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總編身體一向不好,已正式提出退休。

    在一次座談會上,淩總編曾經私底下趾高氣揚地對邵力說,邵詩人隻要你幹得好,今年無論如何調你進來,不然人家會說我浪費人才呀,到那時你就是正宗的深圳人了,並馬上可以升到重要部門。言下之意是說如果幹得不好或者不聽話,那你就是寡婦哭兒子——沒指望。

    目前發生了這麽多事,邵力根本沒時間和心思考去想這些。由於很久都沒有雲綺、趙秀麗和紫薇等人的消息,邵力成天惶恐不安,早已顧及不了能否調動問題,是否能升遷了,對於這些東西,他早已心如止水,越看越淡。

    柯蘭成天在外麵跑業務,邵力在附近為她找了一間房子,搬過去時柯蘭又說沒錢,邵力就預先幫她付了兩個月的房租,她可以放心地跑一段時間了。安頓好了柯蘭,邵力鬆了一口氣,這丫頭就愛死纏爛打,真是狗掀門簾子——全憑一張嘴。為了省錢,她還經常跑過來蹭飯吃。

    劉強也久未得到雲綺的消息,案件毫無進展,日夜焦慮。香港警方也沒有打探到任何線索,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可怕,冥冥之中似乎危機四伏。雲綺隻身闖狼穴,又沒有什麽經驗,估計是兇多吉少。劉強坐臥不安,他不顧工作勞累,專程跑到邵力家中,兩人在電腦前研究案情。

    可這段時間以來,邵力天天上網,都見不到紫薇在線,很顯然紫微是沒有上網的機會,不然,她看到留言肯定會迴信息的。劉強怕夜長夢多,多次請示上級,準備再去香港探路。在這次專項行動中,還有柯蘭和邵力,柯蘭是劉強指定要的。為了加強對這次專項行動的宣傳力度,邵力也可能要作為隨隊記者進行及時的采訪報道,事實上,都是邵力主動請纓,他也急於想參與營救雲綺和紫薇的行動。

    但行動計劃還沒有得到上級批準,隻有等待。

    就在這時,雲綺的父母突然來了,二老也是久不見倆個女兒的消息,怕又出了什麽亂子,放心不下,匆忙趕來看女兒。他們本來決定在國慶節來的,誰知那個時候農村正在采收茶仔,采完茶仔又忙於收割晚稻,所以,他們一直等忙完了田地裏的活計才出來。

    他們看看深圳這邊的天氣不錯,想見到兩個寶貝女兒,然後,等他們好不容易趕到深圳時,兩個女兒都不見了。

    聽說大女兒考上了警察,他們高興了幾天幾夜,哪可真是全村人的榮光,他們好想看看雲綺身著警服的模樣,肯定會讓他們無比驕傲。

    小女兒雖然不爭氣跑到香港去了,但錢還算沒有少掙,這不,前幾天又匯了兩萬塊錢迴來,家裏的欠帳包括雲綺治病的錢全還了,連房子都裝修一新,成了村裏最好的樓房,還買了金戒指金項鏈寄迴來,附近七裏八鄉的人都羨慕死了,都稱讚他們生了兩個能幹的女兒。

    到深圳後,他們這才發現,屋子裏空空的,電話也打不通,他們找到劉強,劉強隻說雲綺執行任務去了,看他的眼睛總在躲藏,似乎有難言之隱。刑警隊李隊長得知他們來的消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請他們吃了頓飯,算是接風洗塵,然後又要劉強把他們送到附近三星賓館去住。

    看到不到女兒,他們就算是住總統套房也不踏實,就住了一個晚上,二老還是向劉強要了女兒宿舍的鑰匙,想住幾天再等等女兒的消息。

    百忙之中劉強但還是抽出半天時間陪他們去了民俗村、中華之窗等景點處玩了一圈,然後有事走了。為了能更方便聯係,劉強走時特意留了一部新手機給雲綺的爸爸,並教他使用。農村人手機用得少,雲綺爸爸從沒有用過這新鮮玩藝,拿著手機是貨輪出海——外行。

    第二天,二老在房子裏悶得慌,就想出來逛逛散散心。他們走呀走,來到中山公園。由於不是休息日,加上天陰,公園裏少有人跡,隻見有幾對年輕的情侶在樹蔭下卿卿我我,那副親熱勁,看得二老臉紅脖子粗怪不好意思,心想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同。

    天空很悶,似要下雨。他們在繁花綠草之間留戀往返,感歎這深圳就是好,大城市也整得跟農村一樣。雲綺的爸爸掛念女兒,時不時拿出手機來打女兒電話,可就是不通。

    倆人正在琢磨是不是手機出了什麽毛病,突然樹叢中鑽出一個滿頭黃發的楞頭青,還沒等他們反映過來,黃毛搶過手機就跑,雲媽媽氣極,叫罵著追上去,拉著那人的後腿不放,黃毛轉過身來,看見雲媽媽脖子上還掛著金項鏈,就伸手來搶金項鏈。

    雲媽媽不肯,雙手護住脖子,黃毛不肯罷休,抽出尖刀往雲媽媽脖子上連捅兩刀,雲媽媽慘叫一聲就倒在地上,黃毛得手後跑開了。

    雲爸爸抱著雲媽媽連喊救命,卻久不見有人來,最後有個保安騎著摩托車來了,雲媽媽已是淹淹一息,她拉著雲爸爸的手唿叫女兒的名字,怎麽也閉不上眼。

    保安打了110,警察來了。還未等到急救車來,雲媽媽早已斷氣了。劉強等人聞訊趕來,見雲媽媽死了,恨得直跺腳,痛苦萬分,心想該怎麽向雲綺交代,他一方麵安慰雲爸爸幾句,就和同事們展開搜捕,整個公園都被封鎖,可是早沒有搶劫犯黃毛的下落。

    得到消息的邵力隻看到一向老實厚道的雲媽媽脖子上流盡了鮮血,無力地躺在草地上,她的眼睛還張著,似乎還在等雲綺的迴來,可是雲綺在哪兒呢?

    邵力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這天是周末,他思前想後懶得不想動,看看天色將晚,正欲到飯堂吃飯,卻錯過了用餐時間,飯堂早關了門。他隻得出來,這時,一陣長鳴馬嘶,手機響了,是張天放打來的,張天放說馬上過來吃飯,玉玲客家餐館,不見不散。

    張天放自上次被思齊穿幫後,事情鬧大了,在街道上下引起軒然大波,他受了處分,差點被開除。老婆阿娟一怒之下將電腦砸了個稀巴爛,又跟他吵了幾天,想想還得過日子,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張天放也恨透了那個自作多情的死肥婆思齊,從此發誓再不上網聊天,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影響自己美好的前程。

    陶玉玲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邊強裝笑容陪邵力和張天放喝酒聊天,一邊卻吞雲吐霧地抽悶煙,邵力注視著她,心想:一個獨闖深圳的女人,特別是到了三十多歲堅持獨身主義的女強人,居然也和男人一樣過得如此憂鬱。

    北村和韓星土不知什麽時候找上來,邵力就請他們一起過來吃飯喝酒。倆個家夥興致很高,說是雜誌辦得不錯,已走上了正軌,這頓飯得由他們買單。陶玉玲不依,說咱們都是朋友,既然你們是在我這兒,就得由我作主。

    陶玉玲生性豪爽,喝起酒來不要命,邵力和張天放等人哪是她的對手,眼看四瓶皖酒王下肚,個個都醉了七八分。邵力本想吃點米飯,陶玉玲死拉不放,大喊拿酒來,服務員也有些傻眼,從未見老板這麽個喝法,又提了兩瓶放到桌上,撬開瓶子,陶玉玲不停地敬酒。

    於是又喝,喝完酒,邵力正準備迴去。陶玉玲說今天難得大家這麽肯賞臉,不如找一家歌舞廳唱歌跳舞去,她的提議得到了北村和韓星土的積極響應,邵力本不想去,張天放就說還這麽早,迴去也是發呆,不如出去放鬆放鬆。邵力想想也是,反正都有好長時間沒去那地方了,玩玩也罷。

    陶玉玲在深圳混熟了,附近的夜總會歌舞廳她如數家珍。打了幾個電話,聯係好老板後,五個人就打的來到一個豪華夜總會,陶玉玲給了的士司機一張二十元的紙幣,的士司機說沒零的找,陶玉玲揮揮手說算了,張天放說不行,一把搶過司機手上的二十元,從手裏丟進一張十元的說你走,的士司機一臉的茫然,問你什麽意思。

    張天放情緒激動地說你什麽意思,給你二十元不用找你就想走,現在給你十元,你也可以走了,反正不用找。的士司機明白了他的意思,堅持說我是真的沒零錢找,你這樣不是存心給我為難麽,你以為我容易麽。

    張天放突然暴跳起來,用手重重地拍打著車子,你到底想怎麽樣?你他媽的欠揍不是。邵力也青筋暴跳,搖著醉熏熏的步子,昏昏然地說你再哆嗦,就叫人抬著你走。北村和韓星土也依仗人多勢眾,揮著拳頭要打他。門口的保安趕快上來救場,說算了算了有事好商量。那的士司機約有五十來歲,看起來人挺老實的,不料受了這份委屈,鑽進車子嘟嘟嚷嚷走了。

    陶玉玲臨時買了包香煙,還是追上去,很衝地叫了司機,丟幾塊零錢進去,喝道:“滾!”

    幾個人拾級而上,來到三樓歌舞廳,裏麵早已滿座,熱哄哄的。他們挑了個靠前台的位子坐下來,陶玉玲要了兩盤碟點心和幾瓶啤酒,然後捧著歌本開始點歌。

    剛坐下不久,陶玉玲就忙於打電話,接著她又上台和邵力唱了幾首歌,跳了幾支舞,啤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本身就就有八分醉,又喝了不少涼啤酒,邵力的肚子翻江倒海,他梗著脖子心裏直反胃,坐了一會,邵力說走吧,大家起身要走。

    陶玉玲突然驚唿:“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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