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著刺刀的中日雙方士兵不可逆轉的碰撞到了一起,而就在下一秒,隨著刺刀入肉或是槍托砸中身體,大片血色隨即出現,更有無法控製的慘叫聲出現。“殺,要殺光他們。”栓柱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過,半蹲在地上的栓柱一邊錚錚有詞的自言自語,一邊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那支三八步槍。


    栓柱把自己排長最後那句話牢牢記在心間,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出錯。步槍已經到手,可栓柱對著身側跟袍澤們混戰扭打在一起的日軍舉起步槍並扣下扳機之後,他才恍然發現,槍膛裏是沒有子彈的。栓柱不信這個邪,便立即打開槍栓,這迴他信了,彈倉裏一粒子彈都沒有。


    因為友阪步槍彈的超強穿透力,日軍士兵在刺刀拚刺之前,因為擔心會走火誤傷同伴,所以都會先退出彈倉裏的子彈。隻是栓柱卻並不知道日軍還有這麽一出,所以他發現步槍彈倉裏沒有子彈之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去那具屍體腰間的彈盒裏翻找子彈,不過,還沒等栓柱從彈盒裏拿出子彈,肩膀上就被重重的踢踹了一腳。


    肩膀遭遇重擊的栓柱立馬仰麵向後摔翻,驚慌中,栓柱赫然看到,包括自己排長在內的同袍們早已經沒有能站著的,而此時還有三個日軍士兵正端著步槍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從對方刺刀上滴落下來的血線,令栓柱心中更加慌張,驚叫中的栓柱用手邊所有能抓到的東西砸向那三個日軍士兵,隻是那些磚石瓦礫似乎並不能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


    “啪”的一聲槍響,慌亂中的栓柱隻覺得自己的臉上出現了一片溫熱,三個日軍士兵中那個準備用刺刀紮向自己的家夥忽然軟到下來。“啪”有一個日軍士兵應聲而倒,栓柱的眼中多了幾分希翼,趁著最後那個日軍士兵迴身趴倒之際,栓柱快速的從身邊的步槍上卸下刺刀,然後整個人如瘋虎般,直接撲到了最後那個日軍士兵的身上。


    栓柱從沒有覺得刺刀入肉的聲音會如此美妙,連續將手中的刺刀刺入身下這個日本兵的身體裏,大股血箭也隨即飆出,很快,栓柱就感覺不到剩下日軍士兵的掙紮。“排長,老叔,你們睜開眼啊,醒醒啊。”手上身上滿是血跡的栓柱扔掉手中的刺刀,手腳並用的膝行到同袍們身邊,連續檢查幾人,卻沒有發現有誰能睜開眼迴應自己一聲。


    在街道中央的唐城也早已經傻眼了,他知道那些國軍士兵已經沒有了彈藥,可他們手裏畢竟還有步槍和刺刀,隻是唐城完全沒有想到,雙方的拚刺居然會在一個照麵中便已經結束。陸遠知道還沒有做好戰爭準備的國軍並不能算強軍,但他也沒有想到國軍居然會是如此的弱,居然連一分鍾都沒有堅持下來,也因此令自己失去及時救助的機會。


    滿是血腥味的街道裏已經寂靜下來,到處都是屍體和煙火,陸遠用自己的全視角地圖再次確認過之後,這才端著步槍緩緩起身站起。補槍,這是陸遠的慣例,所有他能看到的土黃色身影,不管是屍體還是快要斷氣的,陸遠都走過去一言不發的補上一槍,知道他緩步走到了栓柱身邊。


    痛失袍澤的栓柱很是自責,他固執的認為如果不是自己出現失誤,或許自己這些袍澤同伴也就不會全都戰死與此。栓柱仍在低聲哭泣,陸遠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這個命大的家夥,默默的站了一會,陸遠迴身去那些日軍屍體上翻找自己需要的子彈和手雷。栓柱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無視了陸遠這個大活人,以至於在陸遠滿載彈藥返迴到他身側的時候,栓柱居然還在不住的嗚咽著。


    “我說兄弟,你們的人都死光了,你是唯一活著的,我想你的這些同伴們一定不會希望你也馬上死掉。”不知道該如何勸慰眼前這個哭紅了眼的國軍,陸遠隻好把一隻裝滿彈藥的背包和一支步槍放在了栓柱麵前。“如果想要給你的同伴報仇,這裏有武器和彈藥,如果你也準備跟他們在一起,那就一直坐在這裏哭,日本人一定會滿足你這個心願的。”


    陸遠這種勸人的方式很是獨特,但也終於把栓柱從自責中拉了出來,報仇兩個字甚至已經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腦中。把背包和步槍放在栓柱麵前,陸遠轉身就走,沒走出幾步,他就發現那個愛哭的家夥已經跟在了自己身後。陸遠隻是笑笑卻並沒有阻止栓柱跟著自己,兩人一前一後的繞過起前麵的街口,順著一條小巷很快就出現在另一條街道中。


    順著街道走了一截,陸遠突然停了下來,,之後貌似隨意走到街道裏其中一家店鋪的門外,對著木質的店門咣咣咣的踢踹了幾腳。“如果你不開門,我就直接用手榴彈把門炸開,如果把日本兵給引來了,倒黴的一定會是你。”陸遠笑嘻嘻的對著緊閉的店門喊了一嗓子,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栓柱隨即露出一副看待白癡的表情來,在他看來,也隻有白癡才會這樣對著沒有人的門喊話。


    可事情卻偏偏出乎了栓柱的預料,沒等他臉上那副看陸遠是個白癡的表情散去,緊閉著的木質店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一個滿臉懼色的中年人從店鋪裏露出頭來。“你放心,我們不是強盜,也不是土匪。在城裏跟日本兵打了幾仗,身上都要臭了,想跟你這裏洗個澡,你再給他找身合適的衣服和鞋子。”陸遠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擠進店子裏,一邊說話一邊從口袋裏摸出幾塊大洋塞給那早已經目瞪口呆的店鋪老板。


    既然不是土匪強盜,那就好辦了,再說陸遠是給了錢的,這個一直躲在自家店子裏的老板立馬熱情起來,一邊要自家的婆娘馬上燒水,一邊把還站在店子外麵的栓柱也拉進店子裏來。走進店鋪,栓柱才發現這家店子敢情是一家裁縫鋪,走過窗戶上釘滿木條的店鋪大堂,進過一條窄道之後,栓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一個麵積不大的院子,敢情這家裁縫鋪是個前店後家的格局。


    有全視角地圖在手,陸遠阻止了栓柱想要先上房頂觀察周圍情況的舉動,“你就老實待著,一會洗過澡之後,換上掌櫃找來的衣服和鞋子,你現在這副樣子可不像個國軍士兵。”栓柱聽著陸遠的話,便下意識的低頭打量自己,破爛的軍裝破爛的軍帽,尤其自己腳上穿的鞋子也是破爛的,栓柱知道眼前這人說的沒錯,自己這一身看著的確沒有一點國軍的樣子。


    陸遠沒有洗澡,隻是就著熱水簡單洗漱了一番,在栓柱洗澡的時間裏,陸遠快速的把零散子彈裝填進已經打空的彈匣裏。“掌櫃的,這場仗還有得打,你們這樣躲在這裏總歸不是個事,日本兵到時可不管是你是平民還是軍人。聽我一句勸,最好還是去租界暫避一下為好,隻要人還在,家就在,可如果人沒了,縱然你有再多錢財,家也是沒有了。”


    中年老板不敢反駁陸遠的話,隻能唯唯諾諾的點著頭,陸遠暗自在心中搖頭,他知道這貨是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說的話記在心頭。栓柱很快洗過澡也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和鞋子,陸遠隨即向對方笑道,“我已經叫他們把你的軍裝拿去洗了,稍後軍裝烘幹之後,他們還會幫你縫補一下,既然是軍人,就應該穿著軍裝。”一邊笑著跟栓柱說著話,陸遠一邊整理自己的武器裝備。


    “這裏還算安全,戰區裏的日軍暫時不會來這邊,所以你有充足的時間等著換迴軍裝。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要給你那些戰死的同伴們報仇,就必須學著變的聰明一點,你有武器和彈藥,所以,別總是想著去跟日軍硬拚。你記住,隻要能殺死日本人,別管你用什麽樣的辦法和方式,隻要對自己有利就好。”


    眼見著陸遠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似有要暗門是離開的意思,栓柱急眼了,隨即向陸遠低聲喊道,“你很厲害,我想跟著你殺鬼子兵,我什麽都能幹,隻要你帶上我就行。”陸遠卻並沒有栓柱情急之下表露出的心意而迴過身子,隻是舉起右手輕輕對栓柱揮了揮。


    “很抱歉,我不能帶著你,因為我們是不一樣的,你是軍人,而我隻是個平民。隻要能殺鬼子兵,在什麽地方和什麽人,實際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做。如果有緣,或許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遇到,如果到那個時候,你還沒有改變主意,或許我會帶上你,但現在不行。”陸遠走出這家裁縫鋪,慢慢消失在栓柱的視線裏,隻是栓柱並不知道,這一別再見到陸遠的時候,已經是數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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