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見春水急躁的樣子,讓他去買份報紙看吧,這樣時間會過得快一些。春水沒去。


    春水擔心下班了還沒輪到,那不是白等了嗎?他又問護士下班之前能不能輪到,護士說她說不準。


    謝天謝地,水仙是下班前做的最後一個。


    水仙褪了褲子,彩超的探頭在她肚皮上下移動,幾個醫生盯著電腦屏幕。過了好一會,醫生對她說,彩超現在還不能確定她是否有病,明天最好做個血液、尿液檢查。


    他們拿到化驗單,重新到門診找胖醫生,她已經下班了。春水和水仙都不明白,為什麽一個感冒發燒,需要做彩超,還要做各種檢查。


    明天還得繼續檢查,今天住在城裏了。


    他們找了個旅館住下。


    春水開了兩個房間。在水仙的房間坐了會,春水剛要站起身,迴到自己房間去,水仙從身後抱住了他。她說她害怕。


    春水撫摸著水仙圍在他腰部的手。她的氣息輕輕地觸著他的後頸,這是熟悉的感覺,親切而又熱烈。他沒有動,任憑水仙緊緊地抱著她。


    “不用怕,有我呢。”春水說。


    “我們村這是怎麽了?原來平靜的生活,一下子就失去了。”


    “還不是那個可惡的工廠。在城裏禍害人還不夠,還跑到鄉下去。”


    “人家可不信這個,說是財神爺呢。”


    “以後就知道了。”


    “其實我心裏也沒有底的,不過,我信你,信你說的話。”她輕輕地說。


    兩個人在一起的這些天呢,這是他第一次擁抱她,他轉過身,捧著她的臉,說:“如果我們年輕人不去保護我們的村莊,還有誰能夠呢?”


    “可是我們的力量太小了,鬥不過他們。”她很憂慮。


    “所以我們要先強大起來。”經過了牢獄之災後,春水漸漸地成熟了。


    看氣氛不錯,春水想起那天她的哭泣,想問問怎麽迴事。


    她沉默了。


    再過了會,她說:“我覺得對不起你。”


    ”怎麽說呢?我們之間哪有對得起對不起的。“


    於是,她把那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事無遺漏地完整陳述了一遍。


    聽了後,春水再也坐不住了,沒想到,這個陳老板要霸占村裏的土地開工廠,還要欺負村裏的女人,這與日本鬼子有什麽區別?


    他想起爺爺對他說起的日本鬼子的故事。當時日本人到過他們村莊,隻是沒有時間停留,胡亂開了幾槍,搶了點糧食就走了。有一個婦人因為躲避不及,被一夥日本兵拖去糟蹋了。當也被救迴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後來,她不止一次地向人說起日本人的野蠻。


    他覺得,現在這些個老板,與日本沒什麽兩樣,隻不過,他們打著富民的旗號,做著打劫的事。


    可很多人都說他想多了,弄錯了,說多了,村裏都有人說他是神經病了。


    隻有水仙信他的話。可水仙也因救他失了身。


    他想叫想哭。他對水仙說,應該哭的人是他,他沒有能力保護女人,這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


    水仙對他說,不要自責了。


    他們都沒有想去報警,因為他們知道,去報警隻會自討苦吃,沒有人會相信他們的。


    他們正在成為異端。特別是春水,看守所已經進了三迴了,原本的一個好青年形象已經蕩然無存,不管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看法,他成了一個自討沒趣喜歡出風頭找事的二愣子。


    他在城裏與夏蓮的事也一絲一絲地被傳出去,說他在城裏不好好開店,生活作風有問題,一個未婚青年,與一個官太太搞在一起,被人打了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真是活該。


    當然,這些話是在他背後說的。


    水仙說:“現在我讓人欺負了,我覺得對不起一些人。”


    “是我對不起你。”春水說。


    “我想迴廣州了,不想在這裏呆了。”水仙說。


    “我送你迴去。”


    “不用,我自己能迴。”


    “你走了,我會想你的。”這話春水自然地說出來了,根本沒有思考。說出來以後,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當著一個女人的麵說想她的話。他一直把水仙當成情同手足的姐妹,雖然心裏想了她很多年。聽說她要走了,他心裏空落落的,有些話不說,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聽到他這樣說,她緊緊地抱住了他,“你會嫌棄我嗎?”她呢喃著說。


    “隻有你嫌棄我的份。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美麗的。”春水正色道。


    兩人的嘴就熱烈地吻在了一起。


    水仙說,為了證明他不嫌棄她,今晚兩人就睡在一起了。


    春水當然是願意的。他多年的想往終於得到了實現。經過了這一晚,他更加明白男人的責任,為了保護女人,必須好好地奮鬥。


    他在獄中想到怎麽樣去取得權力,獲得權柄,現在,他的目的更加明確了。


    他抱著水仙溫軟的身體,堅定地對她說,一定會給她一個說法。


    水仙的眼淚流了下來。她說,活著雖然艱難,但一定要有信心。當遇到困難困苦的時候,想想我們的祖祖輩輩在大山裏的艱苦勞作,想想父母佝僂的身軀,就有了支撐了。大山,是山時孩子精神的源泉,是力量的來源。


    他知道,這些話是靈魂間的對話與交流,有什麽比這個更加鼓勵人的呢?


    唯有擁抱,才可以表達他的情意。他們感覺彼此的心是相通的,相擁著,任憑時間一分一秒地從身邊溜走。說也奇怪,經過一晚,水仙的病已經好了,完全看不出生病的跡象,昨天還在擔心呢,做了好多的檢查。水仙說還有沒有必要去醫院呢,春水說已經來了,就去看看,花錢買個放心。水仙說隻怕花錢買個罪受,現在很多醫院是站著進去,躺著出來的。在春水的堅持下,還是到了醫院。


    大夫已不是昨日的胖醫生,一個兩鬢斑白的老太太。他們向她說明了情況,老太太讓他們去掛號排隊。春水急了,已經等了一天還等,就與老太太理論起來。老太太說她也沒辦法,這是製度。如果情況特殊,可以讓水仙插個隊,號是一定要掛的。春水就去排隊掛號,又折迴來懇求老太太開了化驗單,交了錢,去了化驗科,又是排隊,抽血,取尿樣。謝天謝地,上午下班之前做完了檢查。化驗結果得等到明天。


    出了醫院門口,水仙長舒一口氣,“唉,做個這麽簡單的檢查,折騰了好幾天。哪天真生了病,不知要怎樣折騰人。怪不得我們村大叔大爺們生病情願在家弄點藥。他們說的有道理,如果是小病,吃點藥自然好。如果是大病,到了醫院也沒辦法,花這冤枉錢還不如臨死前吃點好的。”


    春水埋怨水仙不該說不吉利的話,他呸了幾口,“不是有事,這地方誰想來呀。心放寬些,自然沒病沒災的。我們村老人個個長壽,九十多的好幾個。下一步我們怎麽辦呀?要不你先迴去,我在這裏等結果。”


    水仙沒答應,“我們一起在這裏等吧。下午正好有時間,我們可以到處逛逛。城裏你熟哦,可以給我做導遊。”


    他們吃了飯,在街上走了一會,水仙突然叫了起來,把春水嚇了一跳,“上次到我們村的嫂子不是在城裏嗎?棟棟還是她的幫扶對象。我們聯係聯係她,你有她的電話嗎?”


    春水連連擺手,“人家是局長夫人,聽說現在是副校長了,工作忙,我們還是不打擾了吧。我們自由自在地瞎逛逛,多好呀。人家問起,我們來幹什麽,怎麽迴答呀。我們這事還是不張揚為好。”


    水仙見他說得有些道理,沒有堅持。她讓春水帶到他以前開店的地方。開花店的姑娘依然笑容滿麵,一見到春水就認出來了,“大哥,你來了。這是你的女朋友吧?”她搬了兩條凳子,讓他們坐。


    春水見到店裏花的品種比以前更多了,琳琅滿目,香味撲鼻。水仙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很是興奮。姑娘瞧在眼裏,對春水說:“大哥,給女朋友買束花吧,給你打折。”


    春水點了點頭,小姑娘幫春水挑了九朵玫瑰。水仙過來,對春水說:“你要送就送我康乃馨吧。”小姑娘驚訝地看著他倆。水仙看著她莫名其妙地樣子,“撲哧”一聲笑了。


    水仙捧著一束康乃馨走在街上,臉上洋溢著笑容,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而視。春水打趣道:“你迴頭率好高呀!”水仙驕傲地說:“那是,大美女嘛!”春水說:“臭美,他們看的是我買的花。”水仙嗤之以鼻,“你拿著花,看有人迴頭不?”


    到了商場,水仙帶春水到飛利浦剃須刀專櫃前,說喜歡哪種挑哪種。春水笑著:“你不會想買來送我吧。我明確地告訴你,不用。”水仙不依:“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是必須的。一定要收下。”


    春水低頭看了下,都是好幾百的,太貴了。他用的是刀片,幾塊錢,便宜。


    春水堅決不同意。水仙見他不肯挑,就為他挑了個,六百多,讓服務員包裝好了,給春水。春水隻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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