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金縷銀袍,也沒有樸素青衣,眼前的人就像是村間地頭走出來的一個農夫老漢,戴著一個破了洞的暗黃色草帽,泥色的破布衫,雙手的衣袖和雙腿的袖子都是高高擼起,赤膊上陣,腳下也是踩了一雙草鞋,背上背著一個草藥籮筐,全身上下唯一一點白色也是嘴上和下巴留的一撮白胡子,飽經滄桑的老臉此刻正注視著江長安,露出慈祥的笑容。


    隻看此一眼江長安心中便提起心思,這要說是普通人打死都不信。


    正是天寒地凍的天氣,黃庭湖的岸邊水麵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可眼前老漢卻隻穿了一件薄衫又是四個袖子兜了上去,還偶爾用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時不時地擦拭額頭細汗。


    不依靠靈力純粹靠著體修就能驅寒生熱,要怎樣的實力才能做到這一步!


    “喂,老頭兒,問你呢,說話!”見這個胡子花白的老者沒有任何迴應,兮夜坐不住說道,隻可惜對方根本就看不到也聽不到。


    而肖平闊一行人的反應也從這個老人的出現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起初的囂張跋扈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畢恭畢敬。


    一行人躬身行禮,肖平闊也不敢再言語。


    老者看著江長安笑嗬嗬道:“小哥給老夫一個麵子如何,就不要和這幾人計較,放他們歸去吧?”


    江長安暗暗心驚,老者話語中特地所用到一個“放”字,便是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實力遠在這群人之上,能夠輕易看透泉眼境初期的境界,這位老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群人聽聞了老人所言,臉上多有不服,但卻不敢忤逆,一個個隻好默不作聲。


    江長安不卑不亢道:“一個人做錯了事情就要認錯付出代價,倘若是一兩句話就能夠了卻事端的話,不知有多少人會向他們這樣肆無忌憚,這世上早就屍橫遍野了。”


    老者道:“小哥說的有道理,那依小哥來看,怎樣才能放他們一馬呢?”


    江長安看著他:你和他們什麽關係?”


    “認識。”老者道。


    “隻是認識?”


    “不錯。小哥為什麽這樣問?”


    江長安笑道:“你和他們關係不深,我便可一人揍一頓以示懲戒,你要是他們的師父,我則不會,因為我知道,我打不過你。”


    老者大笑:“哦?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小哥說錯了一點,就算他們是我的弟子,你亦可動手。還有,小哥說的這話可不是英雄所為啊……”


    “什麽算是英雄?難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裝著大尾巴狼硬著頭皮衝上去,然後撞的頭破血流才是大英雄?那是憨子,不是英雄。況且……我從不覺得英雄是個誇人的詞,因為被賦予這兩個字的人,往往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老者眼神更加好奇:“有意思極了。那你怎麽還不動手?”


    江長安道:“我在等。”


    “等什麽?”老人問完,就聽肖平闊忍不住怒道:“小子,你究竟要如何?難道就憑你也敢在這位老人麵前動手?你可知他是……”


    砰!


    肖平闊的話音未落,江長安的拳頭落在了他的鼻梁上,隨著咯吱骨碎輕響肖平闊的鼻梁被打斷歪在同一旁,鼻子鮮血噴濺在空氣之中,眼冒金星,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暈厥了過去。


    老者明白過來他等的是什麽了。


    江長安等的,是肖平闊忍不住先行開口說話。


    老獵人更喜歡捕殺的獵物通常與新獵人不同,他們老辣,他們更習慣等到獵物發覺伏擊,在驚恐之中被抹殺,而不是像打一個固定死靶,這是絕對的自信。


    “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一群人叫囂著,卻無一人敢站出來。


    老者笑著說道:“怎麽?還想衝上去?人家要是想要動手你們早就成了一堆屍體了,你們倒好,不懂得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恩將仇報,還不快朝著這位公子道歉!”


    諸士子竟沒有一個說一句不滿,齊刷刷的朝著江長安行禮:“方才多有冒犯,還請這位公子切勿掛懷。”


    幾個人行過禮就要攙著昏厥的肖平闊轉身離去,卻聽江長安嗬斥道:“等一等。”


    所有人一瞬間止住了腳步不敢邁動半步,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


    老者笑道:“小哥還不滿意?”


    江長安道:“我打他這是教他做人,可我還沒有聽到他的道歉!”


    打完人還能讓挨打的人反過來道歉,這是什麽操作?


    一群公子哥忍不住道:“豈有此理!明明你打了肖公子還讓他給你道歉?你這是什麽道理?”


    老者也心生疑竇,不明白江長安究竟意欲何為。


    江長安道:“不是給我道歉,而是給那位走遠的大娘道歉,當然,那位大娘已然走遠我就隻好待她收下這份歉意。不多,肖公子隻需要磕上一個響頭聊表歉意便足夠了。”


    “實在是太無恥了!”這句話不是一群公子哥說出的話,而是從兮夜的口中說出來的,不過此刻她臉上因為江長安的話語激動地難以自抑,微微顫抖,就差恨不得自己也衝上前去給上肖平闊一個巴掌。


    惶惶蘇醒的肖平闊聽到江長安的話怒指道:“磕頭?!你敢讓本公子給你磕頭?你個婊子養的……”


    呦嗬!


    兮夜為肖平闊默哀了一刹那,趕緊遮住若若的眼睛,自己瞪得溜圓,生怕接下來會忽略一絲細節。


    江長安的身子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一個殘影。


    咯咯!砰!


    兩掌一拳。


    兩掌分別打在肖平闊的膝蓋,兩個膝蓋骨當即被打得粉碎,最後一拳打在他的後頸砰的一聲悶響,肖平闊腦袋狠狠磕在了地上。


    一個響頭!


    一個鮮血淋漓的響頭!


    在場的每一個人發誓,從沒有聽過這麽響脆的響頭。


    而江長安卻微微抿著嘴唇,像是對這個結果有些不滿。


    這一拳本應能讓肖平闊的頭顱如同西瓜墜地一般砸的稀碎,但是江長安身影動作的時候,老者的身影也跟著輕輕一晃,從身後的藥簍中拾出一根藥草撞在江長安疾風快速的拳上,卸去了一些力道,這才留下了肖平闊一條小命。


    老者身形飄忽來到肖平闊的麵前,淡淡道:“你再不道歉,就連老夫都幫不了你。”


    肖平闊鼻子額頭皆是塌下來一大塊,疼的眼淚直流,臉上血淚混雜,狠狠咬牙道:“多有冒犯公子,還有那位大娘,是在下過錯,還望公子放在下一馬。”


    肖平闊低下頭說著,臉上憤憤不平地陰厲。


    “道完歉了還不快走?”老者說道。


    一群人這才如夢初醒,攙起肖平闊如釋重負一般匆匆離開。


    江長安連忙將兩個小妮子扯到身後,恭敬地行了一個拱手禮:“老先生。”


    “哈哈,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糟老頭子,小哥不要拘束嘛,嗬嗬……”草帽老者笑嗬嗬說道。


    “小哥從北境來?”


    “不敢瞞老先生,學生江長安,自嬴州轉道而來。”江長安暗自留了一手,每個地方總有那麽幾個妖孽一樣的人物,江長安可不確定這位老者沒去過江州,說從嬴州轉道而來,既是沒有撒謊,也沒有透露真正的來處。


    老者哪能不知道這點小心思,也不再過問,而是轉看向牆壁上。


    “多好的題詞壁,就這樣被這幾個小子給毀了,唉——”老者深深歎了口氣,忽然看到旁邊的江長安所寫的詩句,眼睛一亮。


    “哈哈,有趣,有趣,這才是真正的罵人不帶髒字,這是小哥寫的?”


    江長安慚愧說道:“正如老先生所說,可惜了這題詞壁。”


    “不可惜,不可惜,能得書聖章雲芝弟子揮毫,這石壁身價不知翻了多少倍呦。”老者有意無意地說道。


    聽在江長安的心裏卻像驚雷轟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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