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照常去公司上班,但是又恢複了麵癱,以及目不斜視,以及逢人不理。


    而且在麵癱之上還添了幾分“生無可戀”。這種表情是全球失戀人士的標配。


    這是有史以來巫山頭一次覺得,上不上班都沒那麽重要了,以前長期為之奮鬥的“將巫氏打造成為全球最強企業”的夢想,也變得毫無顏色,毫無意義。


    容秘書還是第一次看到大boss生無可戀的臉,他坐在辦公桌前像尊蠟像似的,半天也不動一下。


    平時他可是分秒必爭,從不浪費時間的高效典範。哪怕等電梯的兩分鍾,有時候他還抓緊做幾個俯臥撐呢。


    現在,工作上的事你問他,他也迴答得有一搭沒一搭,偶爾還雞同鴨講驢唇不對馬嘴,這是受啥刺激了?


    有電話進來。


    巫山按下免提告訴秘書:“不接。”


    容秘書小聲提醒:“巫先生,是你母親電話。”


    巫山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起來。


    沈長歌:“大山,你今天還上什麽班?還不快去把小白找迴來,有什麽話兩個人好好說。”


    巫山一秒變執拗的小孩:“就不去!”


    幸虧沈長歌早有心理準備,才沒被氣個好歹:“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頭吵架床尾和,多多溝通嘛,不能動不動就以離家出走收場啊!咱們家尤其是這樣,外麵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看巫家的熱鬧呢。”


    巫山依舊是生無可戀臉:“讓他們看去吧,這件事沒有挽迴的餘地了。”


    沈長歌瞠目結舌:“什麽叫沒有挽迴餘地,難道你們倆剛結婚就要鬧離婚不成?當初可是你們想盡一切辦法說服我,說要在一起的啊。小白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她走了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呢,你更是個有分寸的人。你們倆昨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到底為什麽吵架呢?”


    巫山能說什麽呢?隻覺得心裏堵得慌。


    難道自己對那個女人還不夠好麽?


    十裏長街的玫瑰不說,連天上的星星和自己的心都送給她了。


    她到底為什麽要背叛自己?難道世界上還有另一個男人,對她來說比自己更有吸引力麽?


    而且現在看來,他們顯然在一起很長時間了。


    原來,自己在那個看似簡單的女人眼裏,一直是個笑話!


    她跟那個神秘人是怎麽認識的,怎麽勾搭上的,多長時間見一次麵,在哪裏約會,他們約會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


    盡管巫山已經知道,現在的自己並不具有一顆會疼的心髒,但是沉浸在巨大痛楚中的他,忽然感到心尖一顫,想到了孟君遙。


    孟君遙都已經成家生子了,不會是他吧?可是除了他還會有誰?怎麽會一直沒發現呢?!


    巫山在這頭抓心撓肝,心痛欲裂,沈長歌在手機那頭聽不到迴複很著急。


    可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有什麽用?


    那邊,小白和秋林住進了一個小旅館。


    秋林跟小白認識的時間不短了,也見證過她跟巫山的小矛盾,但從來沒有一次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秋林也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隻好默默陪著她。


    一夜無話,連夢話也沒有。秋林隻聽到隱隱的啜泣聲。


    秋林蒙上枕頭默默地想,唉,愛情這個東西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你說它壞吧,它有時候讓人開心得仿佛要長了翅膀飛起來;你說它好吧,它有時候又折磨得人垂淚到天明。


    說來說去,還是當個無情的人最好了。情深不壽啊!


    天剛蒙蒙亮,小白就頂著微紅的眼圈起來了,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戴著口罩出門找藥店。


    秋林問:“你哪兒不舒服?要買什麽藥?”


    小白不答。


    在看清她拿的商品之後,秋林大吃一驚——難道她這是要帶球跑?


    小白不答,迴到旅館,一頭紮進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秋林緊張地迎上去問:“怎麽樣?”


    小白表情複雜地拿給她看:“果然是兩道杠。”


    兩道杠是中獎,一道杠是沒有。


    秋林有點兒懵圈兒,凝神瞅了半天:“不對啊,兩道杠在哪兒?我隻看到一道。”


    小白不相信:“怎麽會?不是在這兒呢嗎?一條,兩條。”


    秋林順著小白手指的地方看來看去,都快看成鬥雞眼了,分明隻有小隊長啊!到底是我們倆誰的眼睛出毛病了?


    這麽簡單的一件小事,兩個人居然各執己見,而且都非常自信自己是對的。這不是見鬼了嗎?


    小白說:“我看我還是去一趟醫院好了。”


    因為身份特殊而敏感,口罩始終沒有摘下來。


    到醫院做檢查的時候,偶然聽見旁邊等候的兩個女孩在聊天。


    一個說:“誒你聽說了嗎?首富兩口子吵架鬧分居呢,這才剛結幾天啊,看來豪門愛情不可能長久啊!”


    白雲暖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


    昨晚上才發生的事兒,這消息是長翅膀了嗎?傳得也太快了,還有點兒隱私沒有?不禁後怕。


    另一個女孩聽得津津有味兒:“是嗎?這消息勁爆嘿。看來那個姓白的女的,手腕兒還是不夠厲害啊。不過,她這輩子也值了,出了名不說,還揩了首富的油,我指的是首富的美色啊!”


    第一個說:“9494,而且,就算是剛結了就離,分手費首富也不能少給吧?我天,那女的賺大發了,簡直是一本萬利的交易!”


    第二個說:“錢嘛肯定是後半輩子都不愁了,但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女人吃虧。姓白的被掃地出門後,前赴後繼的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名媛送上門去呢。首富人長得那麽帥...而且最關鍵他不是別人是首富啊,那點兒分手費對他來說算什麽損失,結18次婚他也結得起啊!”


    另一個雙手合十對天許願:“趕緊離,離完後娶我吧娶我吧,娶我做哪怕第99房姨太太都行,哪怕就一天都行!我保證一不哭二不鬧三不上吊,就推倒首富一次過過癮就行,然後拿了分手費痛痛快快走人!”


    這種三觀盡毀的討論,平時聽來就夠難受的了,現在聽來尤其刺耳,白雲暖心裏又酸又苦,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這個世界了。


    可這樣的言論卻代表了相當一部分女同胞的心聲。


    秋林白了那倆人一眼,扯了扯小白,示意她別在意這些,大夫已經在叫她的號了。


    為了不惹麻煩,掛號的時候用的是秋林的名字。


    慈祥的老大夫看了看檢查報告,問蒙著口罩惴惴不安坐在麵前的白雲暖:“姑娘,結婚多長時間了?”


    小白沒好意思說才幾個月。


    老大夫很善解人意地不追問了:“家裏人是不是催你,你是不是盼子心切,心理壓力太大了?”


    小白弱弱地打聽:“您為什麽這麽問?”


    老大夫:“因為你沒懷孕,你得的是‘假孕症’。”


    小白:“什麽意思?”


    老大夫:“假孕症又叫想像妊娠,多發生於結婚多年不孕的女性。因為種種原因,她們太渴望有孩子了,所以不斷人為給腦神經以錯誤的訊息,導致下丘腦功能紊亂,於是神奇地感覺到惡心、嘔吐等等一係列類似懷孕的症狀,但這些都是假象。”


    小白恍然大悟。


    是的,之前自己的確壓力太大了,想給巫山的父母一個快抱孫子的好消息,讓伯父的身體快點好起來,也想以此來證明巫山的身體無恙。


    而關於那個驗孕棒棒,顯然是秋林說得對,其實上麵隻有一道杠。


    但為什麽小白硬是看到兩條呢?


    大夫也解釋了,這事兒有點玄,那個叫‘意念水印’,就是因為有些人求子心切,太渴望看到兩條杠了,可是在現實中看不到,於是就產生了幻覺,在幻覺中看到的。


    確切地說,另外一道杠隻有小白自己才看得到,是她的心理作用。


    人生3大錯覺——有人敲門,手機震動,ta喜歡你——應該也是一樣的道理吧。


    望著小白羞愧難當的眼神,老大夫笑著寬慰她:“姑娘,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這樣的情況大有人在,我一天就能碰到好幾個。人之常情嘛。迴去以後,好好放鬆心情,不要老想著這件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調理好身體和作息,好消息慢慢會有的啊。”


    小白小聲咕噥著:“不會了。”


    老大夫沒聽清:“你說什麽?”


    小白站起身:“沒什麽,謝謝大夫。”


    走出診室的門,她竟然說不清是輕鬆還是沉重。


    雖然現在弄明白了隻是個誤會,完全可以迴去跟巫山當麵解釋清楚,也許他就會羞愧萬分地跟自己道歉了。


    但是但是但是,他怎麽可以那樣說自己?!


    他就這麽不相信自己嗎,就看不到自己付出的一腔真情嗎?那些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原來都是騙人的!


    他的不信任,像一把刀已經深深刺進了她的心髒,血流不止。


    何況,都多少個小時了,他還沒有打來電話找自己。如果他後悔了,如果他想念自己了,他早就開口了。


    小白苦澀地勾了一下嘴角。


    也曾在心裏為巫山找了許多許多藉口,但沒有一個可以成功說服自己原諒他。


    想起馮院長以前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巫山把你拋棄了,你是否受得了?他家還不像普通的人家,他家如果出點兒什麽事,是要天下皆知的。


    當時小白信誓旦旦地說不會的,我們會白頭到老。


    結果呢,別說7年之癢了,連半年都還沒到,心就傷透了......前途渺茫,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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