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當時,我正在中原東部遊曆,卻在半路接到了飛鴿儀的傳信。


    我一個江湖上的朋友用飛鴿儀給我傳信,說是有人要花大價錢請我出馬,去調查一件陳年舊事。


    那人出手很闊綽,我們還未曾見麵詳談,他便托錢莊給我寄了兩百金幣。說要讓我在十天之內查清楚十七年前緣州城一個叫柳施雲的女子的底細,並猜出他最終委托的內容是什麽。如果我十天之內沒有查清楚這個女人的底細,又或是猜不出最後的委托是什麽。那我也就不用繼續跟進了,至於這兩百枚金幣,全當是茶水錢了。”


    聽著黃公卜的講述,子龍眉頭微微皺起,他在趙氏宗家的時候,是聽柳姨說起過她過去的事情,隻不過柳姨隻說了她曾經在緣州城待過一段時間,至於做些什麽,有過什麽樣的經曆,就沒再詳說了。


    子龍總感覺柳姨有過一段非同尋常的經曆,她仿佛是看破紅塵的得到高尼,凡塵俗世,愛恨嗔癡,都能說的頭頭是道……此時聽黃公卜講起有這麽闊綽的一個神秘人要調查柳姨的下落,子龍也是更加認定了心中的想法。


    子龍雙眼聚精,靜靜的聽著黃公卜講起接下來的事情。


    “我當時覺得這神秘的委托人很有意思,好久沒接過委托的我心中也產生了一絲小興奮,於是我便快馬疾馳的趕往了緣州城,去調查那名為柳施雲的女子。


    然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即便緣州城的所屬宗家極力配合,我在緣州城的人口薄子上翻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找到答案。最後我改變了思想策略,開始從十七年前的說書劄記以及大事記錄上尋找線索,又花了兩天兩夜之後,終於找到了跟那個柳施雲有關的記載。


    那是我從十八年前的說書劄記中所見到的一段風流逸事。說的是一個名為荊文昌的男子,花費重金為一名叫柳施雲的青樓女子,在青樓邊上建起了一座閣樓,並以柳施雲的名字命名,稱施雲閣。


    劄記上還說,柳施雲是當時名噪一時的花魁美人,身處青樓之中,卻隻賣藝不賣身,引得無數男子為之癡迷。許多男子不惜砸重金請其出場撫琴、獻舞,隻為了能一睹其芳容。向其求愛者更是無數,其中還不乏宗族名貴中的一些少爺公子,但柳施雲卻是一直不為所動。


    但那荊文昌為其建造施雲閣,並當著成千上萬人的麵,在施雲閣上對之大膽求愛的舉動,徹底俘獲這位花魁美人的芳心。


    荊文昌與這柳施雲就此好上,這也成為了當時緣州城大街小巷的茶前飯後的談資,說書人更是將之改編成三四一十二迴,名曰:緣州城第一美人的初夜是被誰奪走的?


    但是荊文昌與柳施雲的愛情並沒有走很遠,大概是他們好上的半年之後,柳施雲懷上了荊文昌的骨肉。但此時的荊文昌早已經過了新鮮勁,不肯帶柳施雲迴家,更將之視為糟糠,對之拳打腳踢,暴力相加。


    但柳施雲的心中仍抱有那麽一絲幻想,她認為隻要孩子生下來了,她與這荊文昌的感情就有希望和好如初。但是很明顯,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在懷胎七月的柳施雲聽聞到荊文昌將在下個月迎娶她人為妻之時,徹底崩潰了。


    她挺著肚子去找荊文昌,卻被荊文昌的手下攔在了外邊,還險些被推的流產。


    對荊文昌失望透頂的柳施雲來到了河邊,本想投河自盡的柳施雲卻被一對路過的打漁夫婦救起。


    打漁夫婦人很好,他們照顧著柳施雲將孩子接生了出來。


    看著初生的孩子,渾渾噩噩的柳施雲好像生活被重新點亮了一樣,自那以後,柳施雲便抹去了求死的念頭。後來,柳施雲帶著孩子離開了緣州城,至於她帶著孩子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


    風華絕世的一代花魁就此消沒人間。


    那說書劄記上的記載就到此為止。至於那柳施雲的孩子,便是小十三你在趙氏宗家的丫鬟,外邊的那個素衣女孩,柳初初了。”


    聽著黃公卜所講述的,柳施雲過去的那段坎坷經曆,子龍的憤怒形於色,他握拳砸桌,重錘一聲,怒喝道:


    “黃白眉,那荊文昌住在哪裏?我要去宰了這個混蛋!”


    隻聽黃白眉輕噓一聲,安撫道:


    “這個就不勞你動手了,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那荊文昌在拋棄柳施雲母子的一年多之後,便和他的夫人,一歲大的兒子、剛滿月的女兒一起死在了霜語莊中。據說是那荊文昌闖進了霜語莊莊主老婆的閨房,將之給按在了床上……霜語莊莊主大怒,直接將前來客居的荊文昌一家人,殺了個幹幹淨淨。”


    聞聲,子龍哼哼一聲,道:


    “這個臭不要臉的,自己死就算了,還連累了婦孺小孩,這個荊文昌,下輩子一定是個太監!”


    黃公卜微微一笑,又道:


    “不過此事還不算完,後來霜語莊整個的被人鏟平抹去,據說,那霜語莊所傍的大山,高度直接下降了兩丈之多。”


    聽著黃公卜的轉述,子龍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心中惶惶的想道:


    “傍身而建的山莊被整個抹去,山的高度同時也下降了兩丈之多,這該是何等的力量啊……”


    “黃白眉,那霜語莊是被誰給滅的?”


    聽著子龍的問題,黃公卜低頭揚嘴,挑眉道:


    “這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柳施雲那條線我查不動了,我便查起了那荊文昌的背景。不過不查不要緊,一查嚇一跳,這家夥的身世可當真不簡單呢。”


    “哦?這個臭不要臉的是什麽人?”子龍納悶道。


    “這荊文昌是中原五路世家之一的荊氏世家的宗族弟子,而且你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嗎?”


    “誰?”


    “世家五老之一,荊氏世家的擎天一柱,荊儒林荊前輩!”


    聽著黃公卜所道出的稱號與姓名,子龍在嘴邊喃喃自語,默念道:


    “荊儒林?”


    誠然,在中原處事尚淺的子龍並不知道荊儒林為何許人也,但他卻聽聞過世家五老的稱號。


    所謂世家五老,便是中遠大地尚存的五路世家中,每一個世家內的輩分、威望、實力三者權衡下最為突出的那一人,方才能得到的稱謂。


    中原大地的五路世家超脫體製之外,不受白帝與四皇的管治,而世家五老所代表的五路世家的最頂尖戰力,更是讓白帝及四皇十分忌憚的強大存在。當年初代白帝未能完全統一中原,將五路世家拉進體製之內,便是由於當時的世家五老的存在……


    “那滅霜語莊的,就是這荊儒林了?”子龍抬起頭,向黃公卜探問道。


    “沒錯,正是這荊儒林荊前輩。”


    黃公卜又繼續道:


    “當我查出荊儒林是那荊文昌的父親之時,再結合關於這荊儒林前輩的一些傳聞,我心中頓時恍悟。


    當時我就確定,那個神秘的委托人應該就是荊儒林前輩無疑,他讓我去查柳施雲的底細,其實最終目的就是讓我找到柳施雲母子。畢竟,荊儒林隻有荊文昌一個兒子,荊文昌的全家死後,那柳初初,便是荊儒林在這世間唯一的至親血脈了。”


    子龍點了點頭,繼續聽著黃公卜往下說,他想知道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柳姨與柳初初會離開趙氏宗家,還來到了這荼羅城中?


    “我帶著諸多猜想,用飛鴿儀聯係到了那神秘的委托人,當我道出他就是荊儒林,並將他的委托目的猜出,荊儒林便直接將接下來的委托交給了我。他甩給了我一大堆有關資料與一大筆錢,讓我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任何代價的找到柳施雲母子。


    而我在費了相當大的功夫之後,終於是找到了當年柳施雲的一個好友。我從這人的口中得知,柳施雲是去投奔了她中原西部的一個親戚。於是,我追隨這這條線索一路查詢,動用了各種關係,終於,讓我鎖定了她們母子在中原西部的最終落腳點。”


    “我們趙氏宗家所在的雙子山城!”子龍緊接道。


    “沒錯!柳施雲母子所投奔的那個親戚病故之後,她們母子便因緣際會的來到了你們趙氏宗家做工,然後一呆就是十幾年。”


    子龍點了點頭,柳姨來趙氏宗家之前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是之後在趙氏宗家的十幾年他可都是清楚的知道。


    這個給年幼的他帶來了無數感動與對未來憧憬的愛講故事的柳姨,充實了子龍的整個童年。


    隻聽,黃公卜話鋒一轉,道:


    “但是,等我一個月前來到你們趙氏宗家之時,卻被告知,柳施雲母子早已經離開了趙氏宗家。”


    聞聲,子龍眉頭一皺,他瞬間便發現了其中的疑點。


    結合黃公卜方才所言的一切,子龍思考了片刻之後雙眸亮起,他挑眉問道:


    “有人想用柳施雲母子來要挾那荊儒林!”


    “沒錯!”


    折扇不知何時起已經被黃公卜握在了手中,唰的一聲落罷,黃公卜的長扇打開。


    醒目的“妙算”二字,再次躍然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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