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哼!”紅姨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你母親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接受她這樣的兒媳婦,你若是執意不聽我的勸跟她離婚,你母親會死不瞑目。”


    顏楚幽深的眸子裏已彌漫起風暴,微勾的嘴角透著一抹譏誚,用輕視的語氣說道:“您若是繼續一意孤行作出傷害盛夏的事,我母親才會死不瞑目。”


    杜紅靜默幾秒,抬頭,看向二樓的樓梯口處,兩眼怨毒的盯著坐在樓梯上的盛夏。“你不離婚是吧?那我就讓你喪偶。”


    原本情緒已達到了盛怒的邊緣,在聽到杜紅這句話,怒意在顏楚妖冶的臉上刹那升騰,眼睛更是充滿危險地眯了起來。“您敢。”


    “為了你,她的命,我要定了。”杜紅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一抹狠毒浮上眼角。


    顏楚沒給她機會衝上二樓,盛夏看著樓下打鬥的兩人,眼中滿是擔憂之色,漸漸地擔憂變成震驚與錯愕,在顏楚犀利的攻擊下,杜紅有些吃力。


    盛夏看出來了,杜紅不是顏楚的對手,顏楚的身手太飆悍了。


    葉夜見狀,完全不意外,杜家人無論男女,能打。


    “為了她,你居然跟我動手。”杜紅失望又心痛,顏楚從出生就是她幫著帶,兩歲之前,都是她帶著顏楚睡,在別人眼中,她是顏楚的奶媽,顏楚從出生就是喝奶粉,一口母乳都沒喝,說她是奶媽也不過分。


    顏楚的母親死後,她憐惜他失去了母親,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們不是母子卻勝似母子,今天他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跟她動手,手下半點情麵都沒留,太令她心寒了。


    “我告誡過您,別招惹她,別招惹她,您要動她就要付出代價,任何人,我都不許傷害她。”招式愈加淩厲,顏楚看著杜紅的眼神仍是不含一絲溫度的冰冷。


    樓下的打鬥聲,驚動了房客裏的喬柯,從房間裏走出來,她看不到樓下,隻見盛夏和葉夜坐在二樓的樓梯口。


    “你們坐在這裏做什麽?”喬柯好奇的問。


    聽到喬柯的聲音,兩人同時一震,異口同聲,帶著命令的口吻。“迴房間。”


    喬柯停下腳步,看著葉夜眼神陰鷙駭人,還有一臉緊張的盛夏,咬了咬紅唇,喬柯轉身迴到房間,見她關上房門,兩人才鬆了口氣。


    “啊……”一聲慘叫聲響徹起,杜紅因劇痛而扭曲的麵容滿是震驚之色。“你……”


    顏楚目光淩厲,薄唇輕啟。“我連她半根手指頭都舍不得碰,您居然想要殺她。”


    杜紅握緊拳頭,猙獰的臉變得鐵青,怒吼道:“她該死。”


    “紅姨,她是我的命。”顏楚一句話拋出擲地有聲,石破天驚,幽深的眸子寒霜盡染,仿佛也要把杜紅凍成冰。


    杜紅目光震懾,脊背寒氣直竄,望著顏楚的眸光中滿是不甘和怨恨,他居然說盛夏是他的命。


    可笑,太可笑了,她算什麽?這些年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痛惜他失去了母愛,她像母親一個給他關懷,盡可能滿足他缺失的母愛,可得到的結果是什麽?為了一個女人,他對她下狠手,他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葉夜微微一愣,眸子低垂,看著盛夏錯愕而震驚的表情,嘴角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遲疑幾秒,悠然的開口。“看來他真的很愛你。”


    盛夏不語,她從來不質疑顏楚對她的愛,那句“她是我的命”,沁入心扉,讓她原本有些渙散的精神重新集中。


    顏楚沒要杜紅的命,對杜紅,他下不了狠手,隻廢了她一條腿,顏楚本就是骨科醫生,廢她腿的手法很奇特,治好了不影響她走路,卻會影響她的戰鬥力。


    顏楚打了120,十分鍾後,120將痛暈的杜紅抬上救護車送去醫院治療。


    “你有把握打贏他嗎?”盛夏低聲問向葉夜。


    “沒有。”葉夜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腿,剛剛他看得很清楚,顏楚廢杜紅腿的動作幹淨利落,半點沒留情麵。


    “可他說,他不是你的對手。”盛夏左手摳著右手的手心,陷入了沉思,她沒見過顏楚出手,現在見識到了,太恐怖了。


    她的身手在杜紅眼中,三腳貓的功夫,估計在顏楚眼中,三腳貓的功夫都算不上。


    葉夜眸光不經意撇了一眼上樓的顏楚,狹長的鳳眸微眯了下,菲薄的唇上揚了一個邪魅的弧度。“他謙虛了。”


    在顏楚麵前,他頂多能自保,想要傷顏楚分毫,他沒這個自信。


    葉夜起身,邁步朝客房走去。


    見葉夜丟下她走了,盛夏想叫住他,見顏楚走來,張了張嘴一個字沒吐出,抿著唇瓣,抬頭仰望著他。


    顏楚站著,她坐著,可不就是隻有仰望他的份。


    顏楚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死死的盯著盛夏,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盛夏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裏流露出的不是關懷,而是秋後賬算。


    “你不是她的對手,為什麽要與她硬碰硬?”顏楚雙眸閃過一絲寒冷的精芒,在危險的時候,在不敵對方的時候,他希望她識時務者為俊傑。


    顏楚了解杜紅,一開始杜紅不會對盛夏起殺心,除非盛夏挑釁她。


    “她拿著離婚協議讓我簽字。”盛夏低下頭,冷靜下來,她也有些後怕。


    “你順她的意簽字……”


    “我不簽。”盛夏打斷顏楚的話,抬頭倔強的望著他。


    許久,顏楚像是妥協般,蹲下身體,溫柔的吻落在她額頭上,柔和而深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就是簽字了,沒有我的簽字,這婚也離不了,我們的婚姻,我們作主,豈是她能左右得了。”


    “我就是不簽。”盛夏固執倔強得顏楚有掐死她的動作,偏偏他又愛慘了她。


    “你跟她硬碰硬的結果如何?還不是簽了。”顏楚將她抱起,朝房間走去。


    盛夏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得意的開口。“她抓著我的手,逼著我寫的,尤其是她當著我的麵,欣賞自己的勝利果實,她這麽挑釁我,我能容忍嗎?哼!我趁她不注意,搶走離婚協議,我也當著她的麵撕掉了,挑釁她。”


    “你挑釁她的結果,她要你的命。”顏楚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一步,刀就插進她心髒了,杜紅是衝著一刀斃命,根本不會給她搶救的機會。


    “不是沒成功嗎?”盛夏僥幸的開口,若說不怕,那是假的,她怕得都喪失了反應,那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死亡降臨。


    “如果成功了,我現在抱著的就是你的屍體。”迴想那令他膽戰心驚的一幕,顏楚的心像被絞緊,窒息般的難受,如果她出事了,他該多悲痛絕望。


    盛夏吐了吐舌頭沒辯駁,顏楚說的是事實。


    迴到房間,關上房門,顏楚輕柔地將她放到床上,伸手欲脫她身上的衣服,盛夏一愣,迅速迴神,拍掉顏楚的大手,雙手護住胸前,一臉慍怒地瞪著他。“我都這樣了,你還想跟我歡愛。”


    顏楚挑眉,怒斥一聲。“盛夏,在你心中,我就這麽喪心病狂嗎?我隻是想看看你身上的傷。”


    看傷啊?她誤會了,盛夏一臉窘迫,尷尬的笑了笑。“我……我沒受傷。”


    顏楚不信。“紅姨是什麽身手,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嗎?”


    見識到了顏楚的身手,盛夏瞬間不自信了,任由顏楚脫,原本白皙的肌膚上很多處淤青,有些是他昨晚留下的曖昧痕跡,杜紅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什麽傷痕,盛夏都沒怎麽跟她打,三招就將她打趴下。


    顏楚認真的檢查著,確定沒傷筋動骨,懸著的顆心才放下。


    “我沒騙你吧,我都說了,我沒受嚴重的傷。”盛夏露齒一笑,杜紅捏她受傷的腳趾,扯她的頭發,劃破她的手指,她沒讓顏楚知曉,太丟人了。


    顏楚瞪她一眼,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她身上,起身離開房間,沒一會兒提著藥箱進來,輕柔的幫她上藥。


    看著她愈加紅腫的腳趾,顏楚心疼又自責,小心翼翼幫她上藥。


    劃破的手指,先消毒,然後纏上創口貼。


    血腥味兒顏楚太熟悉,盛夏根本瞞不了。


    處理好傷口,上完藥,顏楚起身,去衣帽間找了套睡衣,幫她換上。


    “紅姨的身手怎麽這麽厲害?”盛夏忍不住問道,假如,紅姨像外婆和爺爺一樣喜歡她,接受她成為顏楚的妻子,憑著紅姨與顏楚的關係,她一定會孝順母親一樣孝順她。


    可惜,沒有假如,紅姨不喜歡她,逼著她跟顏楚離婚。


    顏楚睨她一眼,一邊扣著睡衣的扣子,一邊說道:“紅姨的生母身份雖不好,卻是杜家嫡係一脈,太外祖又極其疼愛她這個幺女,怎麽可能將她當廢材養,杜家嫡係子孫,隻要年滿三歲,都會丟去杜家的基地,我母親學什麽,紅姨就學什麽。”


    “那你母親厲害,還是紅姨厲害?”盛夏好奇的問道。


    “我母親在武學上很有天賦,紅姨雖然沒有天賦,卻勤能補拙,勉強可以與我母親打個平手。”扣子扣好,顏楚緊緊的將盛夏摟在懷中。


    “你母親這麽厲害啊!”盛夏窩在顏楚懷中,幻想著顏楚母親幹架的樣子,她沒見過顏楚的母親,怎麽幻想也幻想不出他母親的麵容,隻能幻想出颯爽的英姿。


    “厲害有什麽用,身手再強悍,一顆子彈斃命。”母親慘死的畫麵再次沉重的壓在他的心頭上,被淩遲了太多次,漸漸有些麻木了。


    盛夏心口一痛,心疼的抱住他,臉頰貼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沒搶救嗎?”


    “子彈正中心髒。”顏楚苦澀開口,那些人是要她的命,怎麽會給她搶救的機會。


    盛夏啞然,差一點,她也正中心髒,她死了,他會悲痛欲絕,隨著時間的流失,他會淡忘她,會像他的父親一樣再婚,再婚後,他會深愛著他的妻子,至於她這個前妻,偶爾會想一下。


    “顏楚,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死了,你會不會……”


    “我會瘋。”顏楚打斷她的話,緊緊地抱著她,親吻著她的秀發。


    盛夏愣了愣,抬頭凝望著顏楚,對上他灼熱的癡迷眼神,盛夏伸出手,撫摸著他幹淨的下顎。“瘋了可不好,瘋了就不會有女人願意嫁給你了。”


    “所以,為了我不成為孤寡老人,你一定要惜命,該認慫時就要認慫,別再固執倔強,識時務者為俊傑,命才會長。”顏楚拉著她撫摸著自己下巴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著。


    “好,你的話,我記住了。”盛夏笑著點頭,指尖描繪著他完美的唇形。


    顏楚滿意了,捧起盛夏的臉,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叮囑道:“你睡一會兒,我去處理點事情,一會兒就迴來。”


    “不要。”盛夏抱住他的腰,不肯鬆手放他離開。“你陪我睡。”


    不忍心拒絕她,顏楚點了點頭。“好。”


    別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今天的事真的嚇著她了。


    顏楚抱著她躺下,拉過被子蓋上,盛夏蜷縮著身子窩在他懷中,閉上眼睛,卻沒有睡意,腦海裏全是杜紅拿著水果刀朝她心髒刺的畫麵,身子壓抑不住的微微顫抖。


    顏楚感受到她的不安,什麽說話也沒說,隻是緊緊地抱著她,力道很大,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盛夏緊繃著的身子才漸漸鬆懈。


    等盛夏睡著了,顏楚才小心翼翼放開她,輕腳輕手離開房間。


    來到客房外,顏楚敲門,葉夜開門,目光從葉夜身上掠過,看向房間裏的喬柯。“姐,盛夏受了驚嚇,現在睡著了。”


    “姐?”葉夜皺眉,顏楚比喬柯大,居然叫喬柯姐,顯然是跟著盛夏叫,為了盛夏,什麽傲骨盡棄,嘲諷的問道:“什麽時候叫我大舅哥?”


    顏楚甩都不甩葉夜,喬柯起身,善解人意的開口。“我去陪她。”


    他就是這個意思,顏楚看著喬柯道謝。“謝謝。”


    喬柯微微皺眉,經過顏楚身邊,停下腳步,提醒道:“我是她的表姐。”


    顏楚沉默,目送喬柯的身影進了主臥,才轉身邁步朝書房走去,葉夜想了想,邁步跟上。


    來到保險箱前,顏楚當著葉夜的麵輸入密碼,打開保險箱,從裏麵拿出一份文件交給葉夜。


    葉夜接過,打開掃了一眼,狹長的鳳眸裏噙了一絲戲謔的笑意,緩緩開口。“考慮清楚了?”


    “嗯。”顏楚淡淡地嗯了一聲,看了一眼保險箱內盛夏放的東西,嘴角微微上揚。


    “不後悔?”葉夜合上文件,順著顏楚的目光看去,還沒等他看清楚,顏楚已經關上了保險箱。


    顏楚冷然一笑。“我若是死了,這份文件才能發揮它的效果,我若是活著,這份文件等於是廢紙。”


    “你若是死了,先前你那句“她是我的命”,以我對盛夏的了解,她會殉情。”什麽是殺人誅心,葉夜領教到了,顏楚沒說那句話,即便是死了,盛夏隻會傷心悲痛,卻不會為他殉情,偏偏顏楚說了那句話,盛夏還聽見了。


    殉情兩個字,顏楚心口一窒息,他不懷疑葉夜的話,以盛夏的脾氣和個性,真能為他殉情,沒愛上盛夏之前,他不畏懼生死,愛上盛夏後,他懂得惜命,害怕死亡。


    顏楚冷睨一眼葉夜,調侃道:“有勞你幫我們夫妻找塊風水寶地合葬。”


    “合葬?不,我不會將你們合葬,顏楚,我向你保證,絕對會將你們分開埋,你埋在b市,她葬在a市。”葉夜的表情裏是絕對的認真,一副隻要他們敢死他就敢將他們分開埋的樣子。


    “你不會讓她為我殉情,我也不會讓她為我殉情。”顏楚篤定的說道。


    “一個一心想要尋死的人,你我是阻止不了的。”葉夜歎口氣,即使是寸步不離守著她,也會有疏漏的時候。


    “你沒辦法,不代表我沒辦法。”顏楚邁步,朝辦公桌走去,坐在椅子上,打開抽屜櫃從裏麵拿出一部手機,思考著要不要撥號。


    “你都死了,還能有什麽辦法?”葉夜有些不理解,杜家的事,顏楚明明可以獨善其身,偏要插手,插手就插手,偏偏還沒有勝算了把握,這跟千裏送人頭有什麽區別?


    想到顏楚與杜紅的對話,葉夜又瞬間理解了,杜俊逸若是失敗,顏楚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他的生母是杜家嫡係千金,斬草都要除根,想要置身事外,又想要獨善其身,除非杜俊逸贏利了。


    “我就是有辦法。”顏楚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樣子。


    顏楚深吸一口氣,安全起見,一切等爺爺生辰後再說,手機放迴抽屜櫃裏關上,起身走出書房,葉夜跟在他身後。


    喬柯坐在床邊守著盛夏,見顏楚迴來,識相的起身離開。


    喬柯迴到客房,見葉夜坐在床邊發呆,手裏還拿著一份文件,喬柯趁葉夜不注意拿走他手中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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