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這書上方法果然管用,大爺我照著書上所記載的方法種植,這還沒過幾天,就長出來了綠芽兒,好!真好!哈哈哈……”牛鼻子老道這幾日的心情分外舒朗,第一種茶葉總算是盼出來了點綠意。


    這幾日他連連盼著江長安快些到來,隻為再換出其他幾種茶葉的種植方法,整天盼星星盼月亮,一大早在看到江長安身影出現在山頂的一刻,就迫不及待地將他拽到浮生客棧前的茶棚底下,當即煮了壺好茶款待,笑嗬嗬的模樣與第一次相見時候判若兩人。


    江長安則理所當然得享受這特殊待遇,此刻,他正倚坐在茶棚下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妖國境中雖不見晴天,好在在這幻陣中有幾縷陽光,寫著“浮生往矣”的破布招幡唿啦啦舞動,光芒斑駁懶散照在身上,他感覺愜意極了。


    倘若白天罡與采香公子慕容阮香在場,非要吐血不可!隻見不可一世的瘸腿老叫花虺一忠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雙手拎著茶壺,肩上搭著一條泛黃的白色抹布,和酒樓中逢客迎笑的小二一模一樣。神耳尊婆彎駝著腰背,平日裏握著的鐵杖不見,雙手捧著一麵扶扇,輕柔的風騷動著江長安的鼻尖,感覺癢癢的。


    二人像是木頭人一樣木訥,噤若寒蟬,身上早沒有了不可阻擋的殺氣,穿的都是鄉村地頭最為常見的破布汗衫,擼起袖子,如果沒有老叫花一隻鑲嵌著金剛杵的斷腿,就算說是普通的務農老人家都不會有人懷疑。不僅僅是軀體,他們兩人就連神色心魂都沒有任何喜怒哀樂,雙眼空洞,隻是在看向牛鼻子老道的時候,二人萬念俱灰的雙瞳中總會在閃現出刻骨銘心的恐懼。


    士可殺不可辱的話小孩子都會講,實力越是強橫的強者越是擁有高傲的自尊,是什麽能夠讓兩個洞墟境強者卑躬屈膝成這幅模樣?不難想象,這牛鼻子老道一定是施了什麽生不如死的手段。看二人如兩攤行屍走肉,江長安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絲的憐憫,當然,這點憐憫尤不及鼻尖的瘙癢。


    牛鼻子捧著圓滾肚子,笑嗬嗬道:“小兄弟,這第一種茶是種出來了,可當初你換給大爺我的茶種足足有十多種,這剩下的那些書冊……”


    “前輩放心,在下絕不是不講信用的人。隻是種茶這件事最講究的是心平氣和,決不能操之過急。急躁那是大忌!”江長安說著又遞去一本書冊,臉上寫著大義淩然四字,“前輩放心,在下絕不會讓前輩犯了這種大忌,前輩大可以一種一種挨個種下去,放心,小子就在這裏,哪也不去。”


    牛鼻子老道臉上笑嘻嘻,心中早已罵開了鍋:“你爺爺的,大爺巴不得你趕緊滾蛋!”


    老道扭頭看了看樹葉日益減少的青玉梧桐,仿佛能聽見心頭割肉滴血聲,起初他以為江長安的實力就算再強橫,再如何天賦異稟,頂天一日也隻能吸收不超過十片。憑借青玉梧桐茂密數千片枝葉,就算每日江長安這股小風兒斬下二三十片,也是無傷大雅,稀鬆平常,哪曾想這貨根本就不是小風,活生生一股泥石流!秋風掃落葉都他大爺的沒這速度!


    這幾日曾有多少個夜晚,牛鼻子老道蹲坐在青玉梧桐下,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已經被禍害幹禿的粗枝,總是忍不住淚濕眼眶:“多好的花白菜,被你小子給拱了!”


    不行!決不能再任由事情這樣繼續發展下去,再收下這一本,種出新茶之後無論如何非要趕這小子滾蛋不可!下一本說什麽也不會再收!不對,從此刻便應開始拒絕!應該現在就將這本書冊狠狠甩在他的臉上,再趕他滾出去,即便這小子跪地磕頭求著大爺我收下,大爺我也要言辭嗬斥拒絕!!!


    “前輩,收好您的第二本!”


    “好嘞!”


    ……


    得了新的種植法子,再多的豪言壯語全成了扯淡,牛鼻子老道不敢耽擱片刻,徑直領著兩個洞墟境跟班飛也似跑向了客棧後的田園忙活去了。


    江長安則動手將青玉梧桐搬入神府,手握凰血冰晶石感悟青玉梧桐上積攢萬年的雄厚道蘊,冰凰族兩道遺失的至寶皆在自己手中,江長安如往常一般感悟,在完成了不足一半的吸收量後他停下了動作,又將青玉梧桐搬出了神府移迴原處。


    盤腿坐在葫蘆穀中心,道蘊中殘存的虛無陰煞遊走在全身各處,當即便將吸收的道蘊完全提純。這樣一來效率無疑是比原本又要快上整整一倍。


    這幾日自從鬼門石關被慈心洞天打開了一道通途,源源不斷的強者得以躋身前往群山深處,冰山雪原,尋到穎水澗。


    江長安也不著急,光是潁河冥水中的煉獄蝕魂魷就能耗上幾天,更不用說深淵古洞中有六目鬼頭火鴉這等上古妖物,真正能夠有可能步入地宮的,乃是琅嬛閣與慈心洞天、甲第道盟這種古老氏族的絕對強者。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些強者能夠對抗住虛無陰煞的磨礪,跨過了複雜詭譎的迴廊,到達了第十七座地宮,沒有他這位開天師出手,休想打開第十八層地宮!


    所以江長安很清楚,與其說那些大家族還沒有出手,不如說是在等著他這位開天師忍不住出手,這個時候,就是考驗比拚耐力的時候,誰先忍不住跳出來,就是第一個輸的人。


    江長安多的是耐心,有青玉梧桐許多道蘊未參悟,他巴不得晚些出手,最好先將這些道蘊完全煉化。


    忽然,叮鈴鈴……


    伴隨悅耳的輕輕響聲,一點金光從青石下的石縫中飛出,江長安會心一笑,探出食指,紫翼聖金蟬穩穩停留在指尖,擦動翅膀表達著內心的歡愉。


    這個小家夥所到之處基本都是世間靜寂,一切暫停,根本沒有什麽朋友,時間對於它而言是最多餘的東西,即便像是紫幽大帝這種存在,它睡了一覺也成了地宮墓塚一抔黃土,它能讓時間永恆,而這種代價卻是永恆孤獨。


    大妖殘魂存於人世十萬年,它太寂寞了。


    恰好,江長安的出現就像是一縷暖陽,照亮整個世界。又有神府這等比妖國境不知好上千倍萬倍的好地方,直接安家定了居,賴上了他。


    這算什麽?從一開始自己都是捕殺大妖殘魂,何時出現過這種大妖殘魂倒貼上來的狀況?江長安苦笑一聲,糾結道:“金蟬啊金蟬,你可是輕鬆了,卻讓我如何下手?”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這紫翼聖金蟬是極其兇惡殘忍的妖獸,就如鏡妖鬼獠與冰羽曜隼,吞噬下肚也是心安理得。奈何這小家夥完全無法和“大妖殘魂”四字聯想到一起,形象乖巧,活脫脫就是一個萌物!


    幹脆也不再去想這頭疼事,江長安吐出一口濁氣,從儲物袋中掏出一件木盒,極其普通的一隻木盒,長有半丈,兩尺寬,半尺厚,沒有任何雕花,就是極其簡單的一隻木盒,木盒上帖著三張黃符,寫著古老“封”字敕令樣式,不難猜出是防止盒子中的靈力外泄。


    花船一別,他讓狐想容送了兩封信,取了一件東西。一封信是送到道南書院蘇尚君手裏,蘇大宗主平日不苟言笑,心思卻如玲瓏剔透,表麵再是如何鎮定心底怕是早就急如火焚,有這一封書信免得掛念,同時也讓鱗沙鬼獠提高警惕,提防姬缺老兒和白天罡的算計。


    第二封書信則是送到了白家姬虞筱的手裏,多是白三公子身體暫時穩定,並且絕對安全之類雲雲。


    最重要的,就是第三件事——等待許久,從鑄甲院取迴的冰羽曜隼翼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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