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龍陷入了兩難境地,雖然他在蜀都也算是一號不大不小的人物,說話也有幾分分量,但破壞規矩的事兒總是一個忌諱。


    再牛逼哄哄的人物,都得遵循著他那個圈子的遊戲規則,破壞規則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出局。


    可是,今天下午才誇下海口,說這倆小兄弟隻要有什麽事找他,他必定盡力而為。


    “陳哥,如果為難的話就算了。”


    方一鳴此時已經恢複了冷靜,看到陳雲龍陰晴不定的臉色,道,“我隻想麻煩陳哥一件事,剛才我們說的話,你就當沒聽見,沒看見。”


    張哲寧歎息一口,知道方一鳴想要幹嘛,也跟著符合道,“對,陳哥你也別為難了,我們自己的事兒,我們自己來辦。”


    “你們太幼稚了!”


    陳雲龍看著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不由得輕歎一口氣,他喜歡的也是這兩人身上這股子勁兒,但同時也非常擔心,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固然可貴,但結局卻往往頭破血流,牛犢子不怕虎?結果隻是耀武揚威一番,然後被老虎連皮帶骨頭一口給吞了。


    陳雲龍站起身,走到一副水墨畫前邊,背負著雙手,道,“能開這樣一家會所的幕後老板,其能量不用我說你們估計也能猜到幾分,你倆都是聰明人。我陳某人和這個大人物的確有幾分交情,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誰破壞這個規矩,誰就得付出代價。”


    然後,他緩緩轉身,看著這兩個眼生堅定的年輕人,輕歎道,“如果你們打算硬搶,或者是別的什麽手段,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失敗,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這家會所也別開了,早點關門大吉,以免惹一身麻煩。”


    張哲寧和方一鳴沉默了,他倆十分清楚陳雲龍此言非虛,絕對無半點誇張的成分。這種性質和質量的會所,不是普通人有錢就能開的,如果沒有隻手遮天,翻雲覆雨的能量,或者是背後有著泰山一般龐然大物的堅實靠山,根本沒門兒!


    可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是目前的張哲寧和方一鳴能夠應付的。


    陳雲龍看著這倆小兄弟,又瞥了一旁楚楚可憐的小美人兒,歎息道,“溫柔鄉即英雄琢,這句話不是無的放矢,從古至今,但凡成就大事者,哪個都不是兒女情長的貨色,無毒不丈夫,這句話聽上去狠了點兒,不過確實顛撲不破的真理。”


    “你倆還年輕,路還很長,未來還有大把的鈔票和無數的美女等著你們,路上偶爾的風景固然很美妙,但也不值得為之舍棄大好前程而促足,那是俗人幹的事兒,在我眼裏,你們兩兄弟都不應該是俗人。”


    陳雲龍說這番話的時候,運氣平靜,但表達的卻是一個極其狠辣的意思,他是讓方一鳴舍棄李慕兒。


    聰明如方一鳴又何嚐聽不出此番話裏的意味?


    這些道理其實方一鳴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懂得,那個時候他也認為自己是這樣的人,兒女情長算什麽?那隻不過是凡夫俗子自娛自樂的無奈舉動罷了。


    但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方一鳴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終究,其實也隻是個凡夫俗子而已。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的舉動。


    張哲寧楞了,陳雲龍呆了,李慕兒卻哭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方一鳴從生下來就不知道跪字怎麽寫,此時如果是一把槍指著他的腦袋,他也壓根兒不會想到這個字。


    然而事實上,他卻是是這樣做了。


    跪下。


    什麽膝下的狗屁黃金,老子不稀罕,我隻想我心愛的女人好好的,我隻想讓她脫離苦海,讓她以後不再受半點委屈,我隻是個糾結於兒女情長的凡夫俗子,僅此而已。


    跪下的一刹那,方一鳴突然發現,這個在他以前諱莫至深的舉動,看起來也不是那麽艱難,他一點都不感覺難過或者是委屈,倒是顯得無比平靜。


    他看著陳雲龍,一言不發。


    其實也不需要過多的廢話,這個舉動足以說明一切。


    看著這個少年平靜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陳雲龍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麽。


    一直秉承著遊戲規則的陳雲龍,突然狠狠將手裏的煙頭掐滅,似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喪心病狂般用一種極其詭異的語氣惡狠狠爆了一句粗口,“我去你媽的,就當是老子瘋了,你倆王八犢子給老子聽好了,以後若是敢讓我陳雲龍為今天的事後悔,說不上把你倆千刀萬剮,但是把你們埋進某個工地下邊做地基我還是做得到的!”


    說完之後,就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


    陳雲龍為人小心謹慎,為人處世四平八穩,這個性格成就了他今天的地位。


    但是現在,他終於不可理喻的喪心病狂了一次,風險投資這種要麽暴富要麽萬劫不複的事兒,他陳雲龍從來不幹。


    但是今天他幹了,而且一幹就是一票大的,他用了一個天大的人情,投資在這兩個名不經傳的年輕人身上,付出的代價是拉下這張老臉去衝那大人物諂媚的笑,然後再送出一個至少能給他帶來上億資產的天大人情。


    至於投資的迴報,陳雲龍不敢去想,他也不敢去多想,害怕稍加猶豫他就會後悔。


    最終,方一鳴帶走了李慕兒,陳雲龍則是在心裏狠狠把自己鄙夷了一番,媽的,陳雲龍啊陳雲龍,你他媽啥時候變成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人了,那麽大的代價做投資,投資對象竟然是兩個目前暫時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還是市井小民的年輕人。


    這是陳雲龍這輩子幹過最愚蠢的事兒,也是最聰明的事兒。


    張哲寧和方一鳴把這個分包工程完成得特別漂亮,無論從哪個方麵檢測,都沒有絲毫瑕疵,甚至在很多地方遠遠超過了清單和圖紙所示的質量要求。


    但凡對工程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像張哲寧和方一鳴這麽個幹法,就是跟錢過不去,所有錢都投到工程上去了,利潤呢?


    然而事實上,這個漂亮的分包工程,張哲寧和方一鳴的確一份錢也沒賺著,一個工程幹下來,依舊是兩手空空。


    在建築業稱得上是老狐狸的陳雲龍,其實又何嚐看不明白這其中的端倪?


    這個世界哪兒有人會不喜歡錢的,隻不過不同的是,大部分人糾結眼前那點蠅頭小利,一部分胸中有大格局,有大野心的人就會放眼未來的燦爛輝煌。


    張哲寧和方一鳴這樣做,自然不是傻子,他們雖然沒有賺到一毛錢,但是他們卻賺到了一個比金錢更極具功效的東西,那就是名聲。


    這兩人的名聲算是徹底打出去了,陳雲龍辦事兒也算地道,接著互相交流的名義,把東郊這片建築圈的大小老板全都叫了過來,酒足飯飽之後,邀請他們去自己剛竣工的工地上觀摩。


    這些個大小老板,對工程的裝飾裝修工程和設備安裝工程嘖嘖稱歎,陳雲龍就笑著說這是他在東郊的兩個小兄弟做的。


    然後就開始有膽子稍微大些的工程老板,主動找到張哲寧和方一鳴,讓他們解決一部分分包工程。


    兩兄弟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幹,不挑剔,不計較利潤,不計較造價大小,當然,成本還是要計較的,要是每個工程都向之前不計成本的幹,他倆就真成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了。


    又是一個算不得驚豔,但是一絲不苟的分包工程四平八穩的結束,工期提前了兩個星期,質量絕對規範,現場工地管理得井井有條,漂漂亮亮的。


    這個老板樂得合不攏嘴,這些個邊角料任何一個工程老板都不樂意幹,利潤小,費時費力,他一高興之下,除了原來的利潤,又多加了十萬塊錢的獎勵,親自送到這哥倆麵前。


    可就在他打算將下一個工程的分包工程讓這哥兒倆繼續幹的時候,辦公室裏突然來了七八個工程老板,紛紛大罵對方不地道,這麽得力的助手,竟然想納為己用。


    然後張哲寧和方一鳴就像是兩個香餑餑一樣,開始被人爭搶。


    陳雲龍為它們提供指導意見,替它們選擇利潤較高的項目,並且給他二人派了幾名手下的技術骨幹。


    當初是兩兄弟到處找活兒幹,現在是人家爭搶著讓他們幹,土雞飛上雞頭,瞬間成了燦爛的閃著金光的鳳凰。


    從一個工程幹起,兩兄弟開始同時兼做兩個,然後就是三個四個……


    一年之後,兩兄弟買了車,西裝革履,資產七八百萬,瞬間躋身有錢人的行列。


    發達了,肯定不會忘記一口鍋裏吃過飯的共患難的弟兄,隻要兄弟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需一句話,兄弟兩肯定赴湯蹈火。


    至於錢?親兄弟明算賬,就算張哲寧和方一鳴不在乎,刺蝟頭等幾個兄弟在乎,總不能看著自家兄弟發達了就打算一輩子靠著人家大吃大喝做寄生蟲吧?


    所以他們采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借。


    無息借貸,誰的錄像廳想要開分店,誰的服裝店想要擴大經營,誰需要一筆資金作為周轉,張哲寧和方一鳴這裏來拿就是。


    他倆借錢有個習慣,那就是從來不問對方拿錢幹嘛,借的數量隻要是在他倆承受範圍之類,肯定二話不說。


    這就是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


    因為兩兄弟的率先反擊,並且沒有忘記一口鍋裏吃飯的窮苦兄弟,所以這幾個兄弟手頭有了流動資金,再加上本就不笨的腦袋,他們開始像火箭一樣迅速向上攀升。


    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把,彼此照應,就會越走越遠,越飛越高。


    張哲寧,曆經九九八十一難,這個土鱉終於開始起飛了,速度比火箭還要快,一飛衝天,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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