出了告辭,在那大漢千恩萬謝之下才收下了一些食物作為謝禮。


    看到劉柯過來,老僧表情略有訝異,顯然是察覺劉柯的不凡,不為這高寒之地所有,應是來自中土,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對著劉柯行了一禮,劉柯也是極其自然的還禮,還得是道家常用的稽首,兩人皆是一笑。


    在老僧離去之後,劉柯以身上的金銀和大漢換了些食物。在荒野遊牧金銀根本不如各種物資實用,在牧民眼中根本不值什麽東西,若是與那些土司老爺交換才是正好。大漢因為妻子的病情好轉頗為高興,大方的將許多食物贈送給了劉柯,劉柯見狀將身上的金銀直接放下一半,飄然而去。


    翻過一座矮丘,劉柯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老僧,老僧亦有所感,望向劉柯。


    “上師是在等在下?不知上師法號上下?”劉柯走到老僧近前用藏語問道。


    “老衲隻是一介普通僧人,倒是居士年紀輕輕便身具高深的道家真氣,並且性命雙修,不知是中土哪家名門高徒?”這老僧雙眼之中眼光溫潤,直視劉柯的雙眼,用流利的漢語不答反問,顯得知識淵博,他早年亦曾闖蕩中土,此刻說漢語給人一種“中土之事”我盡皆知的高深莫測感。


    “在下乃是半路出家的野道士,什麽性命雙修,隻是自家耍耍,倒是上師,雖然已是耄耋之年,但仍然精神矍鑠,所修神功亦是不弱,哪裏是什麽普通僧人。”劉柯口中淡淡的應著,眼睛中似乎在閃動著光芒,卻是兩人此刻正在精神交鋒。


    過了些時候,兩人都是一聲長笑,分開了目光,這場精神比拚是個不勝不負的局麵。若是沒有靜修之前的劉柯,怕是還敵不過這老僧。


    “不知居士不在中土行俠仗義,積攢外功,以求白日飛升,到這高寒之地有何貴幹?”


    “萬丈紅塵似烘爐,太亂了,出來走走。”劉柯如實相告,此時的他卻是不屑說謊。


    “哦,原來如此。”老僧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誰也不知他信是不信,低著頭微一沉吟,語出驚人道:“居士,不如你拜我為師,從此就在這世外之地久居如何,如此清靜之處,再加上老衲宗門秘傳,定能讓居士修為更進一層。老衲時日無多,還有一年壽命,隻想找個人傳我衣缽,可惜宗門式微,我便行走四方尋找良才美玉,卻始終難以滿意。這數百年來前人留下的無數經驗,自可助你登臨大道。”


    “這老僧不按常理出牌啊!難道不應該是擔心我為禍高原,然後出手降魔嘛!而且我們認識嗎?這就能托付宗門傳承了?你是哭著喊著求主角做徒弟的白胡子老爺爺嗎?這劇情不對啊!”劉柯心中自我調侃。


    “對不住,我是道士。”說完劉柯轉身就走,卻聽身後風響,那老僧又追了上來,口中仍是不住念叨:“老衲宗門之中仍可成親,娶妻生子,將來你也可以將位置傳給你的兒子。”


    “我練得童子功,功力大成之前不能近女色。”


    “這是何種功法,竟然扭曲人之天性,不如棄之。”


    …………


    “咦!好神俊的白鷹!那是居士馴養的?”


    “那是我兒子!當然神俊!”


    “這白鷹已經如此巨大,難道居士是大鵬金翅鳥轉世!確是與我佛有緣!”


    “不是親兒子,從小養大的,跟我兒子一樣!”


    “不知居士從何處收養的這隻白鷹?老衲也……”


    …………


    “你是唐僧嗎?”


    “唐僧是誰?”


    “就是玄奘!”


    “原來是三藏法師,當年三藏法師前往天竺取得大乘佛法,弘揚佛教,乃是我輩……”


    …………


    劉柯快要瘋了,原來世間真的有人如此嘮叨,讓人無法忍受。劉柯曾想將他拿下,結果這老僧也不賴,雖已年老,但仍然勁力澎湃,若是不下死手想生擒卻是有些困難。此時劉柯已經收斂了心中戾氣,察覺這老僧卻是不會下死手,幾次三番都是擒拿不下。


    隨後劉柯動用兵器,這老僧則解下背上的布包,原是一杆四尺來長又粗又長的降魔杵。劉柯心中一動,心中有了一個猜想,隨後多加試探,大致肯定這人修行的是龍象般若功,這項武功的威名也極是響亮。劉柯不由大感興趣,當下熄了速戰速決的心思,而是在爭鬥中細細體驗龍象般若功的運行。兩人一路走一路打,及至林芝到達了川藏茶馬古道附近時,劉柯已是將這門武功研究了一遍,對自己修行乾坤大挪移頗有助益,這才心滿意足的踏上了由藏入川的路途。


    看著劉柯的身影消失在群山之中,老僧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將這個殺神送走了!白鷹殺神劉柯,手上沾染人命數千,阿修羅亦不過如此。雖不知他為何性情突然變得平和,但留他在烏斯藏總是個極大隱患,若是他突然發瘋,烏斯藏能有幾人治得了他!烏斯藏人口稀少,可經不起他折騰!阿彌陀佛!”


    原來,這老僧是金輪法王二弟子達爾巴的關門弟子,是金輪法王一脈最後的傳人。達爾巴雖然性格憨厚至極,卻在晚年收了個好弟子,盡心傳授之後闔然長逝。雖然老僧修行之時已是成年,但他的悟性資質卻是極佳的,靠著自己摸索竟然一路修行下去。而且此人又有奇遇,還修煉了密宗精神秘法,以此配合龍象般若功修行,竟然練到了第九層。


    但他此時已經八九十歲,終究不是張三豐一般的人物,身體機能退化,功力已是無法寸進。於是開始遊走四方,尋找傳人。若是有名師指點,從小修煉,此人的成就不會比金輪、法、王低,甚至能超過些許,再加上那驚人的精神修為,當能一探龍象般若功的“般若”之境,可惜可惜!


    第一次見麵時,老僧就認出了劉柯,知道劉柯就是在察合台汗國中,小兒聞其名可止夜啼的白鷹殺神。擔心劉柯在烏斯藏大造殺孽。便想將劉柯強行度化,讓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曾想劉柯經曆自我洗禮,精神修為竟是不遜於他。無奈之下,隻能糾纏不休,將劉柯一路“護送”出烏斯藏才安心,能為了心中的“善”舍棄臉皮,賠上性命,這老僧也算得是有道高僧了!


    可惜的是,他不知劉柯真的隻是來烏斯藏走走,清靜清靜,這一路上反讓劉柯將龍象般若功觀察了個底掉。


    …………


    峽穀之中水流湍急,水流湍急,在河麵上卷起大浪,不斷拍擊兩岸,發出轟鳴聲,注視之下就會覺得眼暈。由竹篾扭成胳膊粗細的兩條粗竹索一頭低一頭高的橫貫峽穀,將兩邊連接起來。劉柯將溜殼子掛在粗竹索上,又把腰間的繩索掛在溜殼子上,腳下一蹬,就順著竹索飛越峽穀。


    …………


    高山之上,白雪皚皚,寒風冷冽,劉柯穿著單薄的衣物,奔行在雪地上,隻在雪地上留下了淡淡的腳印,風一吹卷起雪塵覆蓋過去,就無跡可尋,宛若一縷幽魂經過此地。


    “一山分四季,十裏不同天。”剛剛在山頂還是風雪交雜,一副寒冬之象,越往下走氣溫越暖和。等到到了山腳下的峽穀中已是夏天,仿佛置身於熱帶叢林,樹高林密,藤蔓橫生,蚊蟲惱人。劉柯行走於此,宛若行走在自家後花園般輕鬆。他的步伐輕捷,宛若是在滑行一般,無論是暗中隱藏的“絆馬索”藤蔓,還是表麵覆蓋著草葉足可陷入腳踝的坑洞,都被劉柯輕巧閃過,就像是腳下長了眼睛,可實際上他的眼睛正在觀察四周,並未看著腳下。


    這是一種生存的技巧,所會者大都是生活在原始叢林裏的土著們,是長久的叢林生活養成的習慣。


    四周不時有蚊蟲飛來,樹葉上不時有螞蟥落下,它們都希望能飽飲一番鮮血,可惜的是它們剛剛落在劉柯身上,就會“啪!”的一下飛出去,直愣愣的落在地上,顯然已是死了。一路行來,劉柯走過的路上布滿了這些蟲豸的死屍。


    隨著劉柯的走過,在他的頭頂上一根翠綠的“樹枝”活了過來,冰冷的豎瞳閃動,悄無聲息的接近著這個碩大的獵物,而後閃電般彈射出去,三角形的頭顱張開,露出了上頜的管牙,向這劉柯的脖頸咬去。


    “啪!”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出,似乎早就等在那裏。這隻手靈活的避過毒牙,將其頭部捏緊,接著一抖,“劈裏啪啦”一陣響動,這條蛇全身的關節已經被全部被甩脫節,一把扔向身後。


    …………


    沿著由藏入川的茶馬古道,劉柯一路翻越橫斷山脈、怒江、瀾滄江、金沙江、大雪山,終於到達了雅州,其東北兩百裏是成都,東南百裏就是峨嵋派所在的峨眉山。


    ps:小瘋子很想讓劉柯叉著腰吼一句“我胡漢三又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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