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喜歡讀曆史麽?華夏曆史上,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吳王好劍客,百姓多創瘢。你想想,管理者的言行,是不是一般都有很強的示範效應?”


    此言一出,果真讓巫山對她白雲暖刮目相看。


    他以為所有的女人都隻知道看言情小說和電視劇,卻沒留意小白租住的房子裏那滿櫃子的書。


    因為怕落灰,她都拿布蓋起來了。


    小白:“就像我們搞教育工作的,如果有什麽不好的行為,小朋友有樣兒學樣兒,學得賊快。如果巫氏的員工都知道你這個總裁這麽殘暴,他們會怎麽想?如果你公司裏所有的上級,對犯了錯的下屬都采用極端手段來處置,巫氏還能走得長遠嗎?”


    曆史上熱衷於暴力的人,下場都不是太好,所以,這番話翻來覆去在小白腦子裏轉了好久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跟他說,也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


    可是正因為在乎,才終究不吐不快。


    雖然小白不是巫氏的一員,但現在的她,從心底裏希望巫山平安、快樂,希望巫氏興旺,再也不喊她那句著名的口號“易氏永垂不朽,巫氏遺臭萬年”了。


    這番話可能是有史以來,小白說過的最讓巫山震驚的言辭,看來這女人不但有時候帶了腦子,而且運行得還相當順溜呢。


    小白沒有做過管理職位,但有些智慧不一定要從工作經曆中獲得。


    就像老一輩許多目不識丁的勤勞善良的婦女,照樣可以把她們從生活中積累的經驗和智慧傳播出去,教育出優秀的後人。


    巫山心裏對小白的言論暗暗表示讚同,但是,誇人可不是他所擅長的;他最擅長的,是用最精簡的語言在最短時間內噎死對方。


    小白從巫山的眸光中讀到了認可,心裏很開心,覺著他這迴怎麽也該說句應景的話了。


    可惜巫山具體的迴應方式是,拿大手在小白腰上用力摸了一把(常跳舞的人腰身總是很性感的):“別忘了,朕也好細腰,你可別總減肥餓死了。還有,不該瘦的地方餓瘦了,朕也不準!”


    這什麽跟什麽啊?腦筋急轉彎嘛!


    失望的小白斜著眼給了他一個“孺子不可教”的眼神,這一迴合她又敗下陣來。


    巫山笑著把她的臉扳正,對著自己:“這什麽眼神兒,嗯?”


    小白““自己去體會。”


    巫山:“朕的情商還那麽低麽?”


    小白:“你猜。”


    巫山:“進步了吧?”


    小白:“再猜。”


    巫山笑,還怎麽再猜?剩下的無非就是退步,或者停滯不前唄,“再猜”這倆字太狠了。


    他心裏盤算著,這丫頭挺有見解,風氣也正,隻當個幼兒園教師似乎有點兒屈才,不過沒關係,有朕在,完全有能力可以給她一個更大的舞台。


    巫山刮了一下小白的鼻頭問:“對做管理感興趣麽?”


    “我?”小白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感興趣,光我們幼兒園那麽幾個熊孩子我都看不住,現在的小孩兒都被家裏寵上天了,數落幾句就要上房揭瓦,能把我氣個半死。”


    巫山作勢挽袖子:“哪個熊孩子敢把小白老師氣個半死?朕去把他屁股揍成八半兒!”


    “哈哈,不必了,兩半兒就挺好。你自己應該也是被寵大的吧?”


    巫山苦笑:“朕是被打大的。小時候,各種刑具輪番伺候,一天挨三頓打是家常便飯。”


    小白說什麽也不信:“怎麽可能?”


    巫山撩起袖子:“你不信?小時候,做錯一點事就要挨揍的,還要挨餓、罰跪。”


    左臂內關節處,曾經被父親拿皮帶抽得皮開肉綻縫了好多針,痊愈之後還隱約能看得到傷疤。


    男人是不願輕易把自己的傷疤展示給別人看的,但是現在小白對他來說不是“別人”,是最親密的人,他想對她誠實,包括跟她分享一些有關自己的往事。


    可是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那個傷疤了。


    奇怪,好像不是太久以前洗澡的時候還看到過一眼,就算不太明顯吧,也不應該這麽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啊。


    算了,他暫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有些事情就算多年後提起來,還是能立刻讓心頭籠罩上一層陰霾。


    巫山:“但是你放心,朕從來不打女人。”


    小白:“我知道,頂多讓女人搬木頭是吧?”


    巫山笑。


    小白:“可是你有時候動作粗暴,還蠻不講理。”


    巫山:“比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小白:“沒錯!”


    巫山:“因為那時的你,倔得像頭小牛犢子,嗆人得像嗆口小辣椒,朕一心隻想製服你。但現在,朕隻想把你放在這裏。”


    巫山拿起小白一隻手,置於自己的左心房,盡管不知什麽原因,小白從來摸不到他的心跳。


    我天,這是開啟了巫式情話模式麽?


    簡潔有力,直戳心底!


    今晚的巫山,溫柔得一塌糊塗,而且某種運動留在小白心裏的陰影也被解除了一點點,雖然還沒有完全解除,但這已經是連心理醫生都很難做到的。


    小白:“今天你不像巫山。”


    巫山:“哦?那像什麽?”


    “應該給你名字後麵加個字,月。今晚的你,像巫山月,”小白抬頭看著月亮說,“因為我覺得,月光是最溫柔的。”


    小時候,媽媽一邊哄她睡覺,一邊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巫山懂了她的意思:“本來,想讓你以後叫朕‘大山’的,加個月不成‘大月’了?不行不行。”


    小白:“噗哧~”


    巫山:“還是‘大山’好一點兒吧?大山,小白,很配。”


    小白沒說話,但在心裏默念了幾遍,大山,大山......不知道這是不是以後還會隨時爆發的火山呢?


    小白跟巫山一樣,吃軟不吃硬,麵對如此深情早已丟盔棄甲。


    但是,她是個直腸子,幸好還剩一點從梁靜茹那裏得來的《勇氣》。


    凝望著他的盛世美顏,小白終於有膽量說出了心底的疑問:“你愛我嗎巫山?還是隻是玩玩,過幾天就會換一個?”


    又一次上45度和下45度的對視,但是,再也沒有了針鋒相對的敵意,漫天星辰仿佛都墜落到巫山深邃的眸子裏,然後又因為心疼而黯淡了下來。


    “不換,”巫山捧著她清秀的鵝蛋臉一字一頓鄭重宣布,“星為聘,月為媒。從今往後,朕獨愛白雲暖一人,一生,一世,天長,地久。”


    小白眼裏無風起浪。


    一種久違了的巨大幸福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蓬蓬勃勃綻放了一片絢麗的煙花海洋。


    (張國容同學敲鑼打鼓開唱:愛之火炎炎的燙熱我/使得我著了魔......)


    從來沒有人對小白做過這樣的承諾,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她是如此不可替代!


    她曾經期盼,從孟君遙嘴裏聽到這樣的誓言,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因為世俗和善良等等許多原因,他終究沒有勇氣牽起她的手。


    而巫山,一個以前恨得死去活來的男人,現在竟成了自己愛得要命的人;以前讓自己拚死頑抗的人,現在成了讓自己心甘情願把一切都獻給他的人!


    鼻子一酸。


    巫山感到手上濕濕涼涼癢癢的,低頭一看:“小樣兒,就這麽點兒出息,嗯?”


    他哪裏知道,一個人流淚不一定是懦弱,反而有可能是已經堅強了太久。


    小白:“巫山,我這麽平凡,你愛我什麽?”


    愛你呆,愛你萌,愛你2,愛你沒心沒肺,這些都是小白自己腦補的巫山的迴答。


    而巫山難得情商在線,腦子一抽,又說了一句讓小白感動得不要不要的話:“說不出來為什麽愛你,但你,就是朕不愛別人的理由。”


    我天!什麽偶像劇都見鬼去吧,什麽情話能有這一句動人?


    小白的鼻涕眼淚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把巫山整個袖子都弄濕了。


    巫山:“需要朕去黃金段電視時間昭告天下麽?”


    小白破涕為笑:“不用了,如果是真愛,放在心底就好,用不著四處宣傳。”


    巫山聽了,把她摟得更緊了。


    以前他接觸的女人們,各個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自己認識首富、跟首富吃過飯、約過會、被首富上過,甚至自己去媒體提供p出來的合影造緋聞的都有。


    可是這個小白,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與她們相同,她自成一道風景,她是一道永遠也吃不膩的清粥小菜。


    巫山:“你呢?愛朕否?”


    小白沒出聲,隻點了一下頭,但是點得炒雞炒雞用力。


    巫山狠狠地吻她,擁抱她,恨不得把她縮小揣懷裏,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小白專心地玩著他的衣角:“我聽人說,男人愛你的時候可以掏心掏肺,不愛你的時候就沒心沒肺,是這樣嗎?”


    這是春泥從兩段失敗的感情中總結出的經驗,以前兩閨蜜躺一個被窩裏挑燈夜話的時候傳授給她的。


    現在春泥也許又有了新的心得,但是再也不會來告訴小白了。


    巫山耿直地迴答:“沒錯。”


    “哦。”


    小白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跟巫山談戀愛,就得習慣忽冷忽熱,熱脹冷縮。


    但巫山緊接著補充道:“那就一直愛唄,沒有不愛的時候。”


    原來是這樣。小白偷笑。


    巫山:“白雲暖,朕會把以前兇你的都補償給你。不過,以後別再拿水果刀和剪刀對付朕了,把朕嚇得不舉,麻煩就大了。”


    小白:“噗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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