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長安微微皺眉——丹香。


    人未到,聲先至。


    一股淡淡的清香飄忽隨之傳入院子裏,這人身上充滿了丹香。


    一個手執羽扇的中年人跨門而入,羽扇綸巾,儒雅風範端的十足,一身龍紋雲袖青衣套白袍,中等身材。


    一張充滿自信的臉,皮膚白皙,臉上是雙漆黑中透露閃過墨綠的眼瞳,眼眸光射寒星,二十出頭的年紀身上竟有一種大隱隱於朝的涼薄氣息,當得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八個字。


    就在他出現的一刹,江長安便聽到不少女弟子的竊竊私語激動難捱。


    “北煙客來了,是北煙客……”


    不知何時,相隔著內院與外院的院門被打開,數百名弟子紛紛盯著院中的局勢小聲討論。


    來人氣宇軒昂,徑直走到了江長安麵前,拱手溫聲笑語道:


    “吾乃道南書院分院丹荷院天監北煙客,敢問這位新來的小友尊姓大名?”


    “江長安。”


    北煙客‘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參天院今年有了新人,看來要祝賀秦傻哥才是……”


    秦傻哥?江長安看了秦老先生一眼,見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早已習以為常。看來這個稱唿和在月亮城時人們稱唿的‘秦傻子’沒有兩樣。


    “貓哭耗子假慈悲。”秦老先生顯然很不喜歡這個年輕人,淡淡說了句話後便不再搭理。


    “丹荷院天監?很厲害的職位嗎?看起來閣下是個厲害的角色。”江長安絲毫不掩飾心中想法問道。


    北煙客笑道:“不是什麽厲害角色,隻不過是一個閑職。”


    一旁參天院執筆童子上來解釋道:“‘天監’乃是每一個分院都設立的職位,在每個分院之中除了院主的職位外,就數天監的位置是最高的……”


    “怪不得這麽橫,原來是個二把手。”江長安道,“看這架勢,這些弟子都是你丹荷院的人?”


    “非也。”北煙客殷殷笑道,“嚴格來說這些人還不是丹荷院的弟子,隻是暫時通過了丹荷院的考核,屬於未記名的弟子,至於來參天院的目的我想閣下是誤會了,此一來乃是北某給他們的考驗,二來即是也來讓他們瞻仰一番參天院的無上風姿。”


    嘲諷,盡管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譏笑的意思,但卻讓人覺得比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比之直言更戳人心。


    還未罷休,北煙客手中羽扇隨著節奏緩緩搖擺,眼睛望著江長安,笑意更甚道:“江兄可要小心了,江兄要是真的有幾分天資,在參天院這點天資也隻是浪費。不過話又說迴來,江兄要是沒有幾點天資的話那也難怪,待在參天院也不算屈才,畢竟蒼穹屬於雄鷹,而豬鴨自有自己的豬窩。”


    此話霎時引起周邊弟子發聲嘲笑。


    江長安沒有笑,而是猛地一步跨到了他的麵前。北煙客心有防備但依舊忍不住退了半步,眼睛微眯,翹起的嘴角也冷然收起。


    “怎麽?江兄這是惱羞成怒了?要知道江兄目前還未是道南書院參天院中的弟子,還是不要妄動,不然就是挑戰整個丹荷院,整個道南書院。”


    豈料江長安忽然一把輕撫在那把羽扇上,饒有興致道:“北兄,這羽扇什麽羽毛製的?想來價格不菲吧?”


    北煙客一臉錯愕:“怎麽?江兄對著扇子有興趣?這扇子乃是一位故友所贈,乃是用江州白鳳羽翎製成,倘若江兄喜歡,這扇子雖不能送與你,但是要是真的想要……”


    江長安笑道:“北兄錯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想問,北兄去過江州嗎?”


    “未曾去過江州。”北煙客更加好奇江長安問題的目的。


    “那怪不得。”江長安笑道:“北兄可知這所謂的白鳳不過是野山雞的名字?正如北兄方才所說,什麽人就配什麽樣的東西,所以我覺得這扇子與北兄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北煙客笑吟吟的臉色恍若冰霜,卻還沒有到氣急敗壞的地步。


    突然門外有一個粗獷的聲音猖狂大笑道:“哈哈,不曾想丹荷院北煙客也有吃癟的時候。”


    又踏入一個不速之客!


    江長安望去,隻見一個極其壯碩的男子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他的身子發達到一個恐怖的地步,小臂都足有江長安大腿的粗細,足足有兩米半的個頭,上半身寬闊發達的胸肌呈倒三角的形狀,夏末季節裏索性直接袒露上半身暴突的肌肉,幾乎都要看不到脖子,與巨大的身子比起來他的頭顱顯得極小,甚至不足一個拳頭大。


    北煙客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望著來人,語氣不再和善:“鑄甲院的野蠻人也會來這種清雅之地,真是難得……”


    被稱作野蠻人,這人不怒反笑,似是聽到的是無限的褒獎,仰天大笑:“聽說今日參天院來了新人,真是奇了,就來看一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進入參天院?”


    這人接連幾步整個院落仿佛都在跟隨著他的身軀癲顫,走到江長安麵前左看看,右看看,捧腹大笑道:“小子,你有幾條命敢進入參天院?”


    “怎麽?這參天院是什麽虎狼盤踞之地嗎?”江長安笑問道。


    “不是虎狼,卻比虎狼還要可怕。你眼前這位北煙客北天監可是在外透過風聲,誰若是敢進入參天院,便就是與其他幾門作對,小兄弟,看你跟這秦傻子不一樣,也不是傻子,為什麽做這麽傻的事情呢?”


    其他幾門派發出消息排擠參天院,這幾乎已經是成了常識,一個眾人不說卻成了常態的潛規則,以至於一些受過這中威脅的弟子都是默不發聲。


    北煙客輕輕道:“杜蘅院主,不要血口噴人,排擠參天院這是你們鑄甲院才會做的事情,我丹荷院還不屑如此作為。”


    “北煙客,你裝什麽清高?這院中的弟子哪年不是你安排的?每次都是同樣的方法,你來道南書院也不過才半年的時間,不要仗著能言善辯混的個天監就是萬事大吉,這道南書院從不養閑人。”杜衡說著,向前走了兩步便站在了距離北煙客不足一米的距離,足足高出兩頭的高度,在魁梧發達的身體下,襯得北煙客的身板更加單薄。


    北煙客不再答話,臉上平淡無波,但握著羽扇的手掌卻因為憤怒而顫抖。


    杜衡暴喝道:“還有,參天院也不應養一些吃閑飯的,這小子還沒有經過考核怎麽能夠成為弟子?幹脆就由我這位院主來看一看這位新弟子的實力如何,夠不夠資格進入道南書院?”


    他身上肌肉繃起青筋,脈絡猶如虯龍縱橫,絕對力量展現無遺。


    “道果境後期!”江長安暗暗驚歎。


    江長安道:“你還真是絲毫不顧及自己身為鑄甲院院主的臉麵,贏了就能以我實力不足的借口將其踢出道南書院,若是輸了還能說我挑戰道南書院鑄甲院的威嚴,對不對?”


    杜衡獰笑道:“沒有第二種可能。”


    咯吱吱……


    他的身體肌肉收縮,骨頭繃緊一處,真如砂鍋大的拳頭攥緊,足尖吃力,下一刻就要朝江長安的頭上來上一拳!


    眼看戰鬥一觸即發,秦老先生終於開口,定下江長安的身份:“他是參天院的弟子!”


    杜衡冷笑:“荒唐,還沒有考核如何算的是參天院的弟子?”


    他心中自然不希望江長安身上多了個參天院弟子的名號,他與這位秦傻子一個輩分,倘若這小子入了參天院自然就成了秦傻子的弟子,那樣的話自己便是擺明了以大欺小,所以在他暴揍這個江長安一頓之前,江長安不能是參天院的弟子。


    穆非凡掙紮忍著身上方才被江長安擊打的幾處青腫,也踉踉蹌蹌走近,陰厲道:“沒有經曆過靈力考核以及諸多試煉,怎會什麽雞鴨貓狗不入流的東西都能夠進入道南書院?此事若是傳入道南書院總院姬總天監的耳中,秦院主怕是沒有辦法去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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