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白,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啊!”


    周小白聽到有人喚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之人竟然是樂知秋。周小白下意識的握了一下左手,感覺那把歸葬劍還在手中,這才放下心來。


    樂小姐尾隨周小白和展梟而來,離著他們很遠,自己的輕功又好,這才沒有被他們發現。到了蘭若菩提寺之後,樂小姐看到周小白和展梟進了蘭若菩提寺,便也跟著走了進去,在森羅殿裏偷偷看著他們,一會的功夫卻見展梟跑了迴來,一邊跑一邊還在大喊:“鬼啊!”樂小姐便急忙走了出去。


    待來到了院子裏,樂小姐自己便被一股煞氣圍了起來,看不到周圍的情況。過了很長時間,煞氣忽然就散去了,遠遠看見周小白一個人靜靜的待在一個墳頭前,一動不動。樂小姐走了過去,看到周小白手中握著一把寶劍,還是在那墳頭前一動不動,便輕輕推了他一下,誰知周小白就倒下去了。


    這下樂小姐著急了,喊了他好半天,周小白這才醒了過來。“小白,你還能走嗎?”樂小姐關切的問道:“如果走不了,我便背著你走。”


    周小白淡淡笑了一下,拄著歸葬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腦子裏現在一片混亂,隻記得自己找到了這把寶劍,卻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找到的。


    周小白看了看地上的墳頭,這是一個頗大的墳墓,墓碑上刻著:正學先生方希直之墓,墳墓的旁邊連著有一個小墳,光禿禿的墓碑上也沒有刻著什麽,看起來似乎跟這個大墓主人有著一些關係。


    周小白歎了口氣道:“我怎麽會在這人墓前?”樂小姐看了看墓碑上的字,想了想道:“這座墓裏埋著的人就是方孝孺啊。”聽到方孝孺的名字,周小白道:“原來是方公,恩師黃福說起過他,說他是天下讀書之人的種子。”樂小姐點點頭道:“方孝孺雖是有罪之人,學問卻是非常好的,被稱為天下讀書人的種子。”


    兩人緩步走出了院子,此刻天色已經亮了起來,走到森羅殿的門口,見地上躺著一個人,正是展梟。


    樂小姐從馬上解下來一個水囊,遞給了周小白道:“你喝幾口水,我去看看他。”周小白此時正自饑渴,接過水囊就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這才好受了許多。他記不起來了昨晚的事情了,他昨晚就從陰間被踹迴了陽世,喝了幾口陽間的水,才算去除了體內陰間之氣,人的精神才算恢複了一些。


    周小白看著地上的展梟歎了口氣道:“他怎麽了?”樂小姐探了一下鼻息,轉過身來道:“他沒事,隻是受到了驚嚇,暈死過去了。”周小白聽了,便將水囊遞到展梟的嘴邊,給他灌了幾口水。


    過了一會,展梟也是醒了過來。


    樂小姐道:“你們二人昨日晚上出去,我就感覺不對,所以一直跟著你們,你們到這個寺廟裏來做什麽?”


    周小白道:“都是為了尋找這把劍,這是展梟家中的傳家之寶,他硬是要我來幫他找尋的。”樂小姐道:“這處蘭若菩提寺陰森怪異,我進去之後見到幾團黑氣將我圍了起來,我便什麽都看不到了,自己也是心神恍惚,感覺過了很長時間,黑氣忽然就散開了。”


    展梟道:“興許正是小白找到了這柄寶劍,才能夠逢兇化吉。”樂小姐盯著展梟道:“你以後不要帶他來如此危險的地方,還要瞞著我,你到底是何居心?”展梟苦笑了一下道:“我原以為找到這柄寶劍原本是很簡單的,誰知出了這些事情。”想到昨夜見到的鬼臉,展梟也是暗自後怕。


    三人騎馬迴到了狀元樓,周小白累了一個晚上,在狀元樓吃了一些早飯,便上樓到屋子裏唿唿大睡去了,臨走的時候將歸葬劍交給了樂小姐,要她好生藏起來。樂小姐和展梟有著些武功,倒是還能撐得過去。樂小姐原本想問展梟歸葬劍的事情,誰知展梟道:“樂小姐,這柄劍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你可以替小白留著這一把劍,我想他一定有用到的時候。”樂小姐見展梟不肯說出事情的經過,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結果,便將歸葬劍包裹好,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周小白一直睡到了晚上才算真正的醒了過來,但是他還是想不起來昨夜的離奇遭遇。


    陪著樂小姐吃了晚飯,周小白道:“我今夜想出去一趟。”他心裏想著既然拿到了歸葬劍,不如早些將它交給尊主,這樣以後無事,也可以安心備考。


    樂小姐卻道:“自從你來到京師,臉上似乎總有一些心事,不知道你究竟怎麽了,不如你跟我說說可好?”周小白想了想,感覺自己還是不能說出黑龍會的事情,不然樂小姐恐怕又要擔心了。


    樂小姐看著周小白,歎了口氣道:“小白,有時候我總感覺你是瞞著我什麽,什麽都不想讓我知道。”周小白微微歎息一聲道:“世間之事,實在是難說的很,我沒什麽事情想瞞著你的,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


    樂小姐聽了這話,頓時笑道:“既然你相信我,那我便不問你了,若是你想起來跟我說,便告訴我。”周小白點了點頭,心中卻道:有些事情哪怕是你,我也不能說出來啊。


    一連過了幾日,周小白都是找不到晚上出去的由頭,他日日被樂小姐盯著,也是無可奈何。樂小姐之所以盯著周小白,也是想到周小白前幾日在蘭若菩提寺的事情,她心中實在放心不下,生怕周小白又瞞著自己出去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這一日,已經到了一月份最後一天。周小白一大早就被樂小姐喊了起來,樂小姐歎了口氣道:“固川王派了人過來請你,說是有事要找你。”周小白聽了笑道:“是固川王要請我去,又不是蘇淩郡主,你呀,就別擔心了。”樂小姐道:“固川王就是她爹爹,王爺請你去一定是為了蘇淩郡主的事情。”周小白笑道:“那不如我們一起去吧。”樂小姐道:“王爺隻是請了你,我去做什麽?”心下卻道:我就算跟你去了王府,你要見蘇淩還是要見的,我何必讓你看著礙眼?


    周小白下了樓,便見到了固川王派來的侍衛,那侍衛道:“周公子,我家王爺有請,還請您上車隨我去一趟。”周小白奇怪道:“你如何認得我?”那侍衛笑道:“公子是貴人多忘事,我在金陵的時候便見過公子的。”周小白心道:此人是跟著王爺從金陵而來,隻怕是王爺的心腹。王爺這麽著急要見自己,究竟是什麽事情呢?


    來不及多想,周小白隻能跟著侍衛來到固川王的府邸,又被侍衛領著到了書房之內,固川王已經在房間裏等著了。


    見周小白到了,固川王蘇孝犁就屏退了左右,看著周小白道:“本王這次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本王一個忙。”


    周小白施禮道:“王爺有吩咐,在下照辦就是。”蘇孝犁道:“你可知道,當今聖上就要大婚了?”周小白搖了搖頭道:“在下不知。”蘇孝犁笑道:“當今聖上已經昭告天下,皇後便是錢貴的女兒。”周小白聽得有些糊塗,心道:既然皇後不是蘇淩,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麽事情?


    蘇孝犁道:“本王昨日被太皇太後召見,要給寶嫻郡主賜婚。”周小白心下一愣:蘇淩也要結婚了?麵上顯出來一絲焦慮。蘇孝犁看了看周小白的神情,心道:此子對我女兒還存有心意,如此便好。


    周小白想了一想,拱手道:“既然太皇太後想給郡主賜婚,王爺找我來莫非是為了郡主賜婚之事?但是這件事情,我能做什麽呢?”


    蘇孝犁道:“太皇太後想將郡主賜婚給郕王朱祁鈺,你說這件事情本王該怎麽辦?”周小白道:“太皇太後賜婚乃是大事,我不敢妄加揣度。”


    蘇孝犁冷哼一聲,站起來指著周小白道:“如此膽小鼠輩,郡主如何能看上你呢!”周小白正色道:“郡主之尊,非現在的周小白可以比擬,我不敢冒昧。”周小白說這一番話,心中想的是:固川王蘇孝犁今日挑明了說郡主賜婚之事,這裏麵藏著玄機,在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之前,自己還是要謹慎一些為好。


    蘇孝犁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叫你去勸勸我那寶貝女兒,讓她嫁給郕王朱祁鈺也就是了。”


    原來,蘇孝犁昨日被太皇太後召見,談到了蘇淩的婚事,太皇太後有意將其許配給郕王朱祁鈺。太皇太後就算再高明,也不會知道十年之後會有一場土木堡之變,郕王朱祁鈺就會成為皇帝。太皇太後隻想讓固川王的女兒嫁一個藩王,這樣也好斷了皇帝朱祁鎮的心思。她也看出來了,皇帝對蘇淩很是喜愛,若不是自己出言阻止,隻怕皇後就是蘇淩的了。


    但是固川王卻是不願意的,蘇孝犁這個人不會被眼前的繁華而迷失了自我,他深知如果不能找一個入贅的女婿過來,蘇家這一門勳貴就算走到頭了,嫁給一個藩王?自己實在是不願意的,甚至是皇後,他也不想讓蘇淩去當!他心裏隻想著自己一門姓的是蘇,一定要延續自家的門庭。所以他謝絕了太皇太後的好意,表示蘇淩郡主已經有了婚約,這人就是周小白。


    太皇太後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有著一些印象的,那當然是周家謀逆的案子裏提到過,所以心下就好奇起來:能被固川王看上的人,怎麽也是一個官宦子弟吧,如何會看上一個小小的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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