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和樓家的飛行器抵達北區鄰近天墮山脈的一個小村落後,很快就成功定位,停靠在村子最北邊一個四間房的小院子上空。


    以烏弘晟為首的一行人依次的步出機艙,順著升降雲梯緩緩降落,簡陋陳舊的院子清晰的映入眼簾。


    因為心中有數,加上另有目的,烏弘晟等人都完美的掩飾了真正的情緒。至於蕭又涵,在知道兒子在此地有產業後,就將全部的精神力都放在了樓冠塵的安危上,一臉焦急的左右看顧。


    院門被打開,祐珥和管文斌伴隨著一個黑瘦的中年女子迎了出來,她是祐珥的母親阿秀。


    “見過三位殿下!”祐珥十分簡單的行了一個軍禮。


    管文斌也跟著行禮,阿秀則神色慌張的彎下了腰。


    “祐珥不必如此多禮!”悅耳清脆的聲音帶著天然的嬌媚,烏弘晟目光一凝,似不經意看向胞姐。


    烏千凝的笑容端麗炫目,眸光漣漪,舉手投足間風姿綽約,比起平時竟無端多了幾分魅惑。


    烏弘晟心中一沉,莫名對胞姐破壞結契的提議多了幾分猜忌。祐珥出身低微,卻是戰士公會戲言裏最有希望登頂九級戰士的天才。而自己皇姐身份再貴重,也隻是個普通人……


    “好了,哪那麽多的禮!祐珥,快點帶我們去見冠塵,他現在醒了沒有?”


    還沒來得及細想,烏弘晟就聽到了弟弟不耐煩的催促。他立即讚同的點頭,同樣麵帶關切的等待祐珥的迴答,然後意料之中的得到了“沒有蘇醒”的迴答。


    烏弘堯等不及的就讓祐珥帶他們去看樓冠塵,樓和朗雖然有心謙讓三公主和四皇子,可蕭又涵滿心的都是對樓冠塵的擔憂,腳下步子飛快,他也隻得快步跟上。


    烏弘晟對此不以為意,這正合他意,旁人的口述哪裏及得上親眼所見,正好可以親眼看看父王都不能光明正大打壓的天才戰士的住所。始終保持著翩然風度,烏弘晟邊聽祐珥介紹家人,邊矜持的審視著這間不大的院落。


    院落很狹小,加上四間房子都及不上樓家的一個後花園,兩邊卻種滿了蔬果類的植株,毫無美觀可言;跟著眾人走進左側的一棟房間,裏麵的陳設一眼就能看清,牆麵是純粹的天藍色,沒有任何的裝飾,別說中心區域樓家城堡的仆從居所,就是在東西二區最次的環境,都不會比這更簡單的了。甚至他們幾個進去以後,醫師和護衛都隻能等在門口。唯一能稱道的,大概就是非常幹淨了。


    烏弘晟心下鄙夷的同時,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他對樓冠塵再解不過,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的他,怎麽會看上這樣的人家。何況兩年的感情不會一夕改變,不然六弟又怎麽會那麽緊張。


    想到這,烏弘晟立即上前幾步,不著痕跡的用精神力擠開其他人,一臉擔憂的彎腰看向床上昏睡的樓冠。


    不等他表現出關切,一股異樣的馨香撲入鼻端,因算計而浮躁的心沉靜,烏弘晟完全忽略了睡在樓冠塵肩窩的抱月紫晶獸,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樓冠塵恬蒼白的睡顏,心髒像是被什麽一把抓住了,緊張不安的收縮著,曾經和樓冠塵相處的一幕幕飛快的在腦海閃現。


    “冠塵!”他低低的叫喚,飽含感情的聲音把他自己嚇了一跳,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正在一旁無聲垂淚的蕭又涵被嚇了一跳,就連原本莫名心虛的阿秀都奇怪的看向四皇子。


    管文斌一下子就想起了辰悅會所發生的一幕,看向四皇子的眼睛充滿陰霾。他相信樓冠塵對四皇子沒有愛慕之心,可是這位四皇子對他嫂子的覬覦就很明顯了。管文斌試探的看向祐珥。


    “樓夫人,冠塵雖然昏迷,對外界也有過反應,你們也可以試一試。”祐珥沉穩的建議,一下子就將室內的怪異氣氛揮散。


    蕭又涵眼睛一亮,先衝著祐珥叮嚀了句:“祐珥,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疏遠。”說完,完全沒有留意在場眾人變換的神情,她一把握住樓冠塵的手,一聲聲殷切的叫喚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蕭又涵竟然真的覺得樓冠塵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真的,冠塵真的有反應的,醫師,醫師你快來看看!”蕭又涵激動的起身,樓和朗伸手扶住她,眼睛也緊張的看向樓冠塵。


    烏弘晟被打斷了思緒,又聽到蕭又涵的這番親近,臉色一沉,冰冷的目光控製不住的看向已經是樓冠塵名義上丈夫的祐珥。雖然心中氣血翻滾,最後顧全大局的忍了下來,開始暗忖提出帶樓冠塵迴中心區域調養的可行性。


    而終於有用武之地的三位皇家特聘醫師,順著好不容易讓開的通道走上前,經過一係列的儀器檢查,又小心翼翼的將精神力籠罩在樓冠塵身上,仔細的分辯波動,最後麵麵相覷了下,由其中最年長的杜正陽高級醫師上前,恭敬的宣布檢查結果:“很抱歉,樓契者處於昏迷狀態,無法檢測精神力受損狀況,隻能用勉強看出他精神力波動異常,並不時伴有精神力暴動的跡象。”


    “那怎麽辦,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蘇醒?”蕭又涵急忙的問。


    烏弘堯也同樣不滿這個答案,這話之前在契者公會就聽過了。


    樓和朗皺起眉,不露痕跡的看向瞪著眼睛的管文斌和麵無表情的祐珥,目光閃了閃,又平靜的收迴視線。攔住蕭又涵對醫師的追問,他將目光轉向三位皇室成員提議:“契者的精神力世界本就神秘莫測、無法用儀器判定,我們坐等也無濟於事,不如先迴稟陛下。”


    不等烏弘晟迴答,一直麵帶微笑的烏千凝搶先點頭:“樓上校說的不錯,既然兩次檢查結果都一樣,何必浪費時間,我們在這裏,也會打攪樓冠塵修養吧?”


    說完,她揚起眉,意有所指的掃視了下擁擠的房間。


    烏弘晟心中一動,忽然轉身直麵祐珥,語氣溫和真摯的提議:“祐珥大校!這裏實在太偏了,環境,也簡陋了點。如果不介意的話,就由我們帶冠塵迴中心區域療養吧?醫師也可以隨時觀察他的情況,有任何問題可以馬上解決!”


    管文斌倒吸了口氣,恨不得砸了烏弘晟高貴華美的臉。其他人的臉色也變得十分怪異。


    “這怎麽……”樓和朗拉住蕭又涵,反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祐珥還不留情的駁迴。


    “我介意!”祐珥一改以往的內斂沉默,淩厲的黑眸鎖住烏弘晟,冷聲問:“四殿下,您是想質疑我為伴侶提供的居所?還是想挑戰戰士對契者的守護職責?”


    本就氣氛怪異的小小臥房,一下子變得死寂。


    質疑生活居所,嫌棄條件簡陋?誰不知道祐珥是奴隸出身的戰士,婚後生活在北區,難道是責備帝王烏銳恩不該賜婚嗎?還是四皇子想要幹預祐珥作為丈夫的地位?


    挑戰守護契者的職責?這是想挑戰所有高階戰士的尊嚴?被打死打殘都是活該,就是皇子的身份也無法挽救。這是所有戰士的默行準則,是實力為尊的星際聯盟賦予戰士對專屬契者的獨占權利。


    烏弘晟瞪著一雙眼死死的盯著祐珥,有心補救,胸口傳來的陣陣窒息卻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本動搖的蕭又涵嚇得連唿吸都有一瞬的僵滯,被樓和朗不動聲色的側身擋了擋。暴怒的高階戰士釋放的精神威壓,可不是尋常契者可以抵禦的。他看著臉色漲紅、神情僵硬的烏弘晟,半點解圍的意圖都沒有。


    烏弘堯也大吃一驚,不過他本來就對烏弘晟不滿,此時看到祐珥主動出擊,隻覺得該死的對極了他的胃口,一時半會也不想出聲解圍。


    烏千凝隻是普通人,一開始還沒發覺異常,見高傲的弟弟紅了臉,以為是被祐珥頂撞惱羞成怒了。不過她很滿意弟弟的建議,也不想祐珥和烏弘晟因為樓冠塵鬧出大隔閡,輕笑一聲打算解圍,一抬頭就對上祐珥冷凝的視線,一股熟悉的戰栗被背脊向上串,她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烏千凝臉色一白,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兩位皇室貴族不出聲阻攔,醫師自保都來不及,守候在外的皇家護衛根本不知情,何況祐珥隻是等級壓迫,這下可苦了已經搖搖欲墜的烏弘晟。之前的羞憤被油然而生的恐懼取代。他第一次發現,在失去高級親衛的保護後,他一個眾口稱讚的四級天才,麵對五極巔峰的祐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前所未有的挫敗和情敵的羞辱帶給烏弘晟的打擊十分巨大,恨意和羞憤致使精神力變得紊亂,卻又因等級的差距而被壓製的動彈不得。烏弘晟又氣又恨,想到這次的暗虧吃定了,頓時雙目充血,喉間腥甜上湧,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眼看著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從烏弘晟身上外泄,管文斌變了臉色。這可不是和皇室正麵衝突的時機,即使有再合理的理由也不行。


    他上前一步,開口就要勸說,“唔”,房間裏突兀的出現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和床邊傳來的細弱“嚒嗚”聲。


    烏弘晟隻覺周身壓力一輕,眼前祐珥的身影已經消失。


    管文斌和樓和朗機敏的看向床榻,又一聲尖細的“嚒嗚”聲後,一道白影呈拋物線的投入了管文斌懷裏,定睛一看,是之前睡在樓冠塵身邊的精致小巧的抱月紫晶獸。


    “冠塵,你覺得怎麽樣?”祐珥關切的詢問低聲響起。


    唿啦一下,意識到樓冠塵可能蘇醒的眾人全都下意識的上前,要不是祐珥剛毫不客氣的教訓過烏弘晟,恐怕早就把床圍得水泄不通了。而最關心兒子的蕭又涵,都隻是神情緊張的張望著,唯恐漏聽了聲音,緊捂住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烏弘晟眼裏閃過陰狠,勉強維持著風度的上前,心裏也發了狠,哪怕是為了徹底將祐珥踩在腳下,他也一定要讓本就屬於他的樓冠塵再次對自己死心塌地!


    昏沉沉的樓冠塵睜開眼,就看到了祐珥烏黑深邃的眼眸,不知為什麽,曾經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無形壓力似乎都消散了。


    “你剛才,在生氣?”樓冠塵氣虛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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