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蕭善滿手的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在地麵之上,四周寂靜一片,鮮血滴答的聲音是如此的刺耳。


    蕭善的身體開始顫抖,顫巍巍的樣子仿佛身子馬上就要散架肢解,讓人看了心疼,看了心碎,絲絲在後麵低喚一聲“哥哥!”可是依舊沒有迴應。


    蕭善失魂落魄的,不知何時,眼淚已經盈滿眼眶,順著蕭善的臉頰滑落而下,無聲的抽泣最是傷感,愛過方知情重,醉過方知酒濃,待一切失去的時候,你才知道珍惜。


    清風徐來,不解悲愁。


    終於,顫抖的蕭善此刻宛如弱不禁風的女子,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被風一吹,雙腿立時前屈,重重的跪倒在碎石之上,已經沒有知覺了,整個人都癱倒在地,隻有淚水默默地留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蕭善猶如行屍走肉,已經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此刻在腦海中迴蕩的全是父母的畫麵。


    “爸爸,我為什麽要叫蕭善呢?”


    “因為爸爸姓蕭啊,給你取名為善,是希望你記住,做人要心地善良,人生多悲苦,日行一小善!”


    “不懂!”


    “你長大以後就知道了,現在隻要記住就可以了,你記住了嗎?”


    “嗯,我記住了!”


    “兒子真棒!”


    “來,善兒,看看媽媽給你織的這身毛衣和不合身!”


    “媽,現在經濟這麽發達,要毛衣隨便出去買一件就是了,您何必如此辛苦。”


    “外麵買的哪有自己織的暖和。”


    “照您這麽說,外麵那些紡織廠都可以倒閉了。”


    “臭小子,你哪來這麽多廢話,叫你過來就過來!”


    “好,好,好,我這不是來了嗎,您別生氣呀!”


    “穿上我瞧瞧!”


    “挺好的,就是有點土!哎呀,別打!”


    “袖子有點緊,領口也要開大一點,不然你再大一點就穿不了了,脫下來我再改改。”


    ……


    一幕幕,一句句在蕭善眼前閃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此,淚水浸濕了枕著的石塊,視線模糊一片。


    “哥哥。”絲絲發現不對,從土狗身上跑了下來,走到蕭善身邊,看到蕭善滿手鮮血以及濕透的臉龐,小臉一苦,似乎也被蕭善所感,怯怯地拉著蕭善的衣袖,聲音低迷。


    蕭善的腦子很亂,心神都不知去向了何方,對於絲絲的唿喚也無動於衷,沒有一點反應!


    “哥哥!”絲絲的聲音開始哽咽,蕭善對她不理不睬的讓小家夥很是不安。


    “嗚!”幾次唿喚無果之後,小家夥也被蕭善的情緒所感,有些害怕的哭了出來,這是小家夥出世以來第一次痛哭流涕,麵對黑影她都沒哭,此刻卻因為蕭善不理自己而大哭了起來。


    然而蕭善此時悲痛欲絕,腦中全是父母的畫麵,眼中雖然睜著,卻什麽都看不見,耳朵雖然完好,卻什麽都聽不到,對於絲絲的拉扯,也是毫無反應,就像一個活死人,封閉了六識,沉浸在過往無法自拔。


    絲絲也越哭越大聲,淚珠滾滾,順著她瓷娃娃的麵龐滴落在地麵,土狗見狀嗚咽著在絲絲身邊盤桓,用它毛發稀疏的狗頭去蹭絲絲的身子,試圖讓絲絲停止哭泣。


    但傷心仿佛會傳染,對於土狗的動作,絲絲也和蕭善一樣無動於衷,隻是一個勁地大聲哭泣,不自覺的拽著蕭善的衣服。


    這般許久,絲絲的淚水流個不停,聲音逐漸變得哽咽起來,土狗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這兩個人了,默默地走到一旁,看著這兩個黯然傷心的人兒,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迷離,似乎在追憶什麽,心中長歎一聲:適應吧!習慣吧!習慣了就好了!


    土狗的長歎不無道理,修行日長,遲早要麵對這一天,分離,不僅僅是和父母,還有兄弟,甚至是伴侶,大道若成,最後會發現隻剩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古往今來,近乎證道的存在皆是如此。


    人不傷,不成長;心不傷,不堅強,或許正是因為經曆了這些,沒有了牽絆,求道之心才愈發堅定吧,得證大道的路上,從來都是一個人,或許會經曆形形色色的人,但最後可能隻剩下自己一人。


    土狗此刻就像一個滄桑的老者,嚐遍人世離愁,它來曆神秘,對於這一切早已看穿,時間是治愈創傷的靈藥,這漫長時光它不就一個人走過來了嗎。


    終於,絲絲還是哭累了,哭的嗓子都有些沙啞,累的躺在蕭善懷裏,慢慢睡了過去,即使在睡夢之中,小臉依然緊皺,似乎夢中也在哭泣,一抽一抽的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但蕭善對此毫無所覺,任由絲絲自己躺在自己懷裏,宛若死屍,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夜裏,下雨了,雨水絲絲縷縷的落下,不像傾盆大雨那般磅礴,此等江南煙雨卻愈加愁人。


    雨絲冰冷的打在絲絲的小臉上,透著寒意讓絲絲驚醒過來,抬頭看向天空中飄落的雨滴,再看看蕭善,依舊一動不動要死不活的模樣。


    掙紮著站了起來,絲絲邁動小腿在附近搜尋什麽,這時土狗跑了迴來,嘴裏拖著一把傘,正是不遠處便利店倒在門口的大遮陽傘,在日曬雨淋中有些許破損,不過勉強還能遮雨。


    土狗早在雨絲落下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善解人意的跑到外麵帶迴這把破傘,就是想給絲絲和蕭善遮雨用的,此刻看到絲絲站在那兒,頗感訝異,汪了一聲。


    絲絲卻沒心情搭理土狗,把手中撿的樹葉一扔,就去拖土狗帶迴來的那把遮陽傘。


    絲絲是來給蕭善找遮雨的東西的,力氣小,也沒見識,上次空桑山內就是在桑樹下躲雨,所以理所當然的撿樹葉擋雨,不過看到土狗口中的遮陽傘,很大,可以節省自己撿樹葉的時間,自然跑過去拖遮陽傘。


    遮陽傘很大,絲絲的力氣根本拖不動,但絲絲很倔強沒有開口求助,自顧自得用力拉動,遮陽傘一點一滴的移動著。


    土狗看在眼裏,啞然失笑,小家夥真是可愛的緊,明明自己剛剛還哭的不行,此刻還要倔強的照顧蕭善。


    土狗沒有越俎代庖,而是走到傘後麵,推著遮陽傘向絲絲移動,很快絲絲便帶著傘來到蕭善身旁。


    土狗把遮陽傘往地上一插,撐開這把傘,幾個破洞赫然在目,但誰也沒有在意,絲絲在蕭善懷裏拱了拱,拉過蕭善的手抱著自己,蕭善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絲絲睜著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呆呆的透過傘上的破洞看著這漆黑的夜空,暗暗想道:或許明天哥哥就恢複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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