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過程中,竟然有陌生人主動向巫山的人提供消息,說白雲暖以前跟一個叫孟君遙的男人走得很近,跟他學畫畫,學口琴,此人現在住在m市,以教畫畫為生。


    巫山的人根據這條線索做了進一步了解和試探,發現這個男人並沒有像他自己告訴小白的那樣,在外地娶妻,而是仍舊獨居。


    這個男人有意思,得到消息的巫山暗暗琢磨著。


    明明沒結婚,小白又鍾情於他,他卻偏偏搬出來個子虛烏有的太太做擋箭牌,肯定是因為他對小白不感興趣,又不想傷了她。


    “拖泥帶水!”巫山當時想著想著生氣地罵道,“不喜歡就直說啊,編個擋箭牌,沒意思!這種男人活該一輩子成不了大事!”


    然而,孟君遙這種深沉、內斂而忘我的愛,巫山是無法理解的。


    此時此刻的易如風有些得意。


    他端著一杯香檳站在窗口,欣賞著18層樓下的車水馬龍。


    終於以人不知鬼不覺地方式,將掌握到的小白喜歡的那個男人的消息透露給了山哥。這下,山哥應該不會輕易饒了背叛他的小白,非得把她弄死不可!


    “哼,活該!誰讓她走得離我山哥那麽近呢?異性之戀不過是為了繁衍,同性之戀才是真愛。山哥應該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


    此刻,巫山麵前昏睡的小白眉頭微皺,開始說夢話了。


    但是聲音極輕,聽不太清楚,所以巫山趴在她唇邊仔細分辨。


    “孟老師,你快走,別讓巫山追上你!我怕他,用亂棍對付你,我怕他,傷害你,你快走......”


    巫山的拳頭攥了起來,捏得哢哢直響,像要碎掉一樣。


    看看,這就是自己在這個女人心裏的地位形象!


    在她眼裏,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隻會用強,棒打鴛鴦!


    巫山感到了一種無法發泄的憤怒和無助。


    古代有句話叫“屋大人少切莫住”,房屋的大小必須和入住的人數成正比。


    古代皇上的臥室也不超過10平米,因為根據風水原則,空間太大就會更多地消耗人體的能量,使人體虛弱,而且保暖性能也比較差。


    但是巫山從來不管那個,他所有房產的主臥都宇宙無敵超級大,他喜歡開闊的空間,開闊的視野。


    他的床也很大,不知道是4米乘4米還是5米乘5米的,反正在上麵連續翻跟頭甚至跑步都沒問題。


    就是這麽大的一張床,巨大幔帳包圍之下睡著的小白,顯得格外渺小和蒼白,鵝蛋臉看著都瘦了一圈,無助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凝視了一會兒她“人畜無害”的樣子,巫山最終還是沒能生起來氣。


    他從上到下欣賞了一下她美好的身體,然後拉過被子給她遮住了。


    自己以前不是隻對e罩杯及以上感興趣嗎?現在怎麽連這樣的c杯也不嫌棄了?


    唿風喚雨所向披靡的自己,現在怎麽就這麽想拿下這個小白的心呢?


    怎麽在知道了她心裏有別人之後,胸中的愛火反而燒得更旺了呢?


    可是很快,他的躁動就被澆滅了。


    被一滴淚。


    對,就是睡著的小白,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澈無暇的淚水。


    “哭了?”


    巫山猛然感到心跳漏了半拍。


    然而心跳這個東西,其實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的。


    記憶中,無論他怎麽強迫,小白都沒當著他的麵流下過一滴眼淚,總是倔得像頭小牛犢子。原來她也會哭的!


    不過,她落淚不是為了他巫山,也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那個叫孟君遙的長得天生勵誌的醜八怪,為了擔心他受到傷害,來自自己的傷害!


    想到這裏,巫山的怒火重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用力搖她:“醒醒,醒醒!”


    累極了的小白緩緩睜開眼睛,剛才昏過去導致的暈眩還在,隱約感覺麵前站著的,是久違了的孟君遙。


    她的嘴角漾開一絲又驚又喜的微笑,雖然看不清,但她相信,心愛的孟老師一定也在對著她微笑。


    可眸子對了半天焦才發現,麵前的修眉俊目的人竟然還是巫山,還是巫山!


    笑容立刻消失了。


    她的這一套心理活動,沒有逃脫巫山的眼睛,他不聲不響黑著臉起身出了房間。


    小白裹緊了身上的被子,不敢輕舉妄動。


    很快,巫山又迴來了,手裏托著一隻骨瓷小盤子,裏麵裝著一塊小巧玲瓏半透明的東西,顏色豐富,且有著難以捉摸的肌理過渡,很漂亮,像琉璃,又像糖果。


    “吃了它。”


    小白警惕地望著他,心想,這東西沒毒吧?


    巫山坐在床沿上說:“這是巫氏旗下生物保健公司研製的最新產品,‘消憶琉璃糖’。”


    “‘消憶琉璃糖’?”


    “顧名思義,就是幫助人消除不需要的記憶,比如恐怖的、不愉快的等等。產品已經通過了國家安全測試,很快將要投放市場。”


    小白低著頭嘟囔:“我沒有什麽記憶需要消除的。”


    “你有!”


    小白心跳加速,她知道他的意思,可她不想忘記孟君遙。


    有些人,進一步不能相戀,退一步不能相忘。


    巫山漆黑的眸子緊緊盯住她:“剛才好像有人說,會聽朕的話。”


    小白緊緊攥著被子,不發一言。


    “如果想忘記一個人,使用方法就是心中默念那個人的名字,然後咽下這顆糖,就這麽簡單。”


    小白恐懼地往後縮了縮。


    “除非,你根本不想忘記他。”


    小白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巫山,覺得這男人真可怕。


    他不光要霸占自己的身體,現在還妄圖主宰自己的記憶,看來叫他惡魔都是客氣的。他有什麽權力控製別人的心呢?


    “白雲暖,朕在給你機會。如果你吃下這顆糖,從此忘記了姓孟的,朕就不會為難他,否則......”


    小白的鼻尖一紅。


    孟君遙撐起的迴憶,是她短短又平淡的20多年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之一。雖然他現在屬於別人了,也不忍將他忘記。


    巫山喜怒無常,說話也不一定算數,難道自己忘了孟老師,小肚雞腸的巫山就真的會放過他嗎?到時候已經忘了孟老師的自己,還怎麽保護他呢?


    “我不吃!”


    巫山眼中升起了一團火,他把盤子往小白麵前又送了送,聲音高了八度:“吃還是不吃?”


    “不吃!”


    小白眼中滿是倔強,用手推開,心想,就算吃,也是用來忘記你,忘記你帶給我的傷害!


    巫山眼裏的火燒得更旺了。


    “巫山,我沒有父母。”


    “朕早就知道,那又如何?”


    “活了20多年,真正關心我的人沒有幾個,”絕望透頂且無路可逃的小白,決心孤注一擲說幾句心裏話,“孟老師多才多藝,心地寬厚溫暖,待我如兄如父,讓我很是依戀。”


    巫山的牙根咬緊了。


    “所以我不想忘記他。這糖我不吃,不論你怎麽處置我,我都不想忘記他。大不了,”咬了咬嘴唇,“我的命給你。”


    小白那股不管不顧、豁出去的勁兒,徹底把巫山給激怒了。


    “嘩——”


    盤子狠狠摔在地上,骨瓷碴子連同那顆糖一起斜飛出去。


    小白的身子劇烈震顫了一下。


    巫山留給她一個寬闊的背影,還有冰冷的嗓音:“世上哪有什麽消憶琉璃糖!”


    原來那隻是一塊名叫“琉璃糖”的普通糖果,因為色澤美麗如同琉璃而得名,倒是巫氏糖果公司的新產品。


    小白捫心自問,剛才並沒有說錯什麽,也沒有什麽要後悔的。


    但有句話要補充一下:“巫山,你怎麽對我都可以,但是請你不要去為難孟老師,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


    “你的請求還真多啊,不要為難福利院,不要為難易如風,不要為難拾夢,不要為難孟老師,這不都是你的請求嗎?哼,而你,卻一再為難朕!”


    “不,不是我在為難你,是你自己在為難自己。”


    巫山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一定是從小被眾星捧月著長大的,所有的人都順著你的心,你沒有嚐過失敗的滋味,也不容許有人忤逆你的意思。所以,當你以玩笑的心態跟我打了那個賭之後,你擔心我30天內不會愛上你,害怕麵對失敗的結局,對不對?”


    巫山沒有迴答,臉色陰沉得可怕。她隻說對了後一半。


    “其實,輸沒有那麽可怕,即便輸了也沒有人會笑你,丟麵子也不掉塊肉。如果你那麽怕輸,我可以收迴要你穿女裝跳舞的話,不必擔心。不過,自古以來,想讓一個人愛上你,並不是靠強迫她忘記其他的人,而是應該試著體會她的心境,給她足夠的關心,愛她所愛才對。”


    “放屁!你想讓朕跟你一起關心那個老男人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請你理智看待我對孟老師的尊重。另外,他也不是什麽老男人,他在我眼裏有一種成熟穩重的帥。如果你為難了他,我白雲暖一定會恨你一輩子!”


    小白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勇氣說出這樣一番邏輯清晰的話,如果不是關係到孟君遙的安危,恐怕她不會有這個膽量。


    因為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她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但語氣又是那麽堅定,不容置疑。


    巫山的腦子裏很亂,耳邊有一種嗡嗡嗡的奇怪聲音作響,像是機械零件運轉的聲音。當他過於憤怒的時候,有時這種聲音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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