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身體的幾天裏,我仔仔細細地跟冬兒兩人了解了宮裏的一些情況,而也沒有什麽人來打攪,我也樂得清閑,不過看來這個皇後確實是當得窩囊,不管是病了還是病好了都沒人來看望一下。

    這日清晨,我一覺醒來,唿吸著有別於現代的清新的空氣,全身的細胞開始積極地跳躍了,病懨懨的嬌體裏頭的活力緩緩地舒展開來。

    “冬兒,我們去外頭逛逛。”我一邊手忙腳亂地套著古裝一邊衝著冬兒大聲嚷嚷。

    冬兒慌忙走過來幫忙,“娘娘,您的身體不能吹風啊!”

    “沒事,多出去唿吸新的空氣對身體有益無害,快點!”我興奮地催促冬兒恨不得立刻飛出屋去參觀一下古代的皇宮。冬兒無奈地侍侯我梳妝,臨出門又將披風給我披上,引著我向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裏的冬天早已經匿跡,百花鬥豔,蜂蝶擾攘,鳥兒啼鳴,空氣中全是春日蒸騰的潮濕幽香。我站在百花之間,閉著眼睛去感觸這蘊含生機的溫暖的空氣,風輕悄悄綿軟軟地輕拂著我的臉,那美妙的感覺無不讓我怦然心動。

    “娘娘,這裏風大著!”身後的冬兒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睜開眼,笑著道:“這風,我喜歡!”我忍不住迎著風舞動起自己的身軀,長長的衣袖隨風擺動,原來人世間最輕盈最美妙的舞姿,不是那種排編後的舞姿,也不是那種受過專業訓練的舞姿,而是那種隨心所欲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快樂與舒適的舞姿。

    “奴婢見過皇上!”身後傳來冬兒惶恐不安的聲音使我停住舞步。

    皇上!我吃驚地轉身,隻見一個身著金黃袍的年輕男子定定地看著我,俊朗的臉隱隱透著一絲內斂的威嚴,隨同他身後的幾個太監衝著我行禮:“奴才見過皇後!”

    我迴過神來,衝著年輕男子低了低身子:“臣妾見過皇上!”

    皇上黑亮沉靜的眸子有一絲失望飛快地閃過,瞬間即逝。他沒有再看我一眼,淡淡地丟下一句:“起來吧!”隨後帶著一群太監消失在曲折的宮廊中。

    這麽一個小插曲把我踏青的心情全磨滅了,我有些慪氣地衝著冬兒叫:“我們迴去!”

    一路上,我憋著一股莫名的火氣,這個皇上也太漠視人了,虧我還跳了那麽優美的一段舞讓他欣賞,而且也太不體貼了,他的結發妻子皇後病了那麽久竟然也沒有一句問候。

    迴到自己的宮苑時,竟然發現主位上坐著一個美豔驚人的女子,豐盈盛開的蘭花指挑著桌上的葡萄小心翼翼地送進自己的櫻桃小嘴中,不時還用絲巾輕輕擦拭著嘴角。

    “奴婢見過蓉妃!”冬兒衝著那個妖媚女子行禮,神色竟然比見到皇上時還慌亂。

    原來是蓉妃,竟然反客為主了,我心裏冷笑著,不發一語。

    蓉妃看見我進來也沒有起身,連連嬌笑著:“姐姐的身體好了,妹妹真的好開心!”

    我冷笑道:“姐姐還以為妹妹不開心呢,妹妹現在坐的這個位子可是姐姐的,姐姐想問妹妹你是不是很想取代姐姐坐上去啊!”

    蓉妃愣了好半天似乎料不到我會這樣迴答,笑容僵硬地移動著水蛇一般柔軟得腰身到旁邊的位子上,眼神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沒有坐上去,而是吩咐旁邊的小竹子:“小竹子,把椅子打掃幹淨,哀家坐的地方不喜歡別人碰!”

    “你什麽意思?”蓉妃嬌美的聲音仿佛撕裂了一般,不可置信地問。

    我大大方方地坐上去,平靜地說:“姐姐隻想讓大家知道皇後這個位置是姐姐坐的,而妃子呢自然是應該坐在自己該坐的地方還要行該行的禮,這宮裏的規矩可不能亂了,妹妹你說是嗎?”

    蓉妃被我的一席話驚得說不出話,一屋子安靜得聽得到針掉的聲音。

    我安安靜靜地喝茶,在商場訓練了兩年的紋絲不動還真的很有用。

    片刻,蓉妃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堆著一臉的嬌笑說:“姐姐,你是病糊塗了吧,竟然警告起妹妹來了,告訴你,”突然蓉妃臉色一變,語氣兇狠,“憑你,不配!”

    “不配!”我狠狠地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語氣冷冽,“別忘了,哀家是皇後,是先皇親自欽點的皇後,隻要哀家是皇後,哀家就有管理後宮的權力!”

    破碎的茶杯混著茶水,滿眼的狼藉,我突然有些心疼那個茶杯,如果留著,說不定很多年以後被考古家挖出來便是價值連城的古董了。

    “你……”蓉妃臉色青一塊白一塊,氣唿唿地拂袖而去。

    蓉妃帶著一群奴婢走後,屋子裏竟然還站著個嬌媚的女子,我疑惑地盯著她。 “金兒,你這些天跑去哪裏了,娘娘正等著你侍侯呢!”小竹子一邊氣憤責問那女子一邊給我上茶。

    金兒看著悠閑喝茶的我,大驚失色,慌忙跪下道:“奴婢一直不知道娘娘已經醒來。”雖然語氣低微,臉色卻毫無半絲卑謙。

    我呷著茶,淡淡地笑,不語。

    金兒看見我沒有什麽反應,便站起身準備往外麵走。

    “金兒,誰讓你起身了?”我冷冷地道。

    金兒疑惑地看著我,我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她重新跪下來,眼睛卻毫無顧忌地甚至帶著不屑地盯著我。我沒有看向她,卻向一旁的小竹子道:“小竹子,以後你準備一把剪刀,把那些不懷好意地盯著我看的奴婢的眼珠給哀家挖出來,免得我看見了心裏不舒服。”

    “喳!”小竹子謙恭地應道。

    地上的金兒臉色煞白,慌忙低下頭。

    我冷笑:“金兒,今晚你就給我在外頭跪兩個時辰,小竹子,你盯著。”

    “喳!”

    “娘娘,你不能這樣處罰奴婢,奴婢沒有做錯什麽!”金兒著急地立起身,激動地大叫。

    我盯著她,寒著聲道:“哀家病在床上,你身為奴婢不但沒有在旁侍侯著反而四處亂跑,憑這個哀家就可以罰你,還是你說哀家連罰你這樣一個奴婢的權利都沒有!”我轉向小竹子,道,“多罰她一個時辰,竟敢頂撞我!”

    “喳!跟咱家出去!”小竹子興奮地將金兒拖出去,看來這個金兒平時肯定沒少狗仗人勢欺壓小竹子他們。

    被拖出門的金兒迴過頭怨恨地瞪我一眼,我突然後悔了,剛才怎麽突然心軟了沒有罰她跪上一天,不過來日方長,這丫頭再囂張我肯定要給她更多顏色看看。

    屋子又重新恢複了一片寂靜,冬兒靜靜地又悄悄地打量著我。

    我忍不住笑出來了,站起身來敲敲冬兒的頭,“你看夠了沒?”

    冬兒慌忙低頭,小聲地說:“娘娘,冬兒從來沒有看見您像現在這麽厲害,以前您都是……”聲音越來越低,哽咽住了。

    “慢慢說!”我輕輕拂著她的背,從冬兒那淒切的表情不難想象得出她們主仆兩人以前過得都是怎樣的日子。

    冬兒顫聲說:“冬兒以前在老爺家時便經常看見娘娘您偷偷地哭,進了宮後您的眼淚從來沒有斷過,如果可以冬兒真的願意代替娘娘您受所有的委屈……”

    “娘娘,您真的像變了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小竹子低聲說,“以前您每次見到蓉妃都很害怕,有時候蓉妃的聲音一提高,您的眼眶都紅了。”

    我饒有興趣地問下去:“那當我見到皇上或是太後時,都是怎麽樣的呢?”看見他們為難的臉色,我鼓勵他們,“說出來,我不怪罪你們!”

    “您隻要一見皇上或是太後,您講話都結巴了,”小竹子偷偷觀察我的臉色,看見我依然很緩和,便繼續說下去,“甚至有的時候您都緊張得打嗝了,所以您每次看見太後或是皇上都要繞道走的!”

    “哈哈!”我抑製不住地大笑,一個本該母儀天下的皇後卻像隻小兔子一樣緊張地躲藏著,真的是說不出的滑稽,我笑畢同情地說,“她真的很可憐!”看見小竹子和冬兒疑惑的眼神,我趕忙說,“我是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可憐啊!”

    “娘娘,您會想起過去的事情的!”冬兒輕聲安慰,又接著說,“不過,現在的您挺好的。”

    我無所謂地笑,這樣的我確實挺好的,一直這麽堅強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相信眼淚,隻相信自己。也有過那麽一段時間曾傻傻地以為老天爺會幫助自己,每天被欺負了就會藏在被窩裏偷偷地哭,但是慢慢地我明白了,眼淚永遠都無法將自己帶出困境,而隻有相信自己,隻有自己的努力才能將自己帶出困境,就是這樣的信念,才讓我在外公眾多的內外兒孫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外公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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