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抑鬱”了,金寶也出院了,少了一隻耳朵,從此以後,他就多了個綽號叫做一隻耳。


    冬瓜是個見過世麵的大混子,雖然對那柄古劍誌在必得,但他還是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再沒有完全摸清楚東郊那群鄉巴佬底細之前,他不能打沒把握的仗。


    如果換成是幾年前的冬瓜,肯定二話不說,抄起殺豬刀帶著人就上去玩兒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冬瓜有了地位,有了榮華富貴,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和一個敢和他硬碰硬的團夥對戰。


    他是玉器,東郊那群鄉巴佬是瓦罐,他肯定不會去硬碰硬,冬瓜本來就不是笨蛋,否則也混不到今天的地位。


    但是,著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有他這個頭腦,比如說,山貓。


    山貓是黃鼠狼手下一個小兄弟,算得上是黃鼠狼的頭號戰將,那天挨打的時候,他也在。


    他自己當時也斷了一根肋條,養好傷後,幾次去找黃鼠狼商量報仇的事兒,可是黃鼠狼在“抑鬱”當中,他又去找冬瓜,冬瓜讓他別摻和這事兒。


    山貓傷養好之後,越來越想不通,他媽的不就是幾個東郊的鄉巴佬嗎?敢打斷老子一根肋條,這事兒非得找他們算賬。


    既然黃哥和冬瓜哥都不管,那這件事兒他來管。


    “大哥,你借我把槍唄。”山貓找到冬瓜。


    冬瓜當時正在查看這個月的賬麵,頭也不抬道,“你借槍幹嘛?”


    “閑的無聊,打兔子玩兒。”山貓說。


    “別扯犢子了,該幹嘛幹嘛去,槍這玩意兒是隨便用的嗎?”冬瓜有槍,但是輕易不會動,動槍跟動刀那是兩碼事兒。


    沒有借著槍的山貓不死心,從冬瓜那裏離開後,也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竟然找了個人,花了三千塊錢買了一把老式獵槍。


    那把獵槍式樣古老,槍管也被鋸短了,但是一槍下去,足夠打爆一個人的腦袋。


    山貓用布把獵槍裹了,然後打了個車,單槍匹馬跑到東郊玩兒命去了。


    很不巧的是,那天是蘇薇薇的生日,幾兄弟在市區找了個酒樓慶祝。


    這也能算是幾兄弟運氣好,按照後邊發展的事態,如果當時他們真讓山貓找著了,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張哲寧他們在東郊的名頭很響亮,山貓沒費什麽力氣就打聽到了幾人的住處,然後挨個兒去敲門,隻可惜,沒一個人在家。


    山貓不死心,又打聽到阿三還有間門麵,就去了那家門麵。


    當時阿三帶著金寶等幾個小兄弟都去參加蘇薇薇的生日宴會,唯獨留下一個叫做二愣子的小兄弟看著門麵。


    也該二愣子倒黴,那天阿三本來也叫他去的,不過這小子前一天晚上才和金寶等人拚酒,結果拚了個胃出血,所以就留下來休息。


    “這兒的老板呢?”山貓此人雖然兇狠,但是長相卻很普通,衣服老實巴交的模樣。


    二愣子當時正躺在藤椅上打盹,眼皮都沒抬一下,“老板不在,有什麽事兒,找我也一樣。”


    “那你們老板現在在哪兒?”山貓問。


    二愣子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不耐煩道,“我他媽怎麽知道,你問這麽多幹嘛,有事兒說事兒。”


    本來阿三不在,這件事兒也就算了,但是山貓千不該,萬不該,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說了一句,“告訴你們老板那幾個人,我山貓遲早得要他們的命。”


    二愣子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站起身道,“哎喲我操,你他媽誰啊,你要誰的命啊!”


    山貓道,“你們老板那幾個人,打了我大哥還有我,這事兒沒完。”


    二愣子也不是善茬,壓根兒就沒把山貓放在眼裏,況且這裏又是東郊,便道,“你他媽有多遠滾多遠,別在這兒作死,再不走信不信老子卸你一條胳膊!”


    “操你媽你說啥?”山貓本就憋著一肚子火,現在別人指著鼻子大罵,頓時就來了脾氣。


    “我他媽讓你趕緊滾!”二愣子全然沒把山貓放在眼裏。


    山貓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兩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二愣子。


    二愣子看到對方這副模樣,頓時就怒了,三兩步躥過去,啪一聲摔了山貓一個耳光,“你他媽還敢瞪我?”


    挨了一耳光的山貓還是沒懂,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二愣子。


    “哎喲我操,你他媽還瞪我!”


    二愣子抬起手又準備打,可是他剛把手抬起,一下就給愣住了。


    因為山貓突然把他手裏那個“包裹”給舉了起來,雖然外邊包著破布,但是黑洞洞的槍管子還是露了出來。


    “跪下,道歉!”山貓冷冷道。


    二愣子楞了幾秒鍾後,頓時破口大罵,“你他媽有槍了不起啊,來來來,朝這兒打!”


    二愣子把腦袋湊了過去,他不相信對方敢開槍。


    山貓也遲疑了,猶豫著這一槍要不要扣下去。


    很多天大的事兒,引發原因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本來,如果二愣子服個軟,少說幾句,恐怕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來啊,開槍啊,我操!”


    二愣子一麵罵咧著,一麵抬手又摔了山貓一個耳光。


    “操,滾遠點兒,真他媽沒種!”


    二愣子朝著山貓臉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後轉過身,又準備迴到藤椅上去打盹。


    山貓的嘴角一抽一抽的,臉上還有五個指頭的紅印子,“你他媽站住!”


    “幹嘛,你要賣破爛啊,就你手裏那玩意兒,最多半斤,三毛錢賣不賣?”二愣子開始調侃山貓了。


    “你他媽跪下,道歉!”山貓咬牙道。


    “操,你他媽找死啊!”


    二愣子大怒,上前抬起巴掌又要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嘭的一聲。


    二愣子那一巴掌始終沒有摔下去,腦袋前邊多了一處拇指般大小的血洞子,後腦勺直接飛出一大片,紅的白的噴濺了一地。


    這種老式獵槍的子彈比一般子彈要大一些,所以一槍轟下去,二愣子整個後腦勺都沒了。


    二愣子瞪大著眼睛,直勾勾的仰麵倒了下去,鮮血如同一朵綻放的花朵,慢慢在地上散開。


    山貓的槍管還在冒著青煙,他楞了。


    當時他以三千塊錢買這把槍的時候,那個賣槍的人給他實話實說,說之所以那麽便宜,就是這把槍有些老了,經常卡殼,打三槍估計才會響一槍。


    但是今天山貓隻開了一槍,就打響了。


    冷汗開始順著山貓的額頭往下流,大概十幾秒鍾之後,他扔下槍,扭頭就跑!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次不是打架也不是砍人,他殺人了!


    張哲寧等人聽到消息匆匆趕迴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大群警察在現場了。


    “你們是死者的什麽人?”一名警察問。


    阿三看著二愣子的屍體,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卻被那警察攔住,“沒聽見我說話嗎,你們是死者的什麽人?”


    “操你媽,滾!”


    阿三爆喝一聲,兩個眼睛猛得一抬,頓時迸發出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不僅那個警察被驚了一跳,就連旁邊的張哲寧等人也是一哆嗦。


    認識阿三這麽久了,還從來沒見他如此大聲說過話,此時他發怒的樣子,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一般,似乎隻要一個不小心,就隨時都能被吸進去,然後萬劫不複!


    “阿三!”


    張哲寧上去一把拉住阿三,連忙讓樊勝軍和刺蝟頭把阿三控製住,然後衝著那警察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性子急了點,死者是我一朋友。”


    警察也沒跟剛才的事兒較勁兒,點頭道,“他家裏都有些什麽人,你們能聯係上嗎?”


    張哲寧搖了搖頭,道,“沒,他是個孤兒,我們就是他的親人。”


    警察看了張哲寧一眼,“嗯,那行,待會兒你跟我迴趟局裏,做個筆錄。”


    二愣子的葬禮很簡單,埋在東郊附近的一處荒地,所有人都隻知道他叫二愣子,並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麽,甚至張哲寧也不知道。


    直到他死了以後,刻在墓碑上的名字才讓人直到他大名是什麽,這是一種悲哀嗎?


    阿三麵無表情,坐在二愣子的墓碑麵前,拿著一瓶高度白酒,一個勁兒的往嘴裏灌。


    金寶和另外一個小兄弟和二愣子關係非常好,已經哭得不成人樣了。


    張哲寧等人和二愣子沒什麽深厚交情,但還是感覺很難過。


    當天晚上,淩晨兩點,一個瘦小枯幹的人影肚子一人朝市區的方向走去。


    這個人皮膚黝黑,瘦小枯幹,背有些佝僂,明明是不到二十的美好年華,卻給人一種小老頭兒般的感覺。


    他聳拉著眼皮,麵無表情,步伐不急不緩。


    快要走出東郊時,麵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將他攔住。


    “你讓開。”阿三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


    “阿三,你這次就聽我一迴吧,二愣子沒了,大家都很難過。”


    張哲寧早就知道阿三會幹什麽了,所以一直在路口等著。


    “沒你事兒,你讓開。”阿三說話的語氣還是那樣波瀾不驚。


    張哲寧長歎一口氣,“阿三,你聽著,你是我的生死兄弟,現在二愣子沒了,我不想再把你也搭進去。”


    說著,張哲寧從後腰抽出一把尖利的匕首,頂著自己的脖子,緩緩用力,一點一點的刺破皮肉,鮮血瞬間就流淌了下來。


    張哲寧麵無表情,“阿三,你執意要去也行,但是等幾分鍾,等我倒下的時候,你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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