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預產期了,紫藍不再到處亂跑,大多時候是呆在房裏跟梅子學習刺繡。梅子針法純熟,針腳細密,飛針走線不一會一幅栩栩如生的鴛鴦戲水圖便落成了。紫藍學習得倒是很認真,原本細膩光潔的如蔥十指布滿大大小小的針眼血痕,可惜效果讓人不敢恭維,可她仍樂此不疲,鴛鴦秀成小雞也毫不在乎,常常來勁兒了一整都可以不出房間。

    無情是宅子裏最緊張的一個,跟前跟後圍繞著紫藍,一會見不到她便心急如焚,有時可以陪著她在房裏呆上一整天,隻是看著她不斷地秀出與實物差十萬八千裏的花花鳥鳥,就像現在。紫藍又開始了她的“偉大”創造,手指已經包紮了n次了,嘴裏不住的發出陣陣抽氣聲,眉毛皺成一團,一會又舒開。無情在一旁看得心驚膽顫,看她那麽投入,不忍心打斷她,突然記起母親的囑咐:多陪她散散步,生產時會順利點!

    紫藍正秀得起勁兒,手中的針和繡布一下子被人奪走了,她不悅地看向無情,小嘴嘟著:“幹嘛啊,我都快要繡好了!”說罷伸手,“還給我啦!”無情看看手中的“殘花”,哭笑不得得搖搖頭:“藍兒,娘說產前多走走可以減輕生產的疼痛,你這幾天都沒出去走走了,我陪你去後院的亭廊裏散散步吧!”紫藍有點心動,心理有對生產的恐懼和即將成為人母的喜悅,她興奮的站起身來,“真的嗎?好!我們……啊……”她還沒站穩,肚子便傳來陣陣疼痛,無情趕緊擁住她,“藍兒,你怎麽呢?”梅子也一臉緊張。

    紫藍雙手捂住肚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表情難受的呻吟著:“恩……肚子好痛,我是不是快要生了啊?好疼……”

    無情一把將她小心的打起橫抱抱到床上,焦急地吩咐梅子,“快去叫產婆過來!”紫藍蒼白的小臉冒出層層冷汗,她痛苦地呻吟著想蜷起身子,無情止住她亂動的身子,“藍兒,忍忍,產婆很快就來,你要堅持住,乖……”他用袖子不停地幫她擦掉額上的汗跡,心疼的擰起眉毛。

    產婆和老夫人敢來了,老夫人將兒子往外拉,“無情,我們先出去,吧這裏交給產婆吧!”無情不肯離開,他不放心的搖搖頭:“我要留在這裏!”

    梅子也將他往外推,“王爺,您留在這裏不吉利,您還是出去吧,我們會照顧好夫人的!”“可是我……”無情想再說什麽,周圍的丫鬟和產婆都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他,他妥協了,擔心地一再迴頭看向床上痛苦呻吟的女子,被丫鬟們推出了房間。

    藍兒,你一定不要有事!

    梅子和另外兩個丫鬟留在房裏協助產婆照顧紫藍,其她幾個丫鬟開始忙著準備熱水和幹淨的棉布。

    “好痛!啊……”紫藍痛苦的呻吟著,臉上的汗水不停的滑進衣領中。“幫夫人把汗濕的衣服換掉,速度快點!”房裏一陣手忙腳亂,產婆指導紫藍放鬆身體,梅子不停地和她說話,希望轉移她痛的注意力。

    房裏傳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無情在院子裏焦急的走來走去,滿眼焦急。老夫人也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但她算比較冷靜,“兒啊,你不要這麽急,生孩子總會有些痛苦的,娘當年生你時也是這麽過來的!”

    “我無法冷靜,都怪我,害她有這生產之痛!如果她有個萬一……我不能失去她!”無情盯著房門,似乎這樣可以分擔點紫藍的疼痛。

    紫藍的陣痛一次強過一次,她試圖用法力來安撫自己,可是身體使不出半點力氣,靈力也似乎衰竭了。時間飛快地流逝著,她仍是無比疼痛,按產婆的方法來做也沒有絲毫的轉變。

    “不好了!夫人難產了!”產婆慌張的輕推紫藍的肚子,“使勁啊,夫人,您一定要堅持住!”紫藍想使勁,可是長時間疼痛已經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隻有“使勁”的聲音……

    “王爺,不好了!夫人難產了!”一個丫鬟焦急的朝門外的無情喊道。無情一聽,一個快速的閃身便出現在了房內,“藍兒,你撐住!”他抓住她的肩膀試圖搖醒她,可是虛弱的人兒沒有反應。

    產婆掀開紫藍的眼皮一看,“王爺,夫人已經昏過去了!”她拿起一旁茶幾上的人生,塞進部分到紫藍的嘴中,使勁的掐她的人中,“夫人,孩子還在肚子裏,您千萬不能昏過去!”紫藍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來,產婆在她耳邊大聲道:“您把人生咬住,使勁使力,放輕鬆,別緊張,慢慢來,再拖下去孩子會有胎死腹中的危險啊!”

    紫藍心裏一陣緊張,狠狠地咬住人參,身體恢複了些力氣,意識也清晰起來。她使出最大的力氣,額頭的青筋冒了出來,汗水再次濡濕了剛換上的褻衣。無情奪過丫鬟手中的幹淨棉布,顧及不上什麽,直接將紫藍的衣服解開,幫她不停的擦試身上的汗水。

    大半天過去了,孩子連頭也還沒冒出來,羊水早就破了,屋子裏的人都陷入了恐慌。無情一手手心朝下按住紫藍的心口,一股藍色的熱流沿著他的手臂轉移到了紫藍的心髒。

    “無情,這樣最多也隻能暫時讓我恢複力氣,可是孩子等不了了。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必須由你來做!”紫藍強忍著腹痛,艱難的說道:“一定是胎位不正,這樣下去……孩子會死掉的……你,你來為我做剖腹產,現在隻有這樣一個辦法了……啊……”腹中傳來的一陣強烈的疼痛讓紫藍差點從床上翻滾下來。無情按住她,怕她的掙紮傷害到她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產婆一臉懼意的揉著她的肚子。

    “剖腹產?”無情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

    “就是,將我的肚子劃開一個口子,將孩子取出來!”紫藍知道這裏沒有這樣的先例,也沒有做這種手術的條件,可是她不能失去肚子裏的寶寶絕對不能!

    無情聽了她的解釋,震驚的看著她,“不行!你怎麽可以這樣傷害自己?”產婆和梅子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傻了,“夫人……”梅子急得哭了。

    “沒有辦法了,沒有時間了。做,至少孩子會活著;不做,我們母子都得死!按我的說法……去做:準備一把窄的鋒利的薄刀子,還有白酒和火……用酒將刀子洗淨,在火上烤一會,再用酒擦洗我的肚皮來消毒……我不知道該從哪開刀,但你可以的,不能傷到寶寶!將寶寶取出後再用消過毒的針線將開口縫好……” 紫藍用盡全部力氣將方法解釋給無情,便再次陷入昏迷。

    無情知道孩子對於她的意義,見她又昏迷,知道不能再拖了,決定放手一搏!

    “哇……”一個時辰後,屋裏響起一陣響亮的嬰兒啼聲。

    “恭喜王爺,是個世子呢!”產婆和梅子一起將孩子擦洗幹淨抱給無情看。無情隻是瞥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在床上昏迷的女子身上,“藍兒,我不許你有事!”動手將紫藍肚子上已經縫合的傷口包好,輕輕地在她毫無血色的唇上印上一吻:“藍兒,你要快點醒過來,不要讓我擔心了,更加不許你離開我!”

    “快傳大夫過來為夫人看病!”

    老夫人知道自己有個孫兒,高興得合不攏嘴,“孫兒,我的孫兒!”她轉向梅子,“將奶娘帶過來!”她走進紫藍的房間,屋裏充滿了一種夾雜著酒香的血腥味,桌子上放著一盆盆血水和幾壇子酒,她被一堆被血染成紅色的棉布深深震驚。雖然平時和這個女孩接觸不多,但她一直對她以禮相待,給她這個老婆子最好的用度,做最好的安排。她看著床上的女子,心裏憐憫和感動交織著,她走近,“孩子,辛苦你了!”

    奶娘很快就被帶過來了。

    “碧娘,小世子就交給你來喂養了!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照顧好小世子!”老夫人對著奶娘吩咐道。

    “是,老夫人!”碧娘恭敬地答道。

    無情看著紫藍沉靜的容顏,思考一番開口道:“你先就住在這個院子裏,夫人一醒來肯定是想見孩子的!”碧娘再次恭敬的彎腰頷首。

    老夫人讓碧娘將小世子抱走,來到床邊,“兒啊,沒想到我這麽快就抱孫子了呢!她是位好姑娘,現在又為你生了個胖兒子,不能再耽誤了人家!等她身體好了,選個日子接她過門吧,哪怕是個小小的婚禮都可以的!”

    “娘,我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她會什麽時候醒來,我怕,我怕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她流了那麽多的血……”無情心疼的握住紫藍的手。

    老夫人靠近紫藍的耳邊低語:“孩子,我兒時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啊,我還等著你喊我一聲娘,別再叫我”伯母“,怪生熟的!你一定要醒過來啊!”

    紫藍的眼珠轉了幾下,眼睛一點點的睜開,她看到平坦的被子,心裏一陣恐懼:“寶寶,寶寶在哪?”她求助似的拉住無情的手。

    “孩子在奶娘那,我讓人抱來給你看!你趟好別動,小心傷口裂開了!”無情怕她觸動傷口,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躺好。

    “孩子,你終於醒了!再不醒,我可就要失去一個兒子了咯!”老夫人欣慰地鬆了口氣。

    “娘……”紫藍張口就忽地停住了,她居然喊無情的娘為娘?!

    顯然,老夫人和無情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同以往的稱唿。老夫人見她愣了一下,趕緊接道:“你終於肯叫我娘了,”娘“可比”伯母“親切多了啊!”

    紫藍有些尷尬,不知怎麽開口接下她的話題。

    “王爺,孩子已經抱來了!”碧娘將孩子遞給無情。無情小心的接過孩子,送到紫藍的麵前,這是無情第一次抱孩子,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紫藍的身上。

    紫藍想伸手抱抱孩子,卻因為身子還虛弱的躺著,不方便抱起。她好奇的看著紅色毯子包裹的兒子,隻一眼便失望的閉上眼睛,她暗暗做了個深唿吸,看向無情,“他是我生的嗎?”

    無情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麽這麽問?”

    “我怎麽可能生出這麽醜的孩子?!”自己是公認的美人胚子,無情也是俊雅倜儻的人,怎麽他們的孩子會這麽醜呢?臉上糊糊的一層是什麽,這一定不是她的孩子!

    無情和老夫人聽了這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藍兒,你怎麽連這個也不知道,他才出生兩天,你要他好看到哪去?小孩子剛出生都是這樣的,養幾天就會長好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紫藍仍有些疑惑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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