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年前,天狗吞日,第七大陸天墜落隕。


    身為天文係博士的王建國,在國家的號召下,隨著三十人的考察隊伍,趕赴南極沙漠。


    當年,我記得我才八歲,剛上小學二年級,父親因工作的原因,要進行長達幾個月的出差。


    那天晚上,父親臨走前最後說過的一句話是:等我迴來,帶你一起去遊樂園玩。


    然而,這個遊樂園,我就足足等了十年,直至今天,父親一去不複返,我已經十八歲了,也沒有他的一點消息。


    沒錯,我父親是在十年前失蹤了,十年前,一顆隕石墜落到了南極沙漠,我父親因工作任務,隨著國家的考察組織前往南極探究。


    誰知道,當他們這一去,就在也沒有迴來過,組織給的解釋是:當時那隻隊伍派出去後,進入到了南極沙漠,可後來沒多久,他們就遭遇了沙塵暴,最後音信全無。


    得知這個消息,我上網查閱了無數有關沙塵暴的資料,網上給的解釋是:


    沙塵暴是沙暴和塵暴的總稱:是荒漠化的標誌。是指強風從地麵卷起大量沙塵,使水平能見度小於1千米,具有突發性和持續時間較短特點的概率小危害大的災害性天氣現象。其中沙暴是指大風把大量沙粒吹入近地層所形成的挾沙風暴;塵暴則是大風把大量塵埃及其他細顆粒物卷入高空所形成的風暴。


    總而言之就是很稀有的災難,了解了沙塵暴的厲害後,我內心已敢肯定,父親他們遇上的沙塵暴的後果,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九死一生。


    我從八歲起就沒了父親,沒了父親後,我媽把我送進了托管所,這些年來,都是托管所的老師跟朋友們陪我一起長大。


    一年四季都在托管所的我,能見到我媽的次數也很少,幾乎一年都見不到一次,後來,我從老師那裏得知,我媽跟別的男人跑了,故意把我丟在托管所裏。


    還經常拖欠托管所的托管費。


    所長見我可憐,也便沒趕我走。


    在學校,同學們都知道我是個沒爸沒媽的孩子。


    在小學這段期間,我都非常自卑。


    自從我媽把我拋棄後,就隻有托管所養我,為了報答托管所不趕我走的恩情,我常會幫托管所掃地拖地擦桌子。


    有一次,托管所的廁所壞了,廁洞裏不停的在噴屎水,後來是我不嫌肮髒,光腳踩著屎水,跑去用皮搋子將廁所弄通。


    托管所的老師們都表揚我,對我的印象也是頗為不錯,說我是個好孩子,以後肯定是人才,我內心苦笑,心想:我有沒有以後都是個問題。


    我的整個小學生涯都是在悲催中度過,我從三年級開始,全級綜合成績第一,在班裏也是穩居榜首。


    有一次,我沒筆寫了,偷了班裏同學們的筆,同學們告班主任,班主任查監控發現是我偷的,於是將我獨自一人叫到了辦公室。


    給我進行思想教育。


    在我而言!什麽思想教育,全是浮雲。


    生活都得不到保障,何談什麽思想。


    我連買筆的錢都沒有,還怎麽好好學習?


    當然。


    班主任知道我的生活處境很慘,所以才刻意的開導我。


    後來,班主任私底下買了一些文具送給我,叫我堅強,叫我積極麵對生活。


    送我文具作為交換,班主任總會安排一些成績差的同學跟我坐在一起,要我開導那些成績差的同學。


    每到學期末,到發獎狀發獎品時,班主任總會給我多發一些,理由有兩個,首先是我足夠爭氣,成績的確名列前茅,其次是我生活條件不好,沒有零花錢。


    上半個學期還好,跟我坐的四個男生五個女生的成績,都有所顯著提升,我總會不厭其煩的跟他們講知識要點,他們的成績想不好都難。


    哪怕是被嫌棄,我也不會放棄,畢竟班主任送過我文具,我內心多少都有些愧疚,在同學們的眼裏,我就是個沒爸沒媽的書呆子。


    班主任總會在課堂上拿我沒爸媽的事,來激勵同學們,說我麵對困難,積極樂觀,哪怕是沒了爸媽,也一樣好好學習。


    雖然是表揚我,但我內心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我感覺我活得很假,很虛偽,麵對自己不想要的生活,隻能苟延殘喘的麵帶微笑,討好任何一個對我有利的人。


    不久,有個叫娜瀟兒的女生跟我做同桌,她的成績差得跟屎一樣,語文數學英語科科不及格。


    仗著自己家裏有錢,在班裏還常常欺負別的同學,滿嘴髒話不說,還非常霸道。


    長得雖然標準,但卻像極了罵街的小潑婦。


    聽說她是娜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別說同學們,就連老師都怕她。


    她爸見她成績差,經常請班主任吃飯,要班主任多關照她。


    然而,班主任的關照,無非就是將她安排跟一些成績好的同學坐,我的成績是全級第一,自然免不了跟她一起坐。


    平時我是沒有零花錢的,周末常會拿著個大麻袋,在學校附近撿塑料瓶子,有時候還會撞見老師跟同學們。


    老師們見我如此,總會誇讚一番,而同學們見了,則是不顧輕重的說我是:撿垃圾的垃圾佬、沒爸媽的窮光蛋。


    深夜要睡覺時,每當我迴想起同學們的嘲笑與謾罵,都會偷偷的躲在被子裏默默的哭泣。


    怨恨上天不公,怨恨人性無情。


    被親媽拋棄的我,如同一個虛偽的假小子,生活在極力偽裝的世界裏,討好一切能維持我現狀生活的人。


    為了討好托管所的所長,托管所裏的所有衣服是我洗,托管所裏的髒話累活是我幹,總之跟請迴來打工的下人沒什麽區別。


    在托管所裏,我還會幫忙照顧一些其他比我小的學生,教他們學習,帶他們玩,為了吃好一些,每到中午做飯,我都會幫廚房大媽切菜。


    晚上睡覺時,我睡在托管所的雜物室裏,所長見我聰明伶俐幹活勤快,於是就幫我找了張小床。


    雜物室沒有窗戶,可以悶死人,還有老鼠蟑螂螞蟻。


    沒辦法,我隻能住在雜物室,因為親媽把我拋棄了,沒有交托管所的托管費,托管所不趕我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有一次,星期六,學校附近沒多少塑料瓶讓我撿了,我隻能換個地方,去市中心撿,畢竟市中心的塑料瓶多。


    從托管所到市中心要半個小時的公交車車程,如果走路的話,則需要好幾個小時。


    為了省下買文具的那兩塊零花錢,我徒步沿著市中心一直走一直走,沿途撿了大半袋子的塑料瓶。


    我想撿多一點,於是把那些塑料瓶的瓶蓋扭開,全部掐扁,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麻袋的空間。


    我在市中心撿了很多很多塑料瓶,麻袋都裝不下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撿,也是為了貪圖那點對於我來說極其重要的小錢,我想了個辦法,於是將撿來的易拉罐踩扁,揣兜裏,能兜幾個算幾個。


    之後,我拖著一大麻袋的塑料瓶,坐在一處公園的石凳上,想著歇息一會兒,等一下將撿來的戰利品全賣了。


    正當我自顧自的傻樂時,愣是撞見了娜瀟兒跟一群姐妹路過。


    她們穿的休閑裝非常有個性,手裏拎著買來的各種衣服褲子以及零食,而我則是穿著褪色且肮髒的校服。


    因為我沒有別的衣服褲子,也隻能穿校服。


    她們見到我後,跟見到什麽稀有物種一樣,嘲笑著走了上來。


    “喂喂,瀟兒,那不是你的同桌嗎?怎麽是個撿垃圾的!天呀!你同桌居然撿垃圾,簡直不敢相信。”一個短發女嘲笑道。


    “就是就是,瀟兒,你怎麽會跟一個這樣的人做同桌?你看他,太尼瑪髒了!跟個小乞丐一樣。”另一個眼鏡女嗤笑道。


    “聽說你同桌是個三好學生,經常在國旗下講話,成績還全級第一,沒想到,居然是個撿垃圾的渣渣!撿垃圾也能三好學生嗎?老師們真是瞎了狗眼。”一個馬尾女冷笑道。


    娜瀟兒被她們說得沒有麵子,上來就給我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朝我臉上直接吐了口口水,罵道:“王大狗,你傻嗶是不是啊!居然出來撿垃圾?你爸媽死了是吧!沒人給你錢啊!”


    她說得沒錯,我爸的確死了,對於我來說,我媽也跟死人沒什麽區別。


    沒人給我錢,這是真的,她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我很自卑,被她們毫不負責的嘲笑,我沒有說話,拖著自己的大麻袋,轉身就走。


    她們見我如此,都譏笑著罵我,說我是狗,是渣渣,是傻嗶,是垃圾,把我說得一文不值,下賤不堪。


    實際上,我也的確如此,的確如她們所說,一文不值,我很自卑,但老師教我要堅強,我很自卑,但生活教我不要放棄。


    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這就是我的生活。


    在學校。


    我是第三組的組長,同時也是四人一組的小組長,背書時,同學們都要到我這裏來背書,隻有背會了,我簽了名後,他們才算過關。


    身為我同桌的娜瀟兒,脾氣暴躁,性格桀驁不許,自然不肯背書,哪怕是告老師,她也不背,我能怎麽辦?也很無奈啊!


    後來老師點名問我第三小組的背書情況,我就老老實實的說:除了娜瀟兒以外,其他人都背了。


    娜瀟兒見我告她,自然不爽,伸手上來就掐我大腿,還小聲的偷偷威脅我說:“王大狗,你死定了!我放學要叫人打死你!”


    我一聽這話,立馬就慫了,下課馬上給她道歉,哀求她別叫人打我。


    她那脾氣,哪能聽得了我的道歉,二話沒說,就當著全班人的麵,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耳光。


    當時,可能是我被她侮辱得惱羞成怒的原因,條件反射,揮手就還了她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打在了她的臉上。


    不是我忍不了她,是我本就被生活欺壓得沒有一點尊嚴,這會兒被她當著全班人的麵打了一個耳光,如果我忍她的話,那麽我在同學們眼裏的形象可能會更加差。


    雖然我叫王大狗,但我並不是一條狗,我是個有尊嚴的人。


    之後,她不服我,我不服她,我就跟她打了起來,掀桌子、丟課本、罵娘親、抓頭發、撕衣服,各種拳打腳踢。


    同學們都看著,看著我跟她撕架,當然,同學們都是幸災樂禍,還有幾個皮的同學替我加油助威。


    沒多久,班主任就被叫了過來。


    在班主任的吩咐下,同學們把我跟她拉了開來。


    被帶到辦公室後,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解釋了一遍,一個字都沒有假。


    娜瀟兒拚命狡辯,即便如此,但老師們相信我,因為老師們都知道,我是個不會撒謊的孩子。


    後來,她的父親就被班主任叫來了學校。


    班主任跟她父親經過了長達半個小時的私人交流,最終決定,將娜瀟兒托付給我。


    這是什麽意思呢!?


    意思就是。


    娜瀟兒她爸很看好我,從班主任那得知了我的情況後,決定給予我生活條件補助,也就是給我錢,養我。


    但作為交換,就是將娜瀟兒托付給我,要我開導娜瀟兒,要我去改變娜瀟兒。


    要改變一個暴躁的小潑婦?對我來說,簡直是比上天還難。


    即便如此,但我卻沒有別的辦法,想要生活得到保障,也隻有答應她爸的條件,開導輔助娜瀟兒學習。


    後來。


    我離開了托管所,住進了娜家。


    娜家的別墅很大,足有學校操場的三分之一。


    在我跟他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吃飯時,娜瀟兒見了我後,那臉色,跟見了鬼一樣,質疑道:“爸媽,他怎麽會來我們家?這是怎麽迴事?”


    她爸說:“以後他就是你的小老師了!住在咱們家,監督你的學習。”


    聞言,娜瀟兒當下碗筷一摔,罵道:“吃屎啊!要一個這樣的人來監督我學習,你們是瘋了吧?他以前是個撿垃圾的!別惡心我了!”


    敢這麽跟父母說話,還真不愧是個千金公主脾氣。


    我沒有說話,她爸聞言,桌子一拍,兇道:“娜瀟兒!有你這麽跟爸媽講話的嗎?是誰教你說髒話的!?總是教一些狐朋狗友,你看看你現在什麽德性,小小年紀不成體統。”


    娜瀟兒將凳子一摔,哼的一聲,氣爆爆的轉身跑迴了房間,摔門前隻落下一句話:“我要餓死給你們看!你們等著!”


    話音一落,就將門摔上了。


    她媽見狀,著急了,就來問我:“大狗啊!你看瀟兒這怎麽辦呀?看來她又要絕食了!你能不能幫我們勸勸她!”


    絕食?


    我一聽到這兩個字,瞬間就笑了。


    她還真以為餓肚子賭氣好玩呢?


    她有試過像我一樣無依無靠時,真正的餓肚子麽?


    肯定沒有。


    娜爸見我笑,問我怎麽迴事。


    我說:“絕食就絕食!你們不能慣著她!她有第一次肯定也會有第二次,如果你們再這麽寵著她,以後肯定會寵壞。”


    娜媽問道:“那怎麽辦?”


    我說:“她跟你們玩絕食,你們就將計就計,別給她錢,我跟在她身旁,開導她,看她能撐多久,隻要你們不給她錢,我保證可以讓她向你們道歉。”


    其實,我很有把握對付像娜瀟兒這種人,像娜瀟兒這種人,托管所裏多的是,隻要將計就計,哪怕再倔強的人,也肯定會屈服。


    聽我說可以讓娜瀟兒主動跟娜爸娜媽道歉,娜爸娜媽激動得忙給我夾雞腿,說我是個聰明的孩子,相信我說到做到,於是就答應了我的方法。


    事後,娜爸娜媽果真不再給她零花錢。


    當天晚上,娜爸娜媽給了我她房間的鑰匙,我把她的房間門打開,可見她在房間裏大口大口的吃著薯片辣條,還用平板電腦看著電影。


    她見我把她房門打開,一臉氣憤,大罵:“你個撿垃圾的東西,誰它媽叫你進來的!”


    我理直氣壯的朝著她走去,一把奪過了她手裏的薯片,不屑道:“我的公主大人,不是要餓死的麽!還吃什麽東西?”


    我的嘲諷對她很有用,在我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她將所有的零食都丟在了地上,罵道:“去你麻痹!你以為我不敢是吧!好,我就餓給你看!到時候特麽別求我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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