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兩邊隊伍裏不少人勃然變色,隻是首領未說話,他們都不敢出聲。劉柯眼見得商隊一方還好,盜匪一方有些人顯然已是憤怒不已,但仍然規規矩矩,不由的更是詫異,如此令行禁止,實在是詭異,這趟渾水真的趟不得。


    兩方的首領也不說話,隻是各自對劉柯行了一禮,劉柯點點頭,跳上逐敵的馬背,一聲唿哨,領著自己的駝隊從雙方中間穿過,地上倒著不少屍體,劉柯神情自若,宛若沒看到一般,其實他的雙手已經靠近馬鞍旁的弓箭,雙方誰若異動就是一頓連珠箭招唿,以劉柯此時的箭術,嘿!一輪箭雨就能放到十幾個人!更何況,雙方首領都在他的射程之內!


    待得劉柯走過,雙方惡狠狠的對視,兩位首領各自盤算,知道雙方實力相差無幾,而且被劉柯分開之後已經弱了士氣,不宜再鬥,當下揮揮手各自撤退。


    當雙方看不到對方後,兩位首領都是喚來手下,用密語寫下一張紙條,放進一隻遊隼腿上的信筒內,而後將遊隼放飛。兩者所寫的信件內容大致意思竟是相同:山中老人的哈昔新再現,而後則是對劉柯身高、相貌、兵器的描述↘,。


    同樣已經走遠的劉柯不會想到,當兩位首領各自行禮之時,雖然都是右手撫胸,左手卻隱晦的打著常人不會注意,但同類會注意的手勢,商隊首領和盜匪首領的左手打出的都是火焰飛騰之狀的手勢,細微處卻又有不同,顯是分屬兩個勢力。兩隻遊隼飛入半空,一隻向南,一隻向東北。向東北飛的遊隼進入群山之中,而向南飛的那隻,最終在霍爾木茲一座港口城鎮附近的莊園內降落,有人拋給那隻遊隼一塊鮮肉,解下信筒裏的紙條,展開一看,眉毛倒立,“啪”的一掌將身前的桌子拍成了碎片,而後就匆匆出了門。


    這人趕到一所更大的莊園內,進入一座大廳,隨後十幾位仆人從裏麵出來,奔向周圍的莊園。此刻若是從空中俯瞰,就會發現,這座莊園周圍有十二座莊園將它圍了起來,而剛剛那人就是從十二座莊園其中之一出來的。不一會兒又有十一人進入莊園大廳,眾人互相行禮問好。


    原來這十二人分別是大聖,智慧,常勝,掌火,勤修,平等,信心,鎮惡,正直,功德,齊心,俱明,波斯明教的十二寶樹王,而明麵上他們則是霍爾木茲的十二商人聯盟,已經傳承了幾百年了,蒙古大軍攻來時雖然受到波及,卻沒有分解。其勢力在這港口之地不是最強大,卻是屹立時間時間最久遠的。


    收到飛鷹傳書那人則是第二智慧寶樹王,此刻十二人齊聚,智慧寶樹王將信件拿出,聲明自己這位手下已經開始修行教內由乾坤大挪移和聖火令推衍出的武技,定然不會看走眼。原來劉柯出手兩次,第一次翻筋鬥卻一下擊在兩人後頸用的是初學的聖火令詭異武學,第二次攬投槍反擲用的卻是乾坤大挪移,那位商隊首領是智慧寶樹王座下第一人,已經修行過這套武技,自然認得出來。他行禮時左手的手勢就是波斯明教教眾所用的暗號,想以此確定劉柯的身份,結果劉柯渾然不識,毫無反應。


    與商隊交戰的盜匪則是此時和波斯明教同樣待遇的古代波斯帝國的國教——拜火教(1),兩家可是世仇,波斯明教創始人摩尼之死跟拜火教可脫不了關係。阿拉伯帝國建立後,拜火教也受到了打壓,流傳到西域和印度等地,而留在古波斯帝國故地的人則轉入地下。拜火教流傳至今已有近兩千年之久,雖然六百年前被伊斯蘭教打壓,但總有些手段,在木刺夷國被蒙古大軍攻破時也獲得了一些山中老人的傳承。盜匪的首領認出了劉柯的武技,以為劉柯是拜火教教眾,也向劉柯打出暗號,同樣沒收到迴應。於是雙方首領各自將對方的反應看在眼中,認為劉柯是木刺夷教派的餘孽,向總部發去消息。


    十二位寶樹王商議後,又再次詢問了平等寶樹王那一夜發生的情形,以及劉柯的相貌,確定信中所說的人就是偷取聖火令的人,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山中老人的傳承者,這些年來殘存的木刺夷行走於黑暗中,時隱時現,仍然令人無比忌憚。


    此番這人入世行走,肯定是木刺夷中的高手,手中必然有乾坤大挪移心法,這可是波斯明教必得之物!自從幾十年前得到聖火令,以之與殘存的乾坤大挪移心法配合,推衍出幾套武學,諸位寶樹王功力雖未大增,與人動手卻是強了數籌,若是有完整乾坤大挪移心法,那情形!波斯明教複興在望!


    當下定下計劃,派出常勝,掌火,平等,鎮惡,功德,齊心,六位寶樹王攜風雲月中的二使和教中部分精銳前去追捕劉柯,勢必取迴乾坤大挪移心法。


    …………


    通往巴格達的路途中,草原、沙漠和鹽沼,三種地貌不斷交替,有時幾天的路程裏沒有可飲用的水源和食物來源,劉柯隻能提前預備好,用駱駝運送,因此行進的速度就要遷就駱駝。駱駝能馱運三百多斤重的貨物每天走上一百一二十裏的路程,連續走四天,一般這個時間就能穿越那些沙漠和鹽沼,到達草原或者綠洲後正好休整一番再前進。劉柯每天坐在駱駝上琢磨這乾坤大挪移和聖火令,癡迷於修行,幾天後終於將乾坤大挪移推進到第二層,聖火令則練完了較長的那一塊上的武功。讓劉柯甚為滿意。


    而劉柯身後的波斯明教眾人則是一人三馬的趕路,每一個草原綠洲等可以居住的地方都有他們的眼線,竟然沒有失去劉柯的蹤跡,逐漸縮短兩者之間的距離。


    這一天劉柯到了一處綠洲上的小鎮,牽著逐敵來井台前,用轆轤絞上水,倒入旁邊的水槽裏,讓逐敵和駱駝先喝。劉柯最後才打上一桶水,抱起來“咕咚咕咚”仰頭就灌!在路上時水囊裏的水早就臭了,實在是口渴劉柯才會喝上一些,哪裏有這裏的井水甘甜可口,而且帶著一股涼氣,這等炎熱幹燥的天氣裏,喝起來簡直比瓊漿玉液還要美味!一口灌下去,隻感覺從喉嚨到胃裏涼颼颼的,忍不住打個冷戰,那感覺舒服!“呃……”劉柯不禁打了個嗝,拍了拍旁邊的逐敵,一走起來哥倆肚子裏都是“光光光光”地響動,混了個水飽。


    忽然,劉柯猛地迴頭,卻隻看見熙熙攘攘的牧民和來往的商賈,沒有人表現得異樣。見得如此,劉柯反而皺了皺眉頭,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覺,經過這些年的磨練,他的感知已經非常敏銳!剛剛明明感覺到有人一直注視著自己,而猛然迴頭卻沒找到人在看著自己,這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剛剛有高手注視自己,在自己迴頭時就已經完全隱蔽起來了。


    注視著走過的人群,劉柯沒有任何發現,當下踩蹬上馬,領著駝隊出了小鎮,直接離去。


    遠處的街角,常勝寶樹對平等寶樹王說道:“此人果然厲害,不光武力強橫,頃刻間殺死妙風使,而且精神敏銳,我隻是多看了他幾眼竟被他發覺。而且他還很年輕,現在我相信他是木刺夷國精心培養的哈昔新了。”原來剛才注視劉柯的是常勝寶樹王,兩人脫離了大隊人馬,快馬加鞭的趕路,終於在此地追上了劉柯。由於常勝寶樹王還不認識劉柯,就讓平等寶樹王指出哪一個人是劉柯,他好記住相貌,結果他多看了兩眼就驚動了劉柯。幸好這兩人是波斯明教的大經師,研讀精研教義、精運經典,精神修為不錯,偽裝之下再收斂精神氣質劉柯根本看不出破綻。


    劉柯離了城鎮,一路急趕。在路上走了一天,這天下午,忽然聽到頭頂傳來長空的叫聲,抬頭看去,隻見長空正在與四隻小很多的鷹類互相追逐,長空雖然體型是對方三倍大,可是靈活敏捷並不比對方差,喙啄爪抓之下,很快殺死兩隻,另外兩隻翻身逃離,長空緊隨其後。劉柯這下更肯定有人追蹤自己,以天空之中的飛鷹作為耳目,可惜沒想到劉柯身邊有長空在,頃刻間被殺死兩隻。


    在陸地上趕路總會留下痕跡,早晚會被追蹤到,這麽逃下去可不是辦法,而且既然發現了飛鷹,那麽這群人就離自己不遠了。又向前趕了一陣,看著從峽穀中通過的道路,劉柯有了想法。從峽穀中穿過後,劉柯將一部分食水轉移到逐敵身上,將駱駝放走,待會可能就要逃走了,帶著遠不如逐敵快的它們隻能當累贅減慢速度。


    爬上兩側的峽穀,劉柯選好伏擊地點,將角弓取出掛好弦,將箭枝擺在方便取用的地方便靜心等待起來。不一會兒,一聲鷹唳,長空從天空中落下,玉色的喙上還有鮮血,而爪中則抓著一隻箭。劉柯猜測這枝箭是長空追擊那兩隻鷹時,被鷹的主人射得,可惜對方不知道長空被劉柯訓練的都快成精了,鬼的很!對付弓箭也很有經驗,劉柯專門用弓箭訓練過長空,約有一石弓力的弓是射不到長空的。


    而事情也不出劉柯所料,此刻一二十裏外,波斯明教的馴鷹人正看著自己僅剩的兩隻獵隼欲哭無淚,它們站在馴鷹人的手臂上哆嗦著,不時低鳴兩聲,渾身淩亂的羽毛說明了他們的狼狽。剛剛有人去射那隻追來的白鷹,結果箭枝被那隻白鷹躲過不算,白鷹還追上箭枝,將箭枝抓住,耀武揚威的在更高處盤旋,而他們所攜帶的弓箭根本夠不到那麽遠!而空中的白鷹鳴叫一聲,兩隻獵隼就縮一下腦袋,估計這兩隻獵隼是廢了!


    常勝王和平等王已經與大隊人馬匯合,一起追趕劉柯,此刻他們也是憂心忡忡,因為他們懷疑這隻白鷹就是劉柯馴養的,此刻他們已經暴露,而且也失去遠距離追蹤的方法,必須盡快追上去,不讓那人逃脫。


    注:1、拜火教,學名瑣羅亞斯德教,中國史稱祆教、火祆教、拜火教,被伊斯蘭教徒稱為拜火教,與明教所屬的摩尼教不可混為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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