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蛇該不會是春水弄來的吧?王局長在心裏罵著。


    蘇縣長已經給他指示了,蛇是一定要解決的,越快越好。


    他發現,抓蛇遠比抓人難,更何況,這是條千年難遇的大蛇。


    他向蘇縣長建議,是不是應當向上級有關部門請求支援。


    蘇縣長說,抓一條蛇還要支援,說出去讓人笑話。


    王局長心裏說了句,有種你來抓試試。


    不過,蘇縣長很快見到了大蛇。


    這一次蛇出現在縣政府大院裏,時間是下午四點。


    在這裏上班的,正收拾著,準備下班呢,雖然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突然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抬頭,發現大院的花圃上有一條蛇,極大的蛇。


    人們不知道它是怎麽進來何時進來的。反正幾個門衛保安都沒有發現它。


    她發現大蛇後,就如殺豬般地叫了起來。


    叫聲震動了整個大樓,人們把眼睛都投向了大院,大蛇曆曆在目。


    蘇縣長也發現了。


    驚愕中的他花了幾分鍾才鎮定下來。接下來,就是發布命令,要求消防官員武警戰士速來滅蛇。


    很快就到了幾卡車的戰士。


    首先上陣的是消防兵的高壓水槍。相信這巨大的力量能製伏它。高科技的東西對付這樣的生物不是輕而易舉嗎?大家都是這麽想的。


    高壓水槍的強大衝力並沒有讓它逃竄,相反,它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一直把消防車的水打完,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有人甚至懷疑,它是不是被打死了。


    可人們不敢靠近。於是,第二輪攻擊繼續進行。


    這一輪用的是麻醉槍。


    幾個狙擊手隻等一聲令下,他們槍中的麻醉子彈就會準確地進入它的龐大身軀中。


    他們錯了。這裏的人都錯了。


    他們不知道,麻醉子彈對人這種哺乳動物有效,對蛇是無效的。


    當子彈進入它的身軀時,它感到的隻是疼痛。


    這一次,它怒了。水是它喜歡的,高壓水槍的衝擊被它當成淋浴了。


    而子彈的攻擊卻是實實在在的疼痛。


    蛇抬起了它的頭,眼睛發出了幽幽的光。它已準確地看清了狙擊手的位置。


    電光火石之間,它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


    一個戰士在它的攻擊之下,不但重重地摔倒在地,而且身體注入了一種東西。這種東西比麻醉劑厲害多了。他頓時兩眼發黑,四肢發腫。


    接著是另一個戰士。


    人們一看大事不好,四散而逃。兩名戰士火速送往了醫院。


    它的怒火遠沒有熄滅。它開始攀爬了。


    很快,它沿著一個開著的窗戶爬進了大樓中。這下,可亂了套,大樓裏人人自危,拚命地向外逃,如同著火一般。


    縣長眼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發生得太快了,一眨眼的事,事情已是另一副模樣。


    現有的手段已經不能收服它。


    他也得逃。人在逃命的時候,已經顧不得職位的高低,身份的貴賤了,心裏隻想著保命。


    進了大樓的蛇快速地爬行,它的眼睛不斷地搜尋著目標。發怒的它隻有見到活物,發起的隻有攻擊。


    在這大樓辦公的,不乏大腹便便,行動緩慢之人。他們養尊處優吃喝玩樂缺乏鍛煉,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得肯定比一般人慢。


    跑得慢後果很嚴重。他們肥碩的身軀成了大蛇攻擊的目標。有的是被它吐出的毒液所傷,有的是被它的尾巴卷起扔在空中又落在地上,有的因為害怕互相踩踏而傷痕累累。


    能跑出的都跑出來了,不能跑出的兇多吉少。


    沒人敢進去救他們。邊上的官兵也不敢貿然行動。


    整個大院大樓全亂了套。死的死,傷的傷,跑得跑,如同世界末日。


    救護車不斷地唿嘯而來。


    對付人類的武力手段失效了。人們隻能默默地期盼著,希望它能快點離開。


    眾目睽睽之下,它終於又爬出了大樓,沿著牆壁,在人類的注視下,一直向上,到達了樓頂。


    然後,它飛身躍起,到達了另一幢樓。這是一處存放檔案的大樓,裏麵沒什麽人。


    再然後,它消失了,不知去向。


    大蛇攻擊縣政府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人們有恐懼,有驚詫,有竊喜。


    人們更想知道它從哪裏來,它會到哪裏去。


    不過,迄今為止,它還沒有傷過一個平民。人們更願意相信,這是一條有俠義心腸的蛇。


    有些人可不這麽想。蘇縣長驚魂未定,他正了正歪了的眼鏡,心裏想,怎麽倒黴事一樁接著一樁呀。


    他趕緊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對付大蛇的辦法。此蛇不除,全縣不得安寧。


    此蛇不是一般的蛇,不能用一般的方法。但又別無它法。


    有人說能不能讓鳥四大師出麵。


    鳥四大師不但會算命做卦,還會一些方術,聽說他能聽懂蛇的話也能說蛇能聽懂的話。


    蘇縣長表示反對,怎麽能讓一個江湖術士參與到這麽重要的行動中來呢?再說,他那套是迷信,豈能相信?


    既然蘇縣長這麽說,這個建議沒有被采納。


    有人突然說,用火攻,燒死它。


    蘇縣長讓他具體點。他說做個籠子,千方百計讓蛇進到籠子裏,然後澆上汽油,點上火,它隻能變成灰燼。


    方法是好,但不可行,蛇並不傻,它怎麽會乖乖地進到籠子裏呢?


    那人說,民間有種方術,耍蛇之人,能用咒語,讓蛇聽話的。


    又是方術。蘇縣長是不相信方術的人。不過事到如此,隻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他問哪裏能找到會這種咒語的人。


    那人說離城五十裏的一個村莊裏就有這樣的人。


    於是,連夜,那人被請來了。


    籠子做好了,就放在廣場內,那是一個大籠子,足可容納二三十人,用料足,做工細,是縣藤椅廠的工人花了好幾天加班加點做出來的。


    會咒語的人坐在大籠子邊。


    全城的人蜂擁而至。他們想看到大蛇是怎麽被弄進籠子的。


    如果成功了,無疑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精彩演出。


    人們更多的是興奮。在興奮的控製下,忘記了這是條巨毒無比的大蛇。


    這人已經六十多了,瘦小的個子,花白的頭發,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老農民。不過,他那篤定的眼神悠閑的神態,自是與人不同。當初請他來的時候,他說有些蛇聽話有些蛇不聽話,如果咒語失效,不能怪他。病急亂投醫,去的幹部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他。


    他一生與蛇為伍,抓蛇養蛇殺蛇,幾次因為被蛇咬而差點去了鬼門關。他挺過來了。年紀大了,他不再抓蛇,不再殺蛇。有時看到一些人抓了蛇到市場賣,他會買來放生。這一輩子他欠蛇太多。


    他抓蛇有個絕招,那就是念咒。


    這些咒語是祖上傳給他的,在具體實踐的過程,他作了些改進。他剛抓蛇時,用的是土辦法,說心裏話,念咒抓蛇,他是半信半疑的。一次,他一時興起,將父親傳給他的咒語默默念著。他閉著眼睛一口氣念完,等他睜開眼,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各處洞穴爬出的蛇紛紛向他這裏聚攏。它們都像中了邪著了魔一般地乖順聽話,任其宰割。


    後來抓蛇變得容易了。他隻要一念咒,蛇就會聽話地爬進他的蛇皮袋裏。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一次,他到一座大山深處抓一條大蛇,他用意念念動咒語,蛇出現了,當他認為蛇已經中咒的時候,它突然猛地向他發起了攻擊。雖然他反應很快,還是被它咬了一口。


    這一口讓他足足歇了足有一年。等他恢複健康後,發現自己瘸了。


    他知道,他的咒語不是所有蛇都靈驗的。


    縣城出現大蛇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憑他豐富的經驗,知道這蛇來曆不凡,想抓它非常困難。他這次來,主要是來看看,見見這條蛇。他有一種與高手過招的激動。


    他有種預感,蛇抱著與他一樣的心情。


    它不知在何處,當他在廣場念咒時,咒語產生的氣場變化會不會傳導給它呢?


    他端坐在籠子旁邊,心無雜念,專注地念起咒語來。


    蛇來了,但不是那條大蛇。


    人們沒想到,平時人山人海遊人如織的廣場周圍竟然藏著好多條蛇。


    這些都是小蛇,看上去五彩斑斕。有懂行的說,這些蛇基本無毒。


    許多官員也被這個老人震撼了,原本的許多傳說竟成了現實。念動咒語也能抓蛇,太神奇了,不斷地有人稱讚著。


    老農民念咒完畢,睜開眼,發現周圍爬著好些條小蛇,稍有失望。當有人過來想捉了這些小蛇時,他製止了,並默默地把這些小蛇收入袋中,找了個地方放了。


    人們並沒有等到大蛇的現身,但看到這樣精彩的表演已大唿過癮。


    蘇縣長親眼目睹了老農民的厲害,過來向他表示慰問,說好好休息,有什麽困難盡管對他說,休息好了,精力充沛了,繼續抓蛇。


    縣長這麽大的官親切的關懷,他很感動。感動之餘,他有些忐忑。他已經感覺到,這條大蛇的桀驁不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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