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沒有推辭,外婆的遺物,婆婆的遺物,不留給她,留給誰?全世界隻有她最有資格繼承。“杜家旁枝惦記外婆的遺物,曾文藍惦記媽的遺物,他們還真是一丘之貉。”


    “你怎麽知道曾文藍惦記媽的遺物?”顏楚有些意外,他記得自己沒告訴過她。


    “我就是知道。”盛夏沒告訴他,是爺爺說的,爺爺雖然沒直說,也沒點名道姓,她稍微推斷就能猜測出,顏家除了曾文藍,沒有人會生這種貪婪之欲。


    “盛夏,留給你的時間不多,要盡快搬走。”顏楚提醒道。


    “好,我會盡快,保證人去樓空。”最後四個字,盛夏加重了音。


    聽到她的保證,顏楚鬆了口氣,他還擔心她為了賭氣跟他唱反調,撫摸著她的頭發,猶豫幾秒,顏楚開口。“盛夏,人死不能複生,你別難過,外婆在天有靈,不願意見到,她希望你幸福,每天都開開心心。”


    她重情重意,誰真心待她,她就加倍真心,外婆待她極好,外婆沒了,尤其是她沒見到外婆最後一麵,遺憾又悲痛。


    得知外婆沒了,又那麽突然,情緒瞬間土崩瓦解,故作堅強逞強的理智都沒有。


    “外婆死得安詳體麵嗎?”盛夏的聲音有些哽咽,也有些顫抖。


    安詳?體麵?她是為救杜俊逸而死,死無全屍。


    “安詳體麵,風光大葬。”顏楚擔心她接受不了,沒告訴她殘酷的實事。


    盛夏眼底嚼著淚和笑。“安詳就好,體麵就好,外婆特別講究,死前沒受罪就好,外婆年事已高,算是喜喪,放心,我不會傷心難過。”


    盛夏不傻,外婆若是喜喪,顏楚會摻和杜家的爭鬥嗎?


    顏楚用善意的謊言不讓她傷心,她就用善意的謊言讓他安心。


    “顏楚,全力以赴,我在葉家等你來接我。”盛夏說道。


    眼眶裏堆積著液體,顏楚仰頭,深吸一口氣,讓淚水全部倒迴。“好,等我。”


    天沒亮,顏楚離開了,天亮了,盛夏去外婆家叫醒葉夜和顏梵,讓葉夜聯係搬家公司,她要搬家。


    昨天還精神恍惚,烏雲迷霧,哭暈倒的她,今天她就變了,精神煥發,還想要搬家。


    盛夏是真的搬家,隻要是家裏能搬走的,她幾乎都搬走,大件床沙發衣櫃,小件鍋碗瓢盆。


    外婆和杜顏留給她的貴重物品,裝了兩大箱,放進後備箱,她隻叮囑葉夜輕拿輕放,並沒告訴葉夜裏麵裝的什麽。


    東西都是她收拾,葉夜和顏梵隻負責搬。


    外婆家的東西,盛夏隻搬走了那些花花草草,其他的一樣都沒動。


    顏梵慵懶的靠在車門上,看著跟搬家公司交涉的葉夜,抬眸看向五樓,見盛夏還沒下來,他有些擔心,受了情傷的女人,做事很瘋狂。


    見葉夜走來,顏梵忍不住吐槽。“急急忙忙從a市跑來c市就是為了搬家嗎?”


    這個家對哥來說是特別的,盛夏卻將家裏的東西都搬空了,如果哥沒授意,事後被秋後算賬的就是他們。


    葉夜冷睨他一眼,沉默不語。


    顏梵想了想,警覺的看了一眼四周,靠近葉夜,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昨晚我哥是不是來過?”


    葉夜依舊保持緘默。


    “怪不得。”顏梵勾了勾嘴角,盛夏的轉變太誇張,他和葉夜左右不了她的情緒,除了哥,不會有別人。


    言多必失,顏梵沒再多說什麽,耐心的等盛夏下樓。


    最後看了一眼她和顏楚住了近四年的家,盛夏不舍得關上門,深吸一口氣下樓。


    二樓遇到大媽,目光複雜的看著盛夏。


    “大媽。”盛夏打招唿。


    “小夏,這是要搬家嗎?”大媽明知故問。


    “嗯。”盛夏點頭,朝大媽擠出一抹微笑,落到大媽眼中就是強顏歡笑。


    “你和顏醫生……”


    “我們離婚了。”盛夏笑著說道,爺爺壽宴上發生的事,早就被媒體暴光,大肆渲染她和顏楚離婚的內幕。


    他們結婚近四年,沒生下一兒半女,顏楚的初戀帶著他們的兒子高調出席,有親子鑒定證明,顏家人立刻讓他們的兒子認祖歸宗,顏楚對初戀餘情未了,初戀又給他生下一個兒子,為了初戀和兒子,毅然決然跟她離婚。


    “小夏。”大媽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大媽,我要走了,我哥和我未婚夫在樓下等我。”盛夏朝大媽揮了揮手告別。


    聽到“未婚夫”三個字,大媽著實震驚不已,才結束一段婚姻,立刻又迎來一段新感情,簡直是無縫銜接。


    年輕人的世界,上了年紀的她,不懂啊!


    見盛夏下樓,葉夜打開後座的車門,盛夏坐上車,關上車門,葉夜從車尾繞過,打開車門上車,顏梵見他們都坐在後排,嘴角抽了抽,他又得充當他們的司機。


    顏梵上車,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道:“直接去機場嗎?”


    “你有買機票嗎?”葉夜問。


    顏梵係安全帶的動作一頓,看著葉夜。“機票不是你訂嗎?你該不會沒訂吧?”


    “不坐飛機,我們開車迴a市。”盛夏開口,後備箱全是貴重物品,坐飛機會很麻煩。


    顏梵吞咽了一下口水,開車迴a市,還是他開車。“嫂子,你是認真的嗎?”


    沒有外人在場,顏梵依舊叫盛夏嫂子,求生欲望滿滿。


    嫂子?聽到顏梵對她的稱唿,盛夏和葉夜都看向他,卻也沒說什麽。


    砰砰砰!有人敲車窗,盛夏見是何思運,按下車窗,沒等何思運開口,盛夏直接開口。“我要迴a市,你要迴嗎?”


    何思運看了一眼葉夜,目光迴到盛夏身上,問道:“還迴來嗎?”


    “不迴來了。”盛夏搖頭。


    “我迴。”何思運爽快迴答,他留在c市,是因為盛夏,現在盛夏要迴a市,他也沒必要留在c市,他對盛夏的追隨是義無反顧的。


    他沒坐後排,坐副駕馭位。


    “你會開車嗎?”顏梵問道。


    “會。”何思運點頭。


    顏梵笑了,何思運會開車,他們輪流開,他就不會那麽辛苦。


    “你是?”何思運不認識顏梵。


    “盛夏的未婚夫。”顏梵覺察到,何思運害怕葉夜,跟盛夏之間關係非淺,以防萬一,隻要是異性,他就不能掉以輕心。


    “盛老大,你真離婚了?”何思運錯愕而震驚。


    “離了。”盛夏很平靜,好似離婚的人不是她。


    “你們不是相愛嗎?你們不是很幸福嗎?”何思運急切的問道,他是真心覺得,盛老大跟顏楚很般配,隻是沒想到,顏楚是個負心漢。


    顏梵斜睨一眼何思運,問道:“你沒刷視頻嗎?”


    “我以為是假的。”何思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奇的說道。


    顏梵默了。


    “盛老大,你老公顏楚,真是顏家繼承人嗎?”何思運問道,一個科室主任,搖身一變成了顏家繼承人,這身份轉變懸殊。


    “真是。”盛夏想了想,提醒道:“前夫。”


    聽到“前夫”兩個字,葉夜看了盛夏一眼,昨晚顏楚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可惜了。”何思運惋惜道。


    盛夏不語,葉夜沉默,顏梵開車。


    可惜,可惜什麽?何思運想了想,與其惋惜,不如義憤填膺。“薄情寡義,為了初戀和兒子拋棄你,顏楚太不是人了,這樣的負心人早離早解脫,盛老大,姓顏的沒一個好人,以後遇到姓顏的人,遇到一個揍一個。”


    盛夏依舊不語,顏梵有意見了。“兄弟,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合適嗎?”


    “你該不會正巧也姓顏吧?”何思運看著顏梵。


    “哼!”顏梵冷哼一聲。“真的很不巧,我叫顏梵。”


    “顏梵。”何思運皺眉,這名字很耳熟,突然想起來了。“顏家二少,顏梵,你是梵少。”


    顏梵笑了笑。“對,就是我。”


    他名聲大振,何思運沒見過顏梵,卻知道顏梵的事跡。


    “顏楚是你……”


    “我堂哥。”顏梵發動引擎,開車離開。


    何思運倒吸一口涼氣,盛老大跟顏楚離婚,顏梵又成了她的未婚夫,盛老大是報複顏楚嗎?以他對盛老大的了解,絕對幹得出來,見葉夜都沒意見,何思運也沒多說什麽。


    思緒萬千,糾結不已。


    “何思運,李雪兒的情況怎麽樣了?”盛夏突然問道。


    “她的父母已經將她接迴家了。”想到李雪兒,何思運心生愧疚,盛老大將人交給他,他卻沒將人看好。


    “她醒了?”盛夏眼前一亮,在李雪兒這件事情上,是她大意了,她不該優柔寡斷,她該當機立斷。


    她深知賀老和段家容不下李雪兒肚子裏的孩子,卻沒想到他們連李雪兒都容不下。


    “沒醒。”何思運搖頭,又說道:“醫生說,她或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醒來,c市不是她的家,她的父母商議後,不顧醫生的反對,堅決幫她辦了出院手術,帶她迴老家治療,盛老大,我阻止不了她的父母,我也沒資格阻止,我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關機。”


    盛夏了然,她的手機在顏楚身上,昨晚顏楚也沒將手機還給她,即使她接到電話,又能如何?她也阻止不了,李雪兒沒結婚,她的父母就是她的監護人。


    賀家和段家都在c市,李雪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是最好的選擇,無論李雪兒能不能醒來,迴順城治療對她的父母來說比在c市方便太多。


    “要對付賀家和段家嗎?”葉夜突然開口問。


    賀老老奸巨猾,利用喬柯跟賀傑洋離婚,十年之內,葉家不能單方取消合作,賀家不糾纏喬柯,更不能招惹葉家人,否則,葉家不僅要取消合作,還會打壓賀氏。


    賀家遵守合同,沒糾纏喬柯,對葉家人更是敬而遠之。


    “要。”盛夏冷笑一聲。“不是現在,賀家和段家想要聯姻,我就毀了他們聯姻。”


    “你姐懷孕六個月了,不易操勞工作,是該留在家裏待產。”葉夜揚揚嘴角,淺淺地微笑帶著閑雅,如夜空中的皎月清輝。


    盛夏冷然一笑,斜睨著坐在她旁邊的葉夜。“你想表達什麽?”


    葉夜翹起二郎腿,擺足了高傲的姿態,不疾不徐的說道:“她在家待產,職位就空出,盛夏,我覺得你可以上任。”


    “你的特助,我可上任不了。”盛夏深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喬柯是什麽學曆?她又是什麽學曆?喬柯是什麽能力?她又是什麽能力?


    即便是破例空降,她也要有能力,難道能力不足,身份來湊嗎?


    “你能上任。”葉夜篤定。


    “葉夜,我是葉家大小姐,你讓我當你的特助,你覺得合適嗎?”盛夏沒有能力,臉皮再厚,她也說不出屈才兩個字。


    “總裁的位置讓你,我給你當特助。”葉夜狹長的鳳眸子裏噙了幾許深思,菲薄的唇角掛著邪魅的笑意。


    盛夏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臉頰邊有淺淺的梨渦,明媚如花。“總裁的位置讓我,你不怕我把葉氏折騰破產嗎?”


    “你坐上總裁的位置上,我就能將你扶穩。”葉夜堅定的開口,隻要盛夏同意,他立刻讓位。


    盛夏哼哼著,狂傲的吐出三個字。“沒興趣。”


    掛名總裁,她不屑,她若是有能力,有實力,又是事業型的女強人,或許她會嚐試,可惜,她沒有野心,嚐試的興趣都沒有。


    昨晚盛夏沒怎麽睡覺,沒多久就靠著葉夜睡著了,顏梵和何思運換著開車,等他們迴到a市已經天黑了。


    搬家公司先到,葉夜提前給葉博宇打了電話,葉博宇叫人特意在一樓騰出一個房間放這些東西,花花草草放到三樓的陽台上,三樓的陽台上全是葉冰栽種的玫瑰花,為了放盛夏從c市搬迴來的花花草草,文以彤命人將玫瑰花給移植到樓下的園子裏。


    兩大箱的貴重物品,葉夜和顏梵搬到盛夏的房間裏。


    “葉夜,幫我去買個特大號的保險櫃。”盛夏以命令的口吻說道,這些東西放在房間裏,真的不安全,她不是防葉家人,她防的是居心不良的人,小心使得萬年船,以防萬一她要謹慎點。


    “有必要嗎?”葉夜挑了挑眉。


    “有。”盛夏堅定的點頭。


    葉夜想了想,看了一眼窗戶外麵。“現在?”


    “對,現在。”盛夏態度生硬。


    葉夜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半個小時後,四個大漢,將一個特大號的保險櫃抬到她房間,盛夏滿意極了,這個保險櫃比顏楚書房那個保險櫃還要大兩個號。


    盛夏設置了兩個解鎖方法,一個是指紋解鎖,一個是密碼解鎖。


    打開箱子,盛夏將首飾全放進保險櫃裏,這些都是外婆和顏楚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產,她要小心翼翼保存著。


    外婆留給她的佛珠,盛夏也放進了保險櫃裏,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不能戴出去招搖,萬一被杜家人看到,顏楚前麵所做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進來。”盛夏關上保險櫃的門,滿意極了。


    葉夜開門進來,見盛夏在收拾紙箱,目光閃了閃。“讓我來,別被紙箱劃破了手。”


    盛夏沒拒絕葉夜幫助,放下紙箱讓葉夜收拾。


    葉夜一邊整理紙箱,一邊問道:“昨晚你們和好了?”


    “嗯。”盛夏點頭。


    “哼!”葉夜哼了一聲。“我還以為顏楚會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盛夏,他當眾逼著你簽離婚協議,你這麽快就原諒他,不覺得憋屈嗎?”


    盛夏看了葉夜一眼,感慨道:“多少人因為賭氣而失去了最愛的人,其實,一個擁抱,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因為倔強和麵子,一轉身卻成了一輩子的遺憾。”


    葉夜眸光一沉,似笑非笑的看了盛夏一眼。“對顏楚,你倒是人間清醒。”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盛夏微眯著雙眸看著葉夜,別以為她聽不出他諷刺的話。


    葉夜將紙箱整理好,站起身看著盛夏,說道:“文姨將你帶迴葉家,因為賭氣,荒廢學業,賭上了自己的未來,拒絕文姨的擁抱,對文姨說的對不起,聽而不聞,倔強的與文姨唱反調,決然離開a市去c市讀大學,大學畢業前更是為了拒絕迴葉家,草率領證結婚,盛夏,你那時候就不怕轉身成了一輩子的遺憾嗎?”


    麵對他的指責,盛夏垂下眼簾,當初,她對母親懷恨在心,對母親的擁抱很反感,對母親說的對不起很抵觸,她若是不倔強,不賭氣,聽從母親的安排,努力學習,以斐然的成績考上重點大學,畢業後甚至會被安排出國進修,她的生人將改寫,她還會遇到顏楚嗎?


    “不怕。”盛夏坦然迴答。


    “看來親情和愛情,你更看中愛情。”葉夜自嘲一笑。


    盛夏默不作聲。


    一個月後。


    媒體爆出,古老的杜家毀了,無論是旁枝,還是嫡係,死的死,傷的傷,抓的抓,連根拔起,杜家徹底成為了曆史。


    葉夜第一時間接到消息,在書房與葉博宇商議。


    “顏楚那小子夠果斷,夠狠毒,夠決絕。”葉博宇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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