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目光掃過文聘,滿是欣賞,倉促之間能將問題想得如此透徹,果然不愧曆史名將威名。不過此人對劉表如此忠心,若要收服他,隻恐殊為不易!


    先前暮色初降,他便已用隱匿符悄然潛入了襄陽城中。有了黃月英刺探到的情報,他幾乎不廢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劉表的府邸。恰逢文聘被召喚前來,故而隱忍在一旁偷聽。


    此刻聽了文聘的計謀,周啟倒是不忙此時出手將劉表拿下。


    劉表此人雖然心胸狹窄,不過在勤政愛民之上做的還是相當不錯。若是在城中動手,弊大於利,隻恐留下後患無窮。一切隻等他出得城外!


    府中更漏聲聲,時間已經過了申時二刻,劉表親自將文聘送出府邸後,立刻舉步前往內宅,準備安排家眷依計行事。就在他路過中庭之時,一點微光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在了他的後背上,一閃而沒。


    時間已然接近了申時三刻!


    遠方地平線上行,無數火把如點點繁星,在明滅的火光中迤邐向著襄陽而來。


    “隆!隆!”一聲聲沉重的巨響隱隱傳來,震人心魄。襄陽高達十丈的城牆上細碎的灰石簌簌掉落。暮色之下,在無數亮如繁星的燈火掩映中,依稀可見數十頭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多如群蟻的武陵大軍之中!


    襄陽城頭,文聘手拄著大刀,威風凜凜地立在正南城樓之上,身後的大氅在蕭瑟的秋風中獵獵作響。見到那如肉山般的高大身影。他的一雙虎目微微一眯。臉上雖然麵不改色,心中卻已經驚訝到了極點。


    那尖牙長鼻,身形如山的龐然大物,赫然正是南中蠻王麾下獨有的戰象!周啟什麽時候和蠻王攪和到一塊兒去了!


    這靖南侯竟然敢裏通蠻夷!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隨著武陵大軍的逼近,城樓上的氣氛緊張達到了極致。


    “傳令!弓弩手,投石機待命!”文聘麵沉如水,將左手令旗一擺,大聲下令!


    “弓弩手!投石機!待命!......”號令一聲聲傳下,上萬弓弩手每三人一列,千人一行,排成了三排,彼此交錯,執箭搭弦,強弓勁弩隱於左手,做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


    城頭四角,數十架笨重的投石機,裝載上了一塊塊磨盤大小的石塊,每一架投石機後,都有數十身強力壯的士卒用手臂粗的繩索拉住。隻待主將一聲令下,鬆去了繩索,便能將巨石投出。


    “吼!”城外武陵大軍齊齊一聲大吼,縱隊變橫列。整齊排開。


    隨著中軍士卒若海浪般向兩側分開。兩頭如山戰象分居左右,率先而出!寬厚的象背上,左麵一名大漢,生著滿頭蜷曲的卷發,赤裸著肌肉虯結的上身,造型威猛狂野;右麵則與之相反,乃是一位衣著暴露,裝有臂鎧,僅用豹皮裹身遮擋羞處的妖嬈女將。


    就在這時,“唏律律”一聲馬嘶,清脆的馬蹄聲響動。一匹通體潔白的高頭駿馬載著一位唇紅齒白,麵目如畫的黑衣女將,越陣而出。女將手持一柄造型誇張的大刀,一頭馬尾長發隨風飄曳,居於當中。另有三人騎乘著全身黑白相間,圓滾滾胖乎乎的異獸護衛在旁,來到了陣前。


    四人頭頂,一杆大旗飄揚身後,漆麵上鑲滾金邊,當中用黑色絲線繡著鬥大的一個周字!


    文聘瞳孔微微一縮,早聽說靖南侯麾下有一女三男四員大將,沒想到此番竟然全都來了!那乘坐戰象的兩名南蠻又是何許人?


    莫非!


    想到這裏,他不由臉色一變,難道說來的會是那南蠻之主孟獲和他的夫人祝融?


    待大軍列陣完畢,隻見騎乘戰象的巨漢一拍坐騎頭頂,來到了護城河邊,抬頭瞪起一雙虎眼,直視城頭!


    “南蠻王孟獲在此!今次奉主公周啟之命前來奪取襄陽!爾等若是識相便早早開了城門投向!若是不然,刀兵不長眼!休怪城破之時某手下無情!”


    孟獲聲如霹靂!響徹四方!城頭襄陽士卒隻見他那與常人相比宛如小巨人一般的體形,便有些小腿打顫。聽他一番如悶雷般的喊話。霎時人人惶恐。士氣不免為之一落。


    文聘心中一凜。原來這孟獲已經歸降了周啟!眼見士卒被孟獲震住,士氣下跌。他急忙上前一步,單手持刀往下一指!


    “哼!久聞蠻王孟獲英雄了得!卻為何甘認他人為主,為祖上先輩蒙羞?”


    “呸!你這漢人將軍知道個屁!廢話少說!有種就下來和爺爺我大戰三百迴合!若是沒種,隻管在那城頭做縮頭烏龜!”


    “你!”文聘本事心高氣傲之人,聽他說的惡毒,忍不住心中熱靴上湧,便欲出城一戰。可一想到要為主公劉表爭取時間,當下強忍下一口怒氣。一揮令旗,指向孟獲。


    “來人!放箭!與我射死這口出狂言的匹夫!”


    “邦邦”一陣竹梆作響!城頭瞬時箭如雨下,紛紛射向孟獲!


    “哼!少時有你好看!”孟獲從象背上立身而起,手中揮舞驅象的長杆,隨手撥打。座下戰象徐徐退向身後。


    “噓!”城頭上的士卒見傳說中威猛無匹的蠻王,在箭雨之下退去,紛紛口發噓聲,士氣陡然一振。


    孟獲卻對此不屑於顧。後退的同時,口中突然發出一聲唿哨。混在隊伍中的數十頭戰象,聞聲緩緩走了走出。每一頭戰象背上都馱著一個巨大的鐵箱,各有一名健壯的士卒握住裝在箱子兩側的搖柄,不知作何用途。


    此時城中更漏聲再響!申時三刻已過,時辰正值酉時!按現代時間,正是晚上8點!


    “準備動手!”先行者小隊頻道中,傳來了周啟低沉的聲音!


    這時卻見敵方帥旗下,那名姿容絕世的女將把手中大刀一舉。大喝一聲“開火!”文聘雙眼一眯,隱隱感到一絲不對,


    “開火!”戰象之上的士卒收到號令,齊齊大喊,奮力開始轉動搖柄。


    頓時,自鐵箱中便有一支支燃燒著烈焰的弩箭如飛蝗一般射出,直取城頭!


    “不好!”文聘大驚!此等會射出火矢的兵器,前所未見!“刀盾手何在!”他急忙將令旗一舉,下令盾兵前來掩護。然而此時下令卻有些晚了!


    耳旁轟鳴聲陣陣!火矢飛入人群立刻發生了猛烈的不爆炸,城頭頓時一陣火光衝天!耳旁慘號聲不斷,失去掩護的弓弩手暴露在這宛若霹靂的火矢下,瞬間便被炸死了一片!餘下僥幸沒死的,也被氣浪掀得東倒西歪。


    一輪爆裂連弩過後,一萬餘名精銳弓弩手死傷慘重,潰不成軍!就連城角的兩部投石機也被波及點燃,一彈未發便被炸碎成了漫天的木屑。


    “哈哈!先前敢開弓射你家孟獲爺爺!如今爾等也嚐嚐這滋味!”孟獲滿臉興奮,手持長杆張狂大笑!這笑聲落在文聘耳中卻極為刺耳!


    這象背上的鐵箱究竟何物,竟然如此厲害!


    文聘一臉煙黑地從城垛下站起身,模樣說不出的狼狽,心中驚疑不定。若是武陵軍中如此犀利的火器數量不再少數,這城根本就沒法守!


    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


    文聘自城垛探頭往下看得分明,隻見那象背上的鐵箱射擊完畢,便另有軍士抱出一捆捆的弩矢填充進去。看戰象屁股後麵大包小包鼓鼓囊囊,難不成裝的都是這犀利火器?


    “不行,若是任由武陵軍如此,襄陽危矣!”


    “報!”就在這時,一名小校麵色倉惶,如飛般一路跑來,還未到近前便翻身跪倒!


    “啟稟文將軍!城內出現武陵軍,數量極其眾多!”


    “什麽!”文聘一把將小校提到了近前。


    “你可曾探得仔細!”


    “千真萬確啊,將軍!”


    糟了!又中了周啟那妖人的計了!這城中防守嚴密,如果混入一個兩個奸細在所難免,可若是一支軍隊想要進入,那絕無可能!定然是那妖人施展妖法瞞天過海,將大軍送入!


    外麵攻城是假,內裏偷襲是真!好一個釜底抽薪之計!


    此時襄陽城中已是一片大亂,遵從周啟的吩咐,尼科爾斯如同一台人形運輸機,將五萬士兵分作了4隊。投向城中各處。


    魏延率領騎軍沿途衝散守軍,令其不能匯聚成一股。黃月英則安排弓弩手扼守住了城中的幾條主要通道,將襄陽硬生生隔成了數段。


    甄宓在周啟的安排下,被尼科爾斯投到了軍營!


    此刻,一身素白宮裝的甄宓手握玉笛,立於校場點將台上。唇齒吹動間,吐氣如蘭,手指輕按笛眼。一曲天籟妙音掩蓋住了城外隆隆的爆炸聲,傳遍了整個軍營。


    笛聲時而歡快,時而纏綿,時而幽怨,時而悲苦!


    歡快時,令人想起年幼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嬉鬧與山野,在爹娘懷中撒歡笑鬧的種種美好。


    纏綿時,令人懷念起那人約黃昏,月掛柳梢,句句山盟海誓之言,白頭偕老之約。


    幽怨時,卻如望帝春心托杜鵑,君赴沙場,妾待閨中。無盡相思,卻落得容顏憔悴。


    悲苦時,白發人相送,幼子嬌妻披麻戴孝而別。隻為君喪身疆場,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這笛音一起。原本駐於軍營的數萬將士不由自主地從營帳中走出,匯聚於點將台前,隨著甄宓的曲調變幻,臉上或喜或悲,紛紛被勾動心事,無法自已。到得後來,滿營將士俱都放聲痛哭!人人思家情切,心中再無半點廝殺爭鬥之意。隻想早日迴家與妻兒團聚,孝敬父母。


    與周啟預計的如出一轍,正是一曲求得天下和,這笛音堪抵數萬精兵!


    而周啟本人,則早在城外戰鬥打響之際,便不知去向。


    長街之上,黃月英在指揮士卒布成防禦之後,眼望襄陽以北靠近江邊的方向,目光幽幽,口中喃喃自語。


    “還望主公莫要做的太絕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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