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雜誌新一期發售的時候。


    謝言昨天忙到三點多鍾,直接在實驗室裏睡了倆小時,淩晨又接著起來看數據。


    這會兒趕上吃早飯的功夫,才有空洗了把臉。


    上班一個星期,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年。別說每天跟薇薇聊天什麽的,晚上能發一句晚安都是奢侈。


    他之前想的太簡單了,像自己這樣沒畢業的學生進入集團,該做的事一樣也少不了。


    雖說教授覺得自己有天分,特意帶著教導,但是他畢竟是來工作的,更多的時候,大家討論的東西他聽的一知半解,最後隻能記錄好數據。


    在這裏,他能做的很多,又實在太少。


    然而,據說職場新人都是要走這些路子,而且自己每天能學到的東西也有很多,同事們也都好說話——事實上,因為項目才開始啟動,大家每天忙得跟狗一樣,也壓根兒生不起什麽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心思。


    現在什麽都沒弄出來,想爭也沒得爭。


    更別提,自己的導師是項目組的總工程師。


    “謝言,麻煩9:00買25杯咖啡送實驗室。哎喲媽呀——”說話的男人揉了揉脖子:“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呀!”


    昨天他們也加班了,不過做的是更加重要的工作罷了。


    謝言點了點頭:“好。”


    整個項目組就屬自己的資曆最低,如果不幹活的話,難不成指望別人替自己買咖啡?


    買東西的經費可以找財務報銷,謝言做的熟練了,也沒什麽壓力。


    老師端著餐盤從旁邊經過,這會兒停一下腳步,問道:“工作還能承受得住嗎?”


    謝言毫不猶豫的點頭:“能。”


    他可是年輕人,而教授今年都40了,對方都能撐得住熬夜到兩三點,自己當然也能。


    導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看好這個年輕能吃苦的小夥子:“行啦,吃了飯出去買咖啡去,9:00再迴來。當然了,也不能隻顧的買咖啡。”


    關在這棟大樓裏,一個星期天天連軸轉,導師也是好心讓他出去放鬆一會兒,不然沒適應過這種高強度工作,時間久了,精神都得出問題。


    謝言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領了這份情:“好。”


    ……


    吃完早飯也不過才剛剛7:00,他做好又一次的數據記錄,這才拿了門禁卡往外頭走。


    掏出不知何時已經關機的手機,謝言無奈地笑了笑,隻好放在一旁充電。


    好在進電梯前看了看時間,電子鍾上顯示了今天的日期是11月15號,他慢了一拍才想了起來:


    哦,薇薇的新書連載,今天是第2期發售。


    外頭的風冷颼颼的,謝言一周沒出大樓,裏頭恆溫狀態下壓根沒能感覺到這寒風的喧囂,此刻趕緊攏了攏衣服,隨手在路邊的雜誌亭買了本《浮世》,然後就鑽進了咖啡店裏。


    也幸虧是七點鍾,暫時還有貨,不用排隊。


    他對兩本小說的偏好並不大,此刻仍然是按照順序來,而雜誌既然主推景然有序的新書,第一篇文肯定是放在開篇,那就是《重生之錯位人生》。


    這一期的連載故事裏,明語雖然有計劃已經跟自己的親生父母碰麵,但是她卻非常清醒:


    “你知道嗎?當自己的話語權不夠時,哪怕是血脈相連這種關係,你想要的,多數還是要靠懇求。”


    ……


    看到這段話,謝言捧著咖啡笑了笑,心想:薇薇這話說的雖然簡單,但是確實也是這麽個道理。


    而他,也是在工作當中才理解得越發深刻。


    此時此刻,真的好想見一見自己的女朋友啊!


    然而工作大樓離學校很遠,更何況手機關機,女朋友每天也忙得要死,謝言此刻忍不住有些心酸的想:


    還不是科研狗呢,戀愛就已經談成了科研狗的樣子……


    女朋友不在身邊,怎麽想都沒用,謝言喝了口咖啡,被那苦澀的味道瞬間衝的頭腦清醒,幹脆接著看書了。


    《重生之錯位人生》裏,女主角明語此刻已經考入了頂級大學。


    然而大學生活也並不平靜,宿舍裏有個老實聽話的女生,經常會有其他女生把自己的事壓在她身上。


    “雪梅,我今天要出去約會,你能不能幫我把衛生搞了呀?”


    “雪梅,我熱水沒有了先用用你的啊!你自己順路再買一壺吧。”


    “雪梅,我好想吃東西啊,你吃不吃啊?要不你去幫忙買吧。”


    雪梅是個老實孩子,家境也比不上其他學生,初入大學,她非常想融入這個團體,而且她本身也是非常熱心愛幫助別人的。


    此刻順手拿了錢去替舍友們買東西,也就問了一下明語:


    “明語,你要吃什麽嗎?我幫你帶。”


    明語卻笑了笑,然後認真看著她搖了搖頭:


    “雪梅,你要弄清楚自己來學校是做什麽的,光靠買東西打掃衛生,並不能給你的未來帶來更好的影響。”


    “但是如果你努力學習,能夠拿到獎學金,得到教授的器重,不管是考研還是參加工作,或者對於你自己的提升,都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個世界,永遠是實力為上。


    “而你要知道,有些時候,你越是上趕著幫助別人,有些人越是會當做理所當然,越是會會看不起你。”


    “你所做的一切,在他們心中,都是你的卑微。”


    她的話不可謂不直接,當時宿舍裏就安靜了下來。


    ……


    謝言盯著這段話,卻忽然沉默了。


    他自問自己並不是雪梅這樣熱心腸的人,也並不愛幫助別人,但是為什麽……此刻總感覺兩人的處境如此相似?


    雪梅是宿舍裏家庭環境最差的,又是最熱心的,所以她總是要承擔更多的工作。


    而自己是整個項目組學曆最低的,所以自己要出來買咖啡……


    雖然不太一樣,但是……總覺得這麽持續下去,大約自己的任務,也就是買咖啡了。


    因為他的工作,並不是無可替代。


    他目前的能力,也並不是不可或缺。


    但是,就像明語說的,僅僅靠著買咖啡,整個項目不會有自己一丁點兒的事兒,而所有的同事,直到項目結束,很可能也依然隻記得自己是個買咖啡的。


    他合上那本書,看了看時間,轉身到了一旁的新華書店。


    教授和項目組的其他成員昨天討論的,有關於網無線網絡模式的設想,有些地方他沒聽懂。


    如今看來,知識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更加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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