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決定暫將直升機交國家,用於空降救援物資,搜救運送傷員等。


    民眾想見總統一麵可不容易,但對巫山來說不過一個電話的事。


    視頻通話中,總統首先對災區人民表達了深切慰問,用時2分鍾;然後“簡要”介紹了一下現已采取的救援措施,這個是底下人給他備好的稿子,誰采訪他都可以拿出來背,用時5分鍾;接下來,對巫山能夠舍己為國捐飛機表示衷心的感謝......


    巫山中間試圖打斷他未遂,就隨他去了,自己低頭給幾份等著簽字的文件簽字,完了看見電話那頭竟然還在滔滔不絕。


    總統正在說什麽要接見巫先生一下,要“在親切友好的氛圍中舉辦一個直升機交接儀式”,又來那套“對著鏡頭握手擁抱,然後代表國家對模範公民表示感謝,號召全體公民向模範學習”的套路。


    但巫山沒給他這個麵子,而是冷著臉問:“現在是什麽時候?還有心情舉辦直升機交接儀式?先救人要緊!”


    “這個嘛......”


    郝治國有點兒下不來台。


    巫山問:“你看看別的國家領導人,災難降臨時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慰問災民,組織監督救援工作,你老人家就不打算親自降臨一趟麽?”


    郝治國在電話裏慌忙迴答:“國難當頭,我作為總統自然是心急如焚啊啊啊!我怎麽能不想去呢?當然想去啊啊啊,做夢都想去!”


    巫山心想,囉裏八嗦的,那你倒是去啊,恐怕後麵還有個“但是”吧!


    果不其然——


    “但!是!呢!一來我這幾天便秘,便秘很痛苦啊,坐在馬桶上抓心撓肝就是下不來,小巫你知道不?”郝誌國用手半捂住嘴壓低聲音說,“我蹲得腹肌都練出8塊來了。二來我這幾天偶感風寒,頭疼腦熱咳嗽噴嚏流鼻涕眼淚汪汪(說著說著抽出紙巾開始擤鼻涕)。更更更重要的是,前些日子打高爾夫的時候,我不慎扭傷了膝蓋,床上躺了幾天,到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呢。我要是架著拐杖去,那邊還得分出人手來照顧我,一則給災區救援添亂,二則也影響國家形象不是?”


    巫山:“沒想到總統先生這麽在乎祖國形象。不過我覺得,你老人家要是架著拐杖去,咱們的國家形象就更高大光輝了。再說,這難道不是你表演親民愛民、為自己添政績的最好時機麽?”


    “表演”二字讓視頻電話中的郝治國漲紅了臉,他隻好推了推眼鏡,借此機會用手遮擋了片刻:“我去......哦我不是罵人哈,我是說,如果我去的話,幫不上什麽實際的忙,還給那邊添亂。我看我看,我還是派一位年輕的、能幹的、有責任心的、合適的人選,代表我去好了!”


    “危險的事情總有人代表你去,安全的、麵子上有光的、觀光旅遊性質的事兒你怎麽就不找人代表了?”


    巫山不屑地掐了電話。


    早知道他是如此貪生怕死不能幹實事的人,當初選舉的時候說什麽也應該阻止這個窩囊廢上台,跟他說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今夜做充足的人員和物資準備工作,明天一早全體直升機出發。機上還帶了幾條搜救犬。


    當然,派去的人員全部是精銳部隊。


    天已經很晚了,福利院的宿舍都熄燈了,但白雲暖還是一動不動坐在院長辦公室,茶飯不思不說,眼珠都不轉一下,不知道的以為是尊雕像。


    巫山習慣了她衝、她2、她溫柔,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小白,心裏有點發怵。


    這個時候,他寧願小白像以前一樣數落自己一頓,嗆口小辣椒一樣跟自己頂個嘴,或者拿小拳頭雨點兒般地砸在自己結實的胸膛上,都好過她一言不發。


    馮院長抽空進來看了一次又一次,勸她先迴家睡覺,可是作用也不大。


    巫山說:“院長你去忙吧,小白交給我,就是這辦公室借我用一會兒。”


    院長跟他交換了一下眼神,現在覺得這個小夥子還是挺值得信賴的,於是拍拍他的肩出去了,還要到各個宿舍查房。


    巫山不會講笑話,隻怕是講出來的笑話不但不會讓她發笑,反而讓她更心煩。


    於是他揉了揉小白的頭發:“跟我迴家好不好?咱們迴去等消息。”


    沉默。


    巫山:“你那個孟老師又不傻,說不定他已經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隻不過災區信號不好。”


    小白還是沒說話,這一點她不是沒想到過,可是再怎麽想也不過是自己yy,沒有消息就是無法安心。


    巫山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找用來安慰人的話,平時沒怎麽用過,關鍵時候還真不太好想,終於給他想到了一些:“你想,萬一他沒事,你倒是餓暈了送醫院了,他知道了會高興麽?”


    這話好像起了點兒作用,小白的眼珠動了動。


    巫山:“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去。”


    小白搖搖頭:“我不餓。”


    巫山塞給她一瓶礦泉水:“那至少喝點兒水。”


    小白再次開口時把他嚇了一跳:“我想去找他。”


    巫山:“什麽?你想去災區?”


    小白:“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把孟老師當親人,想提前一點知道親人平安的消息。雖然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但總比在這裏死等安心一點。”


    至於路是不是封了,怎麽去,小白暫時還沒想到。


    可是巫山心裏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不在乎那個男人,但在聽到小白說,要不顧危險深入災區去找他的那一刻,一大缸子醋劈頭蓋臉把巫山淹裏頭了,饒是他水性好得出奇,也差點兒溺醋身亡。


    “啪!”


    巫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小白的魂兒一下子勾了迴來,她瞪圓了杏仁眼望著他,擔心他不高興了。


    巫山:“行,不就是去趟災區麽?大不了,我替你走一趟!”


    “你?”


    小白不信以巫山的千金之軀,他竟願意拋下堆成山的工作親赴災區,而且隻因自己一句話,隻因自己對孟君遙的一份牽掛。


    他原來不是很介意孟老師的存在嗎?


    巫山揚起臉:“對,我親自去一趟,爭取把那個姓孟的給你找迴來。”


    小白清醒過來:“不不,那兒還有餘震呢,情況又不明,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巫山反問:“那你為什麽還想去?你去就不危險了麽?”


    小白沒吭聲,剛才隻記掛著孟老師的安危,根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危險。


    巫山望進小白的眼睛,語氣溫和而堅定:“你有你的牽掛,我也有我的相思。你願為你在乎的人冒險,我也敢為我愛的人奮不顧身,沒什麽大不了的!”


    小白知道自己剛才頭腦發熱說了不理智的話,這下一定把巫山激怒了,可他這氣話也忒有氣勢、忒感人了點兒!這番話,甚至勝於任何山盟海誓。


    不過,有一點必須解釋清楚:“巫山,不要誤會......”


    巫山:“不用解釋,我都明白。”


    小白:“那我不去了,你也別去了,咱們就在這兒踏踏實實等消息好嗎?”


    可是巫山話已放出,他踏實不了了,而且他也不是個喜歡變來變去的人。


    他避開小白打電話給麻陽:“幫我準備一下,明天我要跟救援部隊一起去災區。”


    “不準去!”為巫氏工作近20年來,這是麻陽第一次用這種口吻跟自己的上級巫山講話,也是第一次有外人用這種語氣跟巫山講話,“有政府的救援部隊呢,你去湊什麽熱鬧?現在那邊情況不明,餘震不斷,你要去了,搞不好也弄個生死未卜。到時候公司怎麽辦?家裏怎麽辦?你這麽大個人了,考慮過家人的感受嗎,特別是你母親的感受?”


    最怕沈長歌傷心的麻陽,說到這裏氣不打一處來。巫山要是自己的兒子,肯定得好好揍這個不懂事的小子一頓。


    盡管現在這個巫山不是真身,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麻陽在千方百計掩護他的身份,生怕他的秘密走漏出去。但巫山一旦去了災區,他特殊的身體狀況保不齊就露陷兒了,然後沈長歌就是直接受害人。


    麻陽越說越氣:“為了一個女人,自己的至親都拋下不要了嗎?你怎麽這麽有良心?!”


    巫山覺出了他的反常:“你怎麽了麻陽?情緒這麽激動。”


    麻陽:“反正不許去,誰去也輪不到你,你身上肩負著其它責任呢。你付我多少薪水?不能所有活兒都交給我吧?”


    而平時,麻陽總是責任一肩挑,常說的話是“沒問題,都交給我來辦”。


    巫山隻當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故意這樣說,沒太在意。


    巫山很自信,自己的身體素質、應變能力,應該不比那些經過訓練的特種兵差,而且人在那兒比較好辦事,不然他隻是叮囑一句找一個叫孟君遙的,雖然人家嘴上都答應得好好的,但到了那裏,兵荒馬亂的,誰能真正往心裏去啊!


    巫山執意去轉一圈就迴來,麻陽堅決不讚成,兩人罕見地鬧了個不歡而散。


    麻陽讓廣寒鎖看緊巫山,可是廣寒鎖跟麻陽不久前曾鬧過不愉快,而且寒鎖到底還是聽自己直接老板的。


    所以第二天天不亮,巫山就瞞著家人和公司,跟廣寒鎖一起上了救援機。


    麻陽和小白知道後都急壞了,尤其小白,恨不得來份後悔藥,自己要是不多說那一句想去災區就好了。


    麻陽一宿沒睡,用與巫山體內芯片相感應的信號追蹤設備了解巫山的行蹤,結果堅持到天快亮了,一個沒熬住睡過去了,醒來時巫山已經在半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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