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陀寺山下密林中,白衣男子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的是青鳥白鳶兩位聖姬,而後是十幾位弟子。


    一行人沒有禦風神行,如同正常人前行。


    隻是仔細看會發現,走在最前的白衣俊逸男子腳下每踏出一步,腳下灰塵都會先一步蕩去,空出一個規整到極致的圓供一足落下。


    步步如此,宛若生蓮。


    與腳踩虛空不同,他的步伐每一步都是這麽真實,卻又能做到不觸萬物,潔身世外。


    好像就算走上千萬年,那一襲白衣都會是一塵不染。


    臨仙峰三個字在世人眼中談之色變,要是身處鬧市之中恐怕熱鬧的街景也得一時間跑的幹幹淨淨一片荒涼。


    所幸現在幾個人走的是一條荒涼蕭索的林中小道,再加上步入深夜,莫說人,就連蟲子都見不上幾隻。隻有天上高懸的明月繁星,預示著明天會是個不錯的天氣。


    整個林子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白衣男子的腳步忽然停下,麵上沒有任何波動。


    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黑霧繚繞,赫然是一隻五百年以上的魂靈。


    青鳥與白鳶凝眸閃爍,身子轉眼擋在白衣身前。


    “閣下何意?”白鳶寒聲道。“為何阻攔去路?”


    “我來拿迴一件東西。”


    林香香的眸子自始至終都盯在白衣人的身上,“是你拿走的泥陀寺那個禿驢的錦雲流蘇袋?”


    白衣男子沒有迴答,像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這個人,仿佛擋在眼前的隻不過是一塊頑石,一根朽木。


    “好!好!”


    林香香怒火中燒,美麗的臉上漾開一絲冷酷,身上纏繞的霧氣也如同火焰跟著這股怒火越燒越旺!


    雙眸灼灼,顧盼神飛,林香香大喝聲中,手心已多了柄黑劍。


    黑光爆漲,氣芒卷舞,整個人隨風而動。諸多白衣弟子也絲毫不敢懈怠,紛紛抄出法寶飛掠上前。


    “嗤!嗤嗤!”


    劍光撕裂皮肉的聲音不覺於耳!


    長劍如狂風掃落葉似的將眾弟子斬殺潰退。


    眼看白衣男子就在身後,卻親眼看到弟子被一個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瘋女人隨意斬殺,白鳶不禁又羞又怒,大吼一聲,沒有祭出法寶,可手中光華卻比鋼刀還要鋒利!


    刀光如紫電青蛇,縱橫閃耀,林香香臉色大凜,不敢怠慢,黑劍格擋一式,身影轉眼又要退迴去!


    白鳶哪能如她所願,光華閃動,左右撩撥之下便已將所有的道路封死,最後點向她的眉心。


    林香香卻露出一絲冷笑,竟是放棄了逃離,更沒有阻攔頭頂的刀風,而是不緊不慢地撂出一道黑霧。


    霧絲凝聚成箭,箭尖遙遙指向那個白衣男子。


    月光清冷,鋒銳的箭簇閃耀著冷冷的青光。


    白鳶怒道:“放肆!”


    她本完全可以不管黑箭,盡管將這一刀落在林香香的頭頂,但是白鳶是個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人,不會相信其他任何一人有能力攔下飛箭,就連青鳥也不例外。


    清喝之下,她的身影早青鳥一步朝黑箭折去。


    “咻!”青光電舞。


    箭光如電!


    白鳶迎向黑箭手中靈力引渡,雙手抱球伸向黑箭欲將其攔下——


    誰料長箭筆直飛到半空,突然迴旋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準確無誤地穿過白鳶指縫。


    箭羽嗡嗡震動,直指白衣,林香香眸中露出殘酷,仿佛已經看到血珠飛濺的盛景!


    噗!


    血花綻開。


    卻不是白衣男子的血,也不是幾名弟子身上的血,而是一個男人的血。


    一個身穿破爛僧袍頭上卻沒有結疤的男子的血。


    黑色箭矢深深釘入他的後背,生出一朵碗口大的黑色牡丹。


    了空的嘴角溢出一縷血絲,卻依舊伸手對著白衣女子及眾弟子躬身道了個佛禮:“諸位施主,初見安。”


    林香香臉上呆滯:“禿驢,你瘋了!”


    了空轉過身,眉目間充斥著一絲掙紮,掙紮變成了無奈,道:“林姑娘,不過一個破舊儲物袋而已,就當小僧贈與這位公子,何必大動幹戈?”


    “破舊的儲物袋?”林香香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瘋狂道:“那不是你的東西!你也沒有任何的資格去送給任何人!”


    林香香瘋狂道:“好,既然這是你送給他們的東西,那我就將這些人全都殺了,將這錦雲流蘇再搶過來!屆時此物便與你這個禿驢沒有任何的關係!”


    素錦長袖抖動!


    “唿啦”一聲,那道黑光長劍扭曲變形,突然變作一條巨大的蠍尾,勾玉尾尖,寒光凜冽。


    不是碧眼獠牙,卻是比碧眼獠牙還要恐怖,猙獰飛舞,頓時朝著白鳶咽喉刺去!


    “裂天蠍尾劍!”


    臨仙峰諸弟子突然爆發出一片驚唿。


    這把劍可是赫赫有名的兇器之一,也是殺掉滄州十二名富商的兇物。


    白鳶一凜,可她還未出手迴擊,一個妖嬈嫵媚身影先一步掠出——


    正是青鳥!


    青鳥周身亮起紅色光芒,閃耀奔竄。


    紅光滔滔匯入右臂,她的右臂手中掌的是鵝卵石大小的七色霞光石。


    七彩石轟然迸爆,如流霞衝天,地火噴薄。


    青鳥手臂極速揮動之下,隱隱可見一道紫弧急電反撩,雷霆光芒破入蠍尾腹部!


    蠍尾未及跟前,已經被青鳥提前一擊!


    她能擋得住七彩霞光的威力麽?了空的心瞬間抽緊。


    他不知為何自己會緊張,心中卻懸了一塊大石,壓得人喘不過氣。


    “噗!”


    黑色蠍尾靈動走巧,黑光鼓舞,劍鋒上一刻還在挑剜劍花,下一刻突然如彈簧似的收縮扭絞,竟然將耀眼的七彩光芒瞬間吞噬籠罩。


    了空剛要鬆口氣,可這口氣還未吐出又再次提起,就見蠍尾迸發的連連黑氣變得稀薄,其中霞光崩裂,彩霞散金。隻轉眼一刻,黑氣竟被吸得一幹二淨!


    此刻青鳥的實力哪裏還是敗於雷王鷹手下的那個人?!


    林香香周身劇震,怒吼長唿,麵容似乎隨之猙獰變形。


    “拿命來!”


    砰砰——


    三兩聲連響,林香香口中鮮血狂噴,雙手長袖“嗤嗤”撕裂,碎片飛揚四散,露出兩隻寒白玉似的手臂,閃耀著潔白光澤。


    不是健康的光澤,而是毫無血色的慘白,上麵渾身縱橫交錯密布著黑紫色的經脈血管,七彩霞光照射之下如有百道飛劍割開無數道細小血口,血箭飛射而出,鮮豔淒厲。


    須臾之間,她的經脈已被盡數震裂。


    她的身體被擊飛出去,在空中烏黑長發散開成蜘蛛網,淒迷絢麗。


    臨仙峰弟子神色震震,眼中爆出震天動地的勝利歡唿。


    了空心中卻咯噔一響。


    在這刹那之間,他竟突然覺得一陣尖銳的刺痛與難過。


    久經佛經洗禮的佛念在此動搖,心髒突然沉了下去。


    了空陡然一驚,自己為什麽要難過?難道在他心底深處,竟不希望她死麽?


    幾個念頭轉換空閑,意亂神迷,冷汗涔涔。


    青鳥沒有猶豫,又反手一擊,七彩虹霞再次打向空中緩緩落下的嬌弱身軀!


    七彩長虹照得黑夜如同白晝,就連清冷的皎月也弱了幾分。


    這一擊氣勢磅礴,侵掠入火,一旦觸及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七枚閃耀金芒的佛珠橫空襲來,卻不是攔截七彩霞光,而是直驅青鳥首級,金芒佛珠的速度更快,更狠,更急!


    青鳥眼色驟冷,七彩霞光還未觸及林香香就折返迴她的手中,懟上佛珠!


    嘭!


    黑夜裏巨響炸裂,再看時兩方寶物已是各歸其主。


    青鳥心中凜然,透過夜色看去,七枚金珠環繞在了空背後,他的手中早已接下了林香香,麵色淒然。


    青鳥已住手,白鳶卻瞅準時機衝去,卻見了空背後竟升起丈高的金色虛影佛像。


    佛像端坐參禪,捏花微笑!


    白鳶心下大驚較忙閃身後撤,佛像已然動作——


    一掌大佛手!


    鐺!


    佛手狠狠打在白鳶胸口,發出刀槍劍戟碰撞聲,撼動心魂!


    “噗。”


    白鳶吐出一口殷紅,眼中恨意連同驚懼交織在一起。


    “今日向各位出手實乃迫不得已,但是她的命,請恕小僧決計不能給的。”了空看著懷中暈倒的林香香,臉上充滿了掙紮淒然,也不知是說她還是說自己:“何苦呢?”


    了空騰空一躍,眨眼即消失在茫茫黑夜。


    一行人本該繼續休整繼續前行,那個白衣男子卻依舊望著黑暗深處,道:“樹後的人,何必躲躲藏藏……”


    一瞬間所有人的神經再度繃緊,青鳥和白鳶臉色最為駭然,這人竟在樹後站了這麽久,就連他們兩人都沒有任何的察覺!


    果然,黑暗中走出一人,姿態慵懶,隻是那雙眼睛在黑暗裏尤為醒目。


    那是一雙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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