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白與周桐在教坊司裏給樂小姐找了一個丫鬟,是一個罪臣之女,她爹爹原來是朝廷八品的縣丞,因為被人告發錯判了人命案,還對告發之人報複,因而惹怒了當朝內閣老臣楊榮,被判了抄家之罪。


    這個小丫鬟名字叫做單如玉,人如其名,長的不賴。她已在教坊司裏待了兩年,日日想著能夠早日出去,畢竟她年紀才十五歲,如果再過幾年,恐怕就不能嫁個如意郎君了。


    周小白好歹也是一個舉人,聽他自己說起來還要參加今科會試,單如玉也是一眼就看中了此人,感覺這個舉人老爺年輕俊俏,自己跟的是他夫人,說不定就有機會嫁給他作妾的。


    周小白並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看中了自己才自願過來當丫鬟,看著小丫頭什麽都會一些,感覺樂小姐用起來應當順手,便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去。


    過了幾日,已經到了二月初六,樂小姐漸漸好了一些,隻是手掌上的劃傷很重,不方便自己做很多事情,也幸虧有一個小丫鬟跟著自己。單如玉跟著樂小姐幾日,感覺主人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女子,隻比自己大了一歲,倒是好伺候的很。


    這些日子裏,周小白到京師的貢院辦理了考試的一應手續,出具了保人的憑證,他的保人有一個是自己的好友吳臻,這個叫相互作保,如有一人弄虛作假,則兩人都會被剝奪考試的資格。


    會試的時間是二月初九開始,也是三天一場,一應程序包括考試的範圍都跟鄉試沒有什麽差別。隻要考上了,實際上考生就已經有了進士的頭銜,因為最後一場殿試是不會淘汰人的。會試的第一名被稱為會員,其他都稱唿為貢士。能中會員的人在殿試的時候很沾光,容易引起皇帝的注意。


    眼看著周小白二月初八就要去考場,周桐也沒見周小白在溫習功課,自己有心想勸一勸老爺,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勸法。周桐擔心的是周小白考不上,周小白自己卻是擔心另外幾件事情,根本沒拿考試當一迴事。


    近一段時間,周小白時常暗自感歎:怎麽有這麽多的麻煩,樂小姐受傷了差一點就丟了性命。黑龍會又要進行什麽內堂弟子考試。尊主還要問自己拿歸葬劍。蘇淩對自己又是避而不見……總之什麽都不順當。


    生活不順,錢也花出去不少,看著自己剩餘不多的錢財,周小白也是暗自歎氣:早知道花這麽多錢,就該再多帶一些。這倒是正宗富二代的想法。若是富一代一定會這麽想:怎麽迴事,這個地方應該能省一些的,以後要注意啊。


    到了去考場那一日,周小白便約了吳臻一起去考。一樣的搜查,一樣的蠟燭,似乎又是把鄉試再考一遍。周小白感覺啥都一樣,就連考試的地方也是京師貢院,自己還是睡木板。


    一連考了三場,周小白並沒有感覺多麽的疲憊,他發現考試的時候可以讓自己安定下心神,貢院的大門似乎能給自己一種安全感,他竟然有些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在第三場的時候,他考完了試,領了出恭牌,在路上還撿到了一張考卷,上麵寫了一個開頭,他偷偷收了起來,迴到自己的號舍之後,還幫著把這一張考卷也給填了,在出場的時候還一並交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舉動,在多年之後和同年一起閑聊的時候說到了這個事情,結果第二天就有一個聊天的同年過來拜謝周小白的大恩。


    那個同年道:“當年我參加會試的時候考到第三場,領了出恭牌迴來,發現自己的考卷竟然沒了,當時以為無望,不禁痛哭流涕。可是後來放榜的時候,卻是見到自己的名字,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還是昨日您說起來,我才知道自己這麽多年的恩人是誰啊。”這些自然都是後話。


    會試結束之後,因為等待放榜的時間比較長,要到四月份。周小白閑來無事,便想著去一趟京師的城隍廟,將歸葬劍交給尊主。於是,他約了展梟一起去了樂小姐房中,將歸葬劍拿了迴來。誰知還是引起了樂小姐的警覺,她原本就感覺周小白和展梟瞞著自己什麽,這一下晚上看的更加緊了,這讓周小白有苦說不出來,早知道如此,當時就該把歸葬劍直接給展梟保管的。


    這一日,周小白的好友吳臻過來請他去吃飯,周小白總算有了一個晚上出門的由頭。誰知,樂小姐還是不放心,硬是讓周桐跟著一起去。周小白帶著周桐,跟吳臻一起吃了個飯,便早早打發周桐先行迴去,自己一個人去了城隍廟。


    進了城隍廟的大門,又遇到了廟祝黑龍會的鼠長老。周小白記得鼠長老說過的話,不等他開口,便先行施了一禮道:“鼠長老,別來無恙乎?”鼠長老笑道:“又是你。”周小白見他沒有怪罪,便也是笑道:“自然是我。”


    鼠長老看了看他手上提著的布包裹,看上去是一把寶劍,頓時驚訝道:“你竟然真的尋找到了歸葬劍?”周小白道:“是啊,這寶劍邪乎的很,我都想不起來自己怎麽找到的。”


    鼠長老道:“可惜你來的不巧,尊主並不在。不如這樣,你將寶劍給我,我替你呈上去。”周小白當然不肯,頓時搖了搖頭道:“此物關係重大,我隻能親自呈給尊主。”


    鼠長老笑道:“怎麽,你一個小小的內堂弟子,也敢不尊我的號令?”周小白心道:黑龍會等級森嚴不假,隻是小爺我實在不放心將東西給你,老鼠本來不是什麽好動物,專門會偷東西。


    周小白搖了搖頭道:“既然尊主不在,那我就告辭了。”說罷,轉身就走。鼠長老哈哈一笑,一個閃身,便到了城隍廟的門口,正堵在周小白眼前。


    周小白心道:此人武功如此高明,怕是不能善了。鼠長老皺眉道:“拿來!”說罷就伸手要去奪那歸葬劍。


    周小白連忙退後幾步,從身上掏出來一個竹筒對準了鼠長老。


    鼠長老一愣:“青蛇長老竟然將他護身的白蛇吐信給了你?”周小白看到鼠長老認得此物,便威脅道:“不錯,這暗器隻需撥動機關,任你武功再高估計也是討不了好去!”


    鼠長老似乎對這個暗器頗為忌憚,連忙後退幾步道:“你別亂來!”周小白看了,頓時笑道:“你別想著搶我的寶劍,我們便相安無事。”鼠長老道:“也罷,我放你離去,你將暗器收起來。”周小白滿臉的不信:你真的當我是三歲的娃娃啊,我收了暗器,你隻怕馬上就要來搶我的歸葬劍了。


    周小白也不說話,就這麽和鼠長老僵持著。門外忽然來了一人,對著鼠長老笑道:“鼠長老,我不在這裏,你就欺負起我的人來了?”


    鼠長老見了來人,麵色一冷道:“青蛇,你怎麽來了?”


    正是虞幽來了,她此時照舊是一身男人的裝束。在黑龍會中知道她女人身份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失蹤已久的飛龍長老,一個便是尊主。虞幽的功夫了得,鼠長老不是她的對手,心裏麵是有些怕她的。


    虞幽故作威嚴道:“尊主既然不在,這歸葬劍便給本座保管,死亡之翼,你看如何?”周小白心裏麵在這件事情上還是信得過虞幽,見到燙手的山芋有人肯接,便點了點頭道:“屬下謹遵閣主之命。”說著就將歸葬劍遞給了虞幽。


    虞幽道:“很好,那你便隨本座迴去吧。”說罷,也不理睬鼠長老,徑自帶著周小白離開了城隍廟。


    迴去的路上,虞幽對周小白道:“我們黑龍會中,爭權奪利的人數不勝數,周公子你以後千萬要小心啊。”周小白道:“唉,我上一次來就在城隍廟見到尊主,於是今晚就過來交任務了。”虞幽聽了好奇道:“交任務?”周小白笑道:“就是做完一件事情,交給委托的人,我們那就叫做交任務,一般能夠有些獎勵的。”虞幽疑惑的搖了搖頭:“金陵那也沒這個說法啊,你總喜歡說一些奇怪的東西出來。”


    這話把周小白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停下道:“我跟你說我是五百年後來的,你不信。”虞幽道:“周公子你總是這般亂說,就是喜歡欺負我什麽都不懂。”周小白心道:得,其實你懂得挺多的,我還有些不懂的地方你全部都懂。


    周小白想轉移一下話題,便裝作好奇的問道:“蛇也有和多種啊,為何他們叫你是青蛇?”虞幽道:“因為我喜歡穿玉色的衣服,玉色以淡青淡藍為雅,所以他們習慣叫我是青蛇。”周小白道:“那為何你的暗器叫做白蛇吐信?怎麽說也是青蛇吐信不是?”虞幽心知周小白在逗自己,便不做聲了。其實這個很好理解,因為這個暗器裏藏的是銀針,所以叫做白蛇吐信。


    周小白見到虞幽不說話,便笑道:“我看過一本書,叫做《白蛇傳》,這裏麵寫了一個丫鬟便是青蛇變的,很是有情有義。”虞幽聽了,想了想道:“你說的我也聽過,不就是白蛇的傳說嗎?她有一個青魚變的丫鬟,後來白蛇嫁了一個叫做許宣的男人。但是也沒什麽青蛇啊。”


    周小白心道:什麽?白蛇的丫鬟還是青魚,嫁的男子還叫許宣,這跟我看的不一樣啊。


    他不知道,青蛇還有許仙,甚至是《白蛇傳》的名字都是後來經過曆代民間說書人的改編,一步一步演變過來的。


    虞幽將周小白送到了狀元樓門口,便迴身走了。這卻被暗地裏盯著周小白的展梟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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