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冠塵雖然猜到這一天來的客人會很多,可怎麽也沒想到,除因覺醒而前往戰士軍事學院就讀的十幾人外,不僅嫡係、近支和旁支的族人到了不少,連一些外嫁女都帶著丈夫和孩子到了。到場的有大幾百人,多數還是女性,還有就是20歲左右的年輕人和不到四五歲的孩子。


    樓冠塵來到這個時代,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人,當初樓家舉辦的婚宴人數可遠遠及不上,可那時候他壓根不想理會那些賓客,這一次就不同了。來的都是祐珥的族親,除了一些明顯另有目的、眼睛一直不離祐珥左右的不同年齡的女人外,幾十位蒼老不堪、甚至四肢不全的男子,一看就是為了他和祐珥的新婚特意過來的。


    好在樓冠塵雖然性子疏懶,成為家主後的大半時間也是躲在地球的寧家,總算待客的手段還沒丟。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現在不是病秧子,有足夠的精力安排一切。


    將院子裏的種植間收起來也坐不下這許多的人,樓冠塵特意請管文斌買了足夠的簡易帳篷和配套桌椅,並且拋出了移動小樓,讓錦堂帶著那些小孩子去了那裏玩耍,也算減輕了不小的壓力。


    之後將那些伯娘、堂姐妹等女人,交給阿秀和被管文斌特意喊來的韓琪珍,那幾十位叔伯、叔伯祖都由他和祐珥親自招待。


    歸功於樓冠塵幾近完美的精神力天賦,麵對十二年前的這些幸存長輩,一整天他都不曾有過倦怠和不耐煩,舉手投足間從容優雅,臉上的笑容清朗謙和,盡顯世家子弟的雍容氣度。


    原本小心翼翼的長輩們漸漸的放鬆了戒備,除了偶爾審視不解的目光,他們蒼老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甚至說話的嗓門都不再刻意的壓製。


    管文斌注意到這一點,欽佩的看向談笑自若的樓冠塵,又慶幸著烏銳恩竟然錯有錯著的為他大哥找了這麽優秀的契者。


    他幾乎可以想象,一旦樓冠塵和外界傳言一樣是個高傲蠻橫、囂張跋扈的,眼前這些將祐珥視為救贖和唯一希望的族中遺老,恐怕是無法承受這樣打擊的。


    管文斌一怔,再次懷疑的看向祐珥。他其實一直不理解,祐珥究竟為什麽同意了烏銳恩的賜婚。就算是完美契合,那也是結契以後才發現的不是嗎?當時在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和司信然都希望祐珥立即和準備好的契者搶先結契,就連樓和朗都同意了,那時候他們還在外太空,結契根本不會有任何的麻煩。


    “怎麽了,傻乎乎的想什麽呢?”韓琪珍笑眯眯的湊過來,眼裏滿是狡黠。


    管文斌翻了個白眼,看到她手裏端著的杯子,立即不客氣的伸手:“太好了我正好渴了!”


    韓琪珍“切”了一聲,手臂一抬避開管文斌,得意洋洋的搖了搖頭:“你渴,有祐珥大哥和冠塵累嗎?這些啊,可是阿姨特意交代給祐珥大哥和冠塵的!”


    她輕笑著側過身,腳步輕盈的走向了祐珥和樓冠塵,氣的管文斌直翻白眼,裝作怒氣衝衝的跟了上去。


    兩人打打鬧鬧的接近首桌,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院子的另一角,圍在阿秀身邊的幾個中年女子正緊緊的追逐著韓琪珍的背影,還有兩個容貌秀美的女孩迎蓉和瑩彤,臉色更是充滿了不甘和嫉恨。作為祐珥的表妹,明明她們的關係更近,成為祐珥側室的機會更大才對!可是今天這樣的場合,讓個外來的女人跟前跟後算怎麽迴事!


    阿秀的身邊,敏伯娘若有所思的收迴視線,試探的看著阿秀問:“阿秀,韓小姐很得錦洛看重嗎?”


    聽到她的詢問,阿秀對麵的幾個人立即專注的看了過來,迎蓉和瑩彤也是一臉的緊張。


    阿秀和韓琪珍其實不熟,不過今天有了她的幫忙,總算沒有那麽手忙腳亂。而且阿秀一直嫌自己嘴笨不擅交際,有韓琪珍笑容甜美的幫著招唿,那些總是拐彎抹角刺她的姐妹們都安靜了許多,讓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笑,此時聽到嫂子的詢問,很是高興又帶著點驕傲的點頭:“是啊,韓小姐實在很能幹,祐珥也是信任她,不然也不會特意請她過來了。”


    迎蓉和瑩彤的臉色一白,迎蓉的母親也就是阿秀的親姐姐阿荷沉下臉來,陰陽怪氣的說:“聽起來,不會樓正君也很喜歡她吧?”


    阿秀一點也沒聽出言外之意,笑得更開心了,用力的點了點頭:“姐你是不知道,冠塵人很好,琪珍活潑開朗,兩人處的也很好呢。”


    阿秀是真的很高興,她覺得這幾天的日子像是做夢一樣。那麽高高在上的貴族少爺,不僅和善有禮,一家子相處融僑,和自己兒子更是親近有加。就是這兩天來了這麽多客人,冠塵一點不耐煩都沒有,還招待的如此周到,顯然也是看重祐珥的緣故。


    她原本還擔心高傲的貴族跟著祐珥,在軍部很可能得罪人,現在看連文斌那樣跳脫性子的都處的好,韓琪珍那些聰明能幹的,自然更不用說。


    一席話出口,阿荷和她身邊幾個想把女兒給祐珥做側室的女人,臉色都變得僵滯。那位貴族少爺的動作竟然這麽快,才新婚幾天就選定韓琪珍做側室?她看了看臉色難看的女兒,狠了狠心,不甘的追問:“迎蓉性子溫婉,和樓正君一定處的更好。正好你這段時間也忙,等韓小姐迴軍部又沒人幫你,不如我讓迎蓉過來?”


    她自覺暗示的也足夠明顯了,這下子妹妹總該明白了吧,韓琪珍畢竟是女戰士,就算嫁進來做側室,哪有親外甥女親近啊。


    阿秀不解的看向迎蓉,正好對上外甥女一臉嬌羞的模樣,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遠處的樓冠塵。年輕俊美的貴族站在一群粗糙的男子中間,簡直像發光體一樣的耀眼,就是活潑嬌美的韓琪珍也襯得毫不起眼。她不由的一個激靈,臉色就沉了下來,眼帶不悅的生硬表示:“家裏沒什麽忙的,我也不需要人幫。”


    阿荷被自己妹子氣得渾身直發抖,迎蓉眼淚都快出來了,因為怕難堪死命的低下頭,瑩彤的神色也暗淡了下來。


    阿秀也是生氣,她認定了迎蓉看上了出身高貴、俊美不凡的樓冠塵,是想撬兒子的牆腳,一口氣堵得難受,連話都不想說了,隨意的找了個借口,轉身去了廚房。


    敏伯娘將這一切看在眼底,想了想,也站起身跟了過去,一眼就看到沉著臉在那擺弄果盤的阿秀,歎了口氣的問:“你也別生你姐姐的氣,要我說,樓正君才是該憋屈的那個。”


    阿秀正心裏難受,眼眶都紅了,可一聽到說樓冠塵要憋屈,連忙迴頭,著急的問:“怎麽了,誰得罪冠塵了,他脾氣挺好的,誰那麽過分啊?”


    敏伯娘都快氣樂了:“他才新婚,就得給自己丈夫安排側室;明明是他第一天認識族人,還得看著自己丈夫的母親帶著未來的側室幫著一起招待,他不憋屈誰憋屈啊?”


    敏伯娘看著阿秀一臉震驚的樣子,忍了又忍,還是語重心長的勸告:“樓正君脾氣是好,可你也不能因為人脾氣好,就這麽欺負人啊。別到時候他真生氣了,錦洛要怎麽辦?他可不僅是錦洛的正君,他還是錦洛的契者呢!”


    阿秀早就傻眼了,呆看著眼前這個同樣苦難的嫂子,愣愣的時候:“我知道啊。”


    她要不知道樓冠塵是祐珥的正君,當初何必哭的眼睛都腫了。男人呢,祐珥以後就沒孩子了,她可不就得哭嘛!


    敏伯娘一看,徹底炸了,怒氣衝衝的拿手就去打阿秀:“你知道你還這麽做!你知不知道,錦洛是我們這一族的希望,十萬的血債,就指著他報仇雪恨了!你為了個不知道在哪的孩子,就敢這麽下樓正君的臉,錦洛他要是暴動……”


    敏伯娘的話忽然說不下去了,她從一開始的恨帝王無情、恨自己無能保不住兒子,又遷怒錦洛的覺醒害了全族,到最後失去全部依靠、又保不住兒子唯一血脈的她,幾乎快瘋了。在得知樓冠塵是那個冷血帝王賜婚下來的時候,對錦洛和阿秀的遷怒幾乎到了頂點。


    她在麵對樓冠塵冷臉的那一刻,除去本能的畏懼,她甚至覺得死亡也不是不能忍的。尤其她要是死在樓冠塵的手裏,錦洛這個侄子總是有點血性,戰士或許離不開契者,可弄死一個契者還是可以再找的……


    敏伯娘迴神,看著阿秀落下淚來:“阿秀,沒孩子就沒孩子,錦洛,不,祐珥夫妻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吧!”


    阿秀聽到敏嫂子提十二年前,眼淚也滾落了下來,哽咽著解釋:“嫂子,你真誤會了。我就巴望著冠塵和祐珥好好過日子呢,將來祐珥的一條命可都係在冠塵身上的,我怎麽會給他找什麽側室。”


    她頓了頓,想到語焉不詳的姐姐和她那個外甥女,皺起眉嘀咕了句:“就迎蓉那樣的,到時候那側室,還不知道是給誰的呢?”


    敏伯娘一頓,總算意識到樓冠塵就算是嫁的那個,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連哭聲都被哽得收了迴去。


    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會,門口,祐珥默默的收迴腳,手裏的一袋子白果突兀的消失不見,他麵無表情的返迴了樓冠塵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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