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原地掉頭,迴去將隊伍後麵的難民接上來。”滿眼血絲的陸遠跳下車安排著,為了應對這15萬難民的緊急撤離,陸遠將所有能在城裏找到的交通工具都用上了,卡車、轎車、三輪車、自行車、馬車,甚至還有數量超多的黃包車。數量龐大的人流終於在下一個街口一分為二,繼續向挹江門進發的是需要撤離的平民,而方向相反的那些則是重返戰場的國軍士兵們。


    隨著大量原本已經逃離陣地的國軍士兵返迴,城裏各方傳來的槍聲陡然激烈,越來越多的失散軍人匯集到了一起,之後義無反顧地投入戰鬥。日軍馬上要破城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全城,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軍人向著各處城門危危欲墜的陣地進發,南京的城裏到處都在戰鬥,到處都是準備決一死戰的人。沒有人害怕,因為他們有信念,南京能守住,他們不再感到被拋棄,因為他們還在南京,還在南京和大家一起戰鬥。


    重慶南岸,黃山領袖官邸。


    蔣委員長忽然從睡夢中驚醒,當下睡意全無索性披衣起床,獨自一人來到後院散步。


    先前的淞滬會戰,蔣委員長可是寄予了全部的希望,毫不誇張地說,為了打贏淞滬會戰,蔣委員長甚至不惜血本投入了除湯恩伯集團外幾乎所有的嫡係中央軍,連三大禦林師36師、87師、88師以及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都全部調上了淞滬戰場,由此足見委員長決心之堅定。


    不過理想終歸隻是理想,現實卻是殘酷的。淞滬會戰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現在日本人又在攻南京了,蔣委員長任命唐生智為南京衛戍司令,指揮第2軍團、第66、第71、第72、第74、第78、第83軍等部隊十幾萬人保衛南京。現在南京城已經是戰火連連,想想南京城裏那幾十萬百姓,蔣委員長對唐生智氣的牙都癢。這個蠢貨就不知道在開戰前先把百姓遷過長江來嗎,現在晚了,想撤也撤不出來了。


    正當蔣委員長心裏浮想聯翩的時候,背後響起了說話聲。


    “什麽事情?”


    “達令,是侍從室來送電報,是胡宗南發來的。”蔣夫人遞過來一份電報。蔣委員長一看電報內容,頓時神色飛揚,連連叫好。蔣夫人差異的問怎麽了,是什麽事情這樣高興。


    “我剛才還在擔心南京的戰火會波及百姓,壽山的電報說有個叫霍格的德國人從下關碼頭帶過來25萬南京的難民,說是還有後續要過江的,問我如何安置。”


    “達令,這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去見德國大使。”蔣夫人欣喜的說道。


    “委員長,這是江北又發來的一份電報。”侍衛官又送來一份電報。


    “原來是這樣啊,我看你明天還是不要去見德國大使了。”蔣委員長蔣手裏的電報遞給了蔣夫人。“叫人查查這個陸遠是什麽出身,小小的年紀就有如此的能力,不錯呀,很不錯。”委員長一聲令下,中統、軍統的人辦事效率自然是高,一通雞飛狗跳的忙活,有關陸遠的資料就放在了委員長的桌上。


    隻是軍統的這一番忙活並沒有令蔣委員長滿意,因為軍統搜集來的資料,就隻有薄薄的一張紙,而且也隻有陸遠的名字和大概年齡,其他就是陸遠在南京城裏組建安全區和策動潰兵們繼續戰鬥掩護城內平民撤離的事情。至於陸遠和德國人之間的關係和他在上海幹過的那些事情,資料中卻隻字未提,因為軍統根本就不知道。


    翻看著手中幹巴巴的那張紙,蔣委員長隻能讚歎陸遠的年齡,居然才18歲。“我要召開記者會大張旗鼓的宣傳陸遠,讓國人都知道這個少年英雄。對了,還要通知壽山,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證唐城的安全。”是啊,中國現在太需要一個英雄了,中華兒女也實在是太需要抗日英雄了。自從七七事變以來,國軍在華北、淞滬兩線損兵折將、屢戰屢敗,為此國內國際輿論已經是一片責難,現在是時候扭轉輿論風向了。


    隻是此刻忙碌不堪的陸遠卻並不知道這些,他已經帶著第一批準備離開南京的難民趕到下關碼頭,看著碼頭上擁擠的人潮,陸遠的眉頭緊緊皺起。又一條裝滿難民的船離岸了,船舷上栓滿了繩子,繩子的另一頭連著木筏,每一條木筏上都擠滿了人。船和木筏都離開了,可江邊還是人頭湧湧,很多沒能登上船的難民,他們不甘心,他們為了趕上下一艘船,就圍在江邊等著,在心裏默默為第一批過江的人禱告。


    這些渡江的人們能不能安全到達對岸還是未知之數,4條外國渡輪和十幾條木質帆船組成的船隊,唯一的保護竟是幾艘汽艇上的機槍。“這樣不行,太慢了,要加快速度。”陸遠看著岸邊聚集的大量難民,隨即對站在身邊的黃海山言道。


    黃海山卻麵有難色的撓了撓頭,“長官,咱就隻有這麽多船,木筏子都拿來了,可是這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就派人把旁邊的房子拆了,所有的木頭都拿來紮木筏,動作要快,北邊不知道還能頂多久。”陸遠擔心的看著幕府山的方向。


    “長官,36師那邊還有幾條小火輪,可是他們不讓咱們用,說是給36師撤退用的,我還被他們砸了一槍托。”從人群裏擠過來的肖彪一邊揉著頭,一邊向陸遠抱怨道。


    “老炮,你帶人去看看,不聽的,開槍。我隻要船。”為了確保讓聚集在江邊的難民能盡快過江,唐城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一會功夫,黃海山迴來了,還帶迴來一個軍官。“你好,我是36師警衛營上尉連長曹凱。你們要用我們的船,請問你是哪位?”那軍官詢問著,敢情他看陸遠身邊圍著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年輕的陸遠當成了一個世家子弟。


    陸遠對著那軍官點頭示意了一下,“我叫陸遠,我現在要用你們的船把這些難民送過江。”


    “對不起,這些船是我們36師撤退用的,我做不了主。如果你有手令的話,我的可以讓一條船送你們過江。”曹凱的臉上一副好說好商量的表情。


    “扯淡,我們長官是那逃跑的人嗎?你也別等你們36師的人了,他們現在都在城裏打巷戰,撤不下來了。這些船你今天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黃海山隨即獰笑著掏出槍來,直接頂在曹凱的頭上。


    陸遠伸手組織黃海山的莽撞,思索了一下之後,對這個叫曹凱的軍官說道,“曹連長,我們帶來了15萬難民,這些船我一定要用的。要不這樣,我先把你和你的人也送過江去,天大的責任我來擔著,絕對不會連累你們。”曹凱無奈,隻得答應下來,畢竟自己正被一支駁殼槍盯著鬧到。


    新加入的幾條小火輪又帶走了幾千人,雖然這對於已經滯留在碼頭的數萬難民沒有太大的改觀,但是難民們的求生欲望更加強烈了。很快,第二批乘車的難民也趕過來了,最先過來的是陸遠派去城裏找大鍋的士兵,有幾十口。隨後迴來的士兵帶迴了一百多條廢舊輪胎,輪胎是從一個修車廠弄來的。陸遠立刻命令士兵們將輪胎割碎,隨後將鍋一溜排開沿著江邊和碼頭支起來,大家雖然滿臉疑惑但還是照做不誤。


    “長官,江北迴來的船帶迴來幾個人,說是要找你。”黃海山顛顛的跑過來報告。


    “老板,是我呀,我是霍格。”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衝了過來,張開雙臂對著陸遠就是一個熊抱,看的黃海山幾個人忍俊不止。


    “霍格,你怎麽過來了?我不是要你等在江北嗎?”陸遠見到霍格也是非常的高興,隻是不知道這貨為什麽不按照計劃留在江北。


    霍格卻得意的一笑,衝陸遠身後比劃道,“老板,你往身後的江麵看看。”


    江岸碼頭上停靠著6艘大型渡輪,整整6艘呀,陸遠的眼睛一陣的酸痛。“老黃,趕緊的,安排難民上船。”


    “長官,早就安排了,現在已經在綁木筏了,船上擠一擠的話,這一次就是上萬人呀。”黃海山興奮的揮著手臂。


    “霍格,這些船是哪裏來的?”終於能稍稍鬆一口氣的陸遠遞給霍格一根煙。


    “上帝呀,老板你還不知道嗎?這些可都是你的功勞呀。這些船本來是給教導隊和中央軍撤退用的,現在這些家夥們被你忽悠進城去打仗了,這些船就閑置下來,我偷偷的借來先用用,這可是花光了你給我那些錢呀。”霍格的話令陸遠很是意外,居然還能遇上這好事。


    “霍格,既然你已經把錢都花光了,江北就別去了。我已經把舒赫曼派去女子學院了,不如你一會也去女子學院好了。今晚之後,城裏的形勢會更加糟糕,我需要有一個有能力的人管理女子學院的難民營。”看出霍格是不想再迴到江北去了,陸遠遍索性把霍格派去女子學院,這樣就可以把舒赫曼抽出來繼續跟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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