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暗,所以宮池奕隻是把東西捏在手裏,沒細看,從巷子裏走了出來。


    見北雲晚還站在原地,濃眉輕輕蹙了一下,轉頭沒見聿崢了,隻好對她道:「你是要繼續去舞會還是?」


    北雲晚被聿崢那樣一句和冷漠的眼神弄得心裏正堵著,冷傲瞥了他一眼,「我有那麽沒心沒肺?」


    說罷她轉身提著裙擺,一邊道:「去備車。」


    保鏢一直都跟著她,隻聽她在上車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跟著宮池奕的車,去醫院。」


    她心裏憋屈,北雲馥自作孽,憑什麽讓她看臉色?


    也要看看她到底怎麽樣了,但願這次之後她能學得乖一點,別不自量力的一再欺負到她頭上,她也不是泥捏的!


    宮池奕當然也不可能返迴舞會,過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北雲馥在中途不知道什麽樣,但是晚晚到的時候,聽說是暈過去了。


    她在外邊站了會兒,無事可做,但作為家人,還是一直陪著吧。


    聿崢出來的時候,她坐在椅子上,因為禮服的緣故,站著不方便,裙擺有點兒拖地。


    也就抬頭看了他。


    隻見聿崢走到她麵前是臉色沉鬱的,「你們不是姐妹?」


    晚晚納悶,語氣也有些沖,「姐妹怎麽了?你不是很清楚她是我妹妹麽?這麽長時間糾纏不休還搞不清楚至於問我?」


    「是姐妹你也這樣歹毒?就沒想過會出人命?」他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也冷了。


    晚晚聽完他這句話,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忽然站起來,美眸直直的盯著他,「你什麽意思?我害她變成這樣的?」


    北雲馥電話裏是這麽跟他說的麽?


    她長這麽大,雖然家裏地位不怎麽樣,但在外邊好歹也沒什麽人可以這麽質疑她的品性!


    晚晚哂笑,「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麽你可以和她纏在一起了!你們才是一對寶,都沒腦子!」


    「我告訴你,我北雲晚最卑鄙的也隻是不擇手段的圍堵你,我還真不需要對誰耍心思!」


    這種感覺,她不是第一次體會到了,每一次都是因為他。


    終於知道,她也不是真的好脾氣,但凡遇到聿崢的冤枉,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親密一點,她簡直肺都能氣炸。


    也因為太生氣,她沒辦法繼續待下去了,隻想快速離開這兒。


    一時間又忘了裙子的裙擺有點長,直接邁步踩到了一截,差點把自己絆倒。


    聿崢大概也沒想到她會忽然沖她提高聲音,直到她差點摔跤才反應過來,本能的迅速伸手扶了她。


    晚晚正在氣頭上,他碰一下更是氣炸,毫不客氣一把狠狠揮開他,「別碰我!」


    她就那麽走,提著裙擺消失在醫院走廊裏,兩個保鏢也跟著走了。


    宮池奕在旁邊聽到兩人爭吵的內容了,反應倒是不大,隻是低眉看著自己手裏的手鍊。


    應該是爭執過程中被扯壞了搭扣。


    抬頭見聿崢略顯煩躁的擰著眉,他才示意了一下手裏的東西,問:「是北雲馥的麽?」


    在這之前,宮池奕沒和北雲馥碰過麵,也沒正麵見過北雲晚,可以說跟她們沒什麽交集,隻能問聿崢。


    可聿崢隻是掃了一眼,沒迴答。


    不知道是默認還是不想迴答,宮池奕隻好又問了一遍。


    聿崢這才看過去,「我跟她不熟。」


    聽完這話,宮池奕忍不住笑了一下,「照北雲晚的話說,你們倆纏纏綿綿已經很久了,學校裏高中和大學部都是你們倆在一起的傳言,沒一個人有出來否認,你還跟她不熟?」


    然後又點了點他的手腕,提醒:「你這手鍊不是北雲馥送的,這也不熟?搞不好是情侶的!」


    聿崢這才低眉看了自己手腕上的東西,忽然就抬手摘了,看得宮池奕是一愣一愣的,「我就隨口一說,情侶鏈就情侶鏈,有什麽可藏的?」


    說罷看了他,認真起來,「對我很重要。……你真不知道?」


    「你問她不就完了?」


    宮池奕微挑眉,拿著一支手鍊,滿臉期待的去問女孩子是不是她的?他什麽心思誰還看不出來?


    他可還沒那麽放的下身段!


    北雲馥醒了,看了聿崢在,一直都沒有出過聲,反而是過了這麽久之後索性全都放開了嚎啕大哭。


    在場的兩人也沒覺得奇怪,一個千金大小姐是該嚇壞了。


    *


    晚晚從醫院出去的時候就那麽巧的遇上了吻安。


    「你怎麽在這兒?」吻安先問的,「你沒傷著吧?」


    傷著?


    晚晚把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這話是不是應該我問你?你怎麽這幅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吻安和北雲馥一起被人打劫了呢!她借了兩個保鏢,吻安應該也不至於出事吧?


    吻安這才把她拉到了一旁,壓低聲音,「不是我,我朋友!我送他來醫院的,但是不能被我爸知道,我得趕緊迴去了!」


    晚晚皺著眉,反正心情不好,索性一起上車。


    坐穩了,晚晚才晦氣的嘟囔著把聿崢給罵了一遍。


    吻安坐了過來,壓低聲音怕司機聽見,問:「北雲馥怎麽樣了?」


    「你怎麽知道?」晚晚更納悶了。


    吻安一言難盡的樣子,斟酌了半天,才說:「我和東裏從機場離開,他接到朋友電話邀請他去學校參加舞會就過去了,結果沒到學校裏就出事了。」


    準確的說,是剛迴國的東裏來了一場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他自己也被揍得不輕。


    吻安理了理衣服,道:「我本來也不知道被一群人欺負的女生是誰,光聽到聲音,走近了才知道是北雲馥。」


    「東裏受了傷,我得先讓他來醫院,想著之後再叫車給北雲馥,但是遠遠看到你和聿崢都過來,隻好溜了,聿崢要是把這事告訴我爸,他非得揍我!」


    說罷又忽然想起來,湊上前拍了前座的兩個保鏢,「今晚的事不準你倆跟我爸提半個字!爺爺更不行!」


    保鏢自然是聽吻安的,都一致點頭,但也建議:「以後兩位小姐還是別弄這些事出來了。」


    一說這個,晚晚狠狠吸了一口氣,她憋屈!造事的不是她。


    「以後再找聿崢,我就改名換姓!」


    吻安聽完笑了笑,「南雲晚?南泥灣?」


    晚晚聽完自己也沒忍住笑了。


    吻安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微皺眉,手在自己光滑的手腕上摸了摸。


    手鍊沒了?


    「完了!」她心裏一緊,「我爸去年送的生日禮物沒了,他看到了問起來怎麽辦?」


    順藤摸瓜問到今晚的事就死定了!


    「要不,去珠寶店問問有沒有同款?我有閑錢?」晚晚提議,「正好我要找時間把禮服贖迴來。」


    當然最好是今晚了!


    所以兩人迴家之前直接去了商場,晚晚的禮服當然是還沒送迴來,隻能先找手鍊。


    吻安大致的描述了一下她的那一條,反正爸給她送的也特別不到哪兒去,不至於的絕版。


    果然,還真是給找到了,就是有點貴。


    經理忍不住笑,「兩位小姐是不是又要賒帳?」


    「……」晚晚有點尷尬,隻好道:「那幹脆,我的禮服就再讓你租一次吧。」


    反正把手鍊買了更重要,吻安的爸脾氣怪,誰知道會不會發火?


    兩人從商場出來才好歹安心了一些,也準備分道揚鑣,不然兩人的行程都得耽擱。


    保鏢和吻安一起去打車迴家,晚晚和司機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迴到家的時候,北雲馥竟然也已經迴家了。


    還以為,她可能會挨一頓批評,但是沒有,有點出乎意料,隻看到了北雲馥安靜的抱著水杯坐在客廳,見她迴來就要迴臥室。


    她看了過去,按照北雲馥的性格,早就告狀了才對,看來是知道自己自作自受。


    也看得出來,今晚之後,她多少應該是有點吃一塹長一智的意思了,至少不會再這麽明目張膽的耍心思!


    她樂得清淨。


    至於聿崢,這次,她是真的打算讓他涼了!至少先試試半個月不找他……


    不行再說吧!她這麽想著,把自己摔到床上,蒙住被子。


    距離北雲家不遠處,宮池奕的車還沒走,剛剛是看著北雲晚的車子從對麵開過去的。


    這會兒,宮池奕側首掃了一眼聿崢麵無表情的臉,「照我說,北雲大小姐的確沒什麽可挑的,要性格有性格,身材也挺成熟了,容貌那更不用說,你也沒瞎,你真沒感覺?」


    聿崢隻是瞥了他一眼,不欲作答。


    車子緩緩啟動。


    到中途的時候,宮池奕終究又一次開口,問:「北雲馥平時,都跟誰玩?是不是一共三個女孩?」


    如果沒記錯,他剛迴國的時候,一起瘋的女孩就是三個,隻是那之後,他一直都不知道是哪三個。


    倉城那麽大,找是困難的。


    但是這一次忽然看到了這個手鍊,那種沉寂下去的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無法忽視。


    不過這個問題對聿崢來說,是很奇怪的。


    「我來倉城比你還晚,你問我?」他一臉冷漠。


    宮池奕挑眉,倒是忽略了這個事情,卻又聽聿崢道:「北雲馥以前和北雲晚的關係也沒這麽差,北雲晚和那個姓顧的玩的最好。」


    所以如果要說三個女孩的話,那應該就是他們三個了。


    宮池奕略激動,「他們三?」


    索性,他把車停下來,問聿崢,「你知道北雲馥紋沒紋身麽?」


    見聿崢一臉怪異,他繼續道:「她今晚不是穿禮服去的麽,你沒見她蝴蝶骨什麽的紋身?」


    聿崢又一次懶得迴答。


    因為他們倆是同時從學校出來才見到的北雲馥,誰知道她有沒有紋身,紋哪兒了。


    不過,聿崢啟唇,「她在腳踝。」


    宮池奕蹙眉,「誰在腳踝。」


    聿崢靠迴座位,薄唇微動,「北雲晚。」


    宮池奕這才白了一眼,「誰問北雲晚了?」


    但是,話說迴來,聿崢倒是知道的不少,竟然還知道北雲晚腳踝有紋身,「你偷看人家?」


    腳踝看似沒什麽,可那是個很曖昧的位置,長得美了,光是一個腳踝的曲線也足夠讓男人癡狂。


    聿崢依舊是不想搭理,索性闔眸沉默了一路。


    宮池奕再次開車,想著抽空一定要問問這個手鍊到底是誰的,如果不是另外那個女孩的,那就是北雲馥了。


    這個問題,第二天,吻安是被一個不認識的男生莫名其妙堵在麵前問的,舉著那個壞了的手鍊,「這是不是你的?」


    她驚了一下,心底驀地緊張,該不是爸爸派人打探她的?


    一警覺,她就笑了,當然是死不承認,要知道她偷偷跟同學大晚上不迴家,非得挨揍!


    於是揚起笑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這手鍊不是我的啊!」


    那男生二話沒說,又直接走了。


    吻安鬆了一口氣,摸了摸手腕,「莫名其妙,嚇死了!」


    晚晚照樣每天按時上學、放學,每天逼著自己做別的事,堅決不提聿崢,也更不可能去大學校區找人。


    北雲馥似乎也很少往那兒跑了,估計是馬上學期末考試的緣故。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北雲馥之所以沒去找聿崢,是因為聿崢竟然把當初她送的手鍊還了迴來,什麽理由都沒說,就直接還了。


    她也是千金小姐,也是要臉,因此類似生氣冷戰的一直沒去找。


    然而,一直到期末考試結束,聿崢竟然也一次都沒聯繫她!


    這要是被人傳聞中的男女朋友,得多可笑?


    北雲馥考完試,幾次糾結,最終還是決定主動找他,畢竟,一開始就是她需要靠近他,以後也是。


    學校裏的傳聞依舊在,真就這麽沒結果了,她算什麽?


    尤其,北雲馥知道聿崢假期是不迴華盛頓的,會和宮池奕一直住在倉城。


    所以假期間,她有時間就會過去找聿崢,提前看下學期的課本,偶爾做做卷子。


    不過多數時候,她過去都是宮池奕在,哪怕一開始沒他的影子,她到了之後沒多久,宮池奕肯定會出現,跟她講題也遠比聿崢積極。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後來逐漸的傳出了聿崢的好兄弟宮池奕也喜歡北雲馥的說法。


    晚晚一整個假期都在上舞蹈課,但是她知道哪天北雲馥去找聿崢了,那一整天就都是心不在焉,控製不了。


    一轉眼,假期過去了。


    晚晚的舞蹈課卻還剩兩節,她沒打算放棄,反正沒事做。


    一下課就準備直奔舞蹈室,可是剛開學的學生格外的八卦,宮池奕喜歡北雲馥的傳言更是沸沸揚揚。


    她微蹙眉,是有那麽些不舒服的。


    宮池奕她不熟,但肯定是睜眼瞎,什麽審美?!


    「你還別不信,我聽說聿崢和宮池奕這兩好友最近都因為北雲馥快打起來了,前幾天聿崢還鼻子被打出血了……」


    「誰說的!」晚晚猛然一把拉了說話的人。


    對方被嚇了一跳,她也不管,「誰說聿崢被打了?」


    「都知道啊!」


    她一咬唇,之前說絕對不找聿崢的事直接拋到了腦後,一想到他竟然會被人揍得留學,還是為了北雲馥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從學校一出來,她就往大學校區走。


    破天荒隔了幾個月才給聿崢打電話,「你在哪?」


    對麵的人沉默著。


    因為她太久沒出現了,還看了一眼屏幕。


    才道:「醫務室。」


    晚晚眉頭一擰,走得更快了,她甚至滿腦子在想,如果過去了看到他揍得鼻青臉腫,她也給宮池奕揍迴去!


    結果不出所料。


    雖然沒那麽嚴重,但是聿崢的確出血了,堵鼻血的紙扔在旁邊垃圾桶裏,對她來說,觸目驚心!


    「你揍的?」她直接盯著宮池奕,那樣子就像自己的玩具被弄壞了。


    宮池奕莫名其妙,還沒說聿崢是被籃球砸的,北雲晚的書包直接迎命門就來了,「你們都是瞎了吧?有你們這樣的好兄弟嗎,為這麽個人打成這樣有毛病?」


    她越說越氣。


    氣得又轉頭看了北雲馥,推了一把,「你也夠不要臉的,既然是他女朋友了,還勾搭他兄弟?!」


    「你說夠了沒有?」聿崢忽然發話,最先理順過來。


    北雲晚又一次被他冷聲以對,又一次吃力不討好。


    狠狠看著他,「我看也該夠了,我是有病才會心疼你,又不是我的誰,死了最好了,省得我掛心!」


    她一把扯迴宮池奕手裏的書包,盯著聿崢:「我以後絕不會再找你一次!」


    這應該是她第二次為他哭。


    可能是積攢了好幾次的委屈,迴去的路上一個人埋頭在後座,哭得司機手足無措,又不知道怎麽勸。


    迴到家之後,她直接迴了自己房間,連晚飯都沒吃。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也沒吃早飯,誰也沒搭理,出門時打了個招唿說去上課。


    可是那一整天她都是請假狀態。


    後來吻安才知道她是去上舞蹈課,而且全天沒怎麽吃東西,又長時間劇烈運動,直接從舞蹈室進了醫院。


    吻安第一個知道的,匆匆忙忙從學校去了醫院,然後給稷哥哥打電話,北雲稷又通知家裏人,家裏人才知道。


    這一波三折的通知,北雲夫人去醫院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醫生臉色略微凝重,「大小姐之前做過手術,肝功能雖然不能算缺損,和正常人是不能比的,她尤其不能碰動物肝髒,更不能過量飲酒,你們家長怎麽不引起重視?」


    北雲夫人一臉納悶,「晚晚飲酒?」


    怎麽會,她明明是去上課的,而且她也沒有飲酒的毛病,才高中生,偶爾同學出去聚也會喝的飲料而已吧。


    醫生把檢驗單子都給出來了,又道:「得住一段時間,觀察穩定了才能迴家休養,這半年的時間還是安安分分的,注意飲食,注意活動強度,別再被送進來了。」


    北雲夫人也隻得點著頭,不斷的應著。


    病房裏,吻安一直在旁邊陪著,正好今天爸不在家,她謊稱自己迴去了,想著今晚就在病房陪著晚晚。


    北雲夫人進來的時候,吻安才禮貌的站起來,笑了笑,「伯母。」


    北雲夫人點頭笑了一下看向床上的人。


    晚晚閉上眼裝睡,北雲夫人嗔了她一眼,「別裝了!醫生都和我說了,你怎麽不聽話呢?中午是不是曠課出去玩跟誰喝酒了?」


    吻安抿唇,因為她剛剛問過了,因為晚晚心情太遭,中午在舞蹈室喝了灌裝的水果啤酒,而且空腹。


    一整天也就是喝了水果酒,沒怎麽吃東西,所以才會這麽嚴重。


    晚晚無從解釋,隻好乖乖的抿著唇,接受教訓。


    但是北雲夫人並沒怎麽責怪她,隻是道:「媽知道你期末成績不行,但都過去了,你爸也沒罵你,怎麽就心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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