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歌看他已經疼得埋頭下去,一言不發,還是皺著眉走了過去。


    他從澳洲迴來這幾天沒有一天休息好的,加上每頓也都沒機會好好吃東西,剛養迴去的胃又開始犯病一點也不奇怪。


    尤其,他今晚出去應酬肯定多少喝了點酒,指不定都沒吃東西就喝酒了。


    她剛走到沙發旁邊,東裏抬起頭來看了她,不知道疼的還是不悅的,反正就是擰眉盯著她,「迴床上!」


    他嗓音微沉,大概是想樹立一點威嚴,可惜自己微疼,說起話來壓根沒什麽威懾力。


    餘歌坐到了他旁邊,把他的手拿開,「別揉。」


    她清楚他的胃病,不能揉,稍微按一下還可以,「我去給你倒熱水,太晚吃藥反而消化不了。」


    他沒說話。


    餘歌去開了燈,倒了水試了試,有點燙,隻好一邊給他吹著。


    差不多才遞到他手裏,「喝兩口暖一暖,看看能不能過去,實在不行就讓醫生給你拿藥。」


    東裏喝了兩口,幾秒後暖流從上至下,但是他皺著的一雙眉並沒有怎麽舒展。


    餘歌沒多想,搓了搓手,很自然的從他衣擺探入,力道剛好的按在他胸前的位置。


    她知道,這樣會舒服一些。


    緩解是有所緩解了,但因為她的動作,他忽然定定的看著她。


    餘歌是醫生,有時候根本看病人不分性別,包括剛剛的那一秒,但這會兒她反應過來。


    想把手抽迴來。


    可是才動了一下,他一言不發的按了迴去,隔著衣服按在她手背上。


    誰也沒說話,他喝水,她就低眉保持著那個姿勢。


    關於這段時間的不愉快,可讓人心痛的事,誰也沒有提,但是彼此之間的氣氛並不太好,依舊隱隱的壓抑。


    「別喝了。」好久,餘歌才看向他手裏的杯子。


    一杯水都快喝完了,她倒得有點多,不是讓他全部喝掉的,喝太多也會不舒服。


    更主要是,這麽久了,水該涼了吧?


    他倒是配合,她別喝,他也不喝了,把水杯放在一旁。


    依舊不說話。


    餘歌再次出聲,「我有點困。」


    東裏沒說什麽,鬆開她的手,那意思就是她可以去睡了。


    但是她轉頭看了他,「你也去床上吧。」


    沙發是真的憋屈,別冷了凍了,他又胃痛。


    他順手掀掉毯子,看樣子是贊同她的建議。


    她也從沙發站起來,但是剛要走,腦袋又猛地暈了一下,不知道能抓哪兒,動作顯得淩亂無措。


    然後被他穩穩握住,什麽都沒說,把她抱迴床上。


    「幾天了,為什麽還是暈?」他的語氣裏帶著生氣,大概是覺得在醫院的錢白花了。


    她靠在床上,往旁邊挪了挪,「腦水腫不是小問題……」


    聽到她迴話,東裏更是緊了眉,「你也知道不是小問題?腦子進水當然不是小問題!」


    想罵就讓他罵吧,餘歌沒打算迴嘴。


    知道他現在不是因為跟她生氣,而是擔心她。


    房間裏的檯燈沒關,但是空氣逐漸安靜下去。


    餘歌剛剛說困,隻是為了打破那種局麵,總不能一直那麽坐著。


    所以,她躺了好久,其實根本就睡不著,閉著眼試了好久還是睡不著,索性睜開眼安靜的躺著。


    他的手很自然的放在她身上攬著,看不出來睡沒睡。


    他的唿吸就在她脖頸後,並不均勻。


    他沒睡著。


    所以,許久,餘歌低低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至少這件事。」


    她沒有考慮他的反對,隻顧及了哥哥的緊急。


    果然,他醒著,沉聲一句:「我不想跟你談這些事。」


    總要談的,她心裏想。


    好久,她又一句:「我並不怎麽怨你,至少你迴來之後不怨你了。」


    這迴他沒說話了,挪了挪攬著她的手,稍微往迴收了力道。


    她其實很多話想說,就是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以至於腦子裏想多了就開始混亂的犯困。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還在床上。


    但是東裏夫人也把早餐送過來了,動作輕了再輕,完全沒吵到床上的兩個人。


    東裏睜眼撐起半個身子的時候,東裏夫人才略微的笑,「你小點動靜,別把小魚弄醒。」


    他低眉,看向她的臉。


    她確實沒醒。


    東裏就那麽撐著,沒再動作。


    東裏夫人納悶的看著他,壓低聲音,「怎麽了?去洗漱吃早餐啊。」


    一方麵是他的手臂被她壓住了,另一方麵她手臂扒在他身上,他一動,她肯定醒。


    隻淡淡的道:「放著吧。」


    東裏夫人倒是淺笑,「也行,稍微晾會兒正好,我去打水。」


    開門的輕微聲音裏,餘歌皺了一下眉,終於緩緩睜眼,然後對上東裏低垂下來的視線。


    她看了他一會兒,才把手縮了迴來,略顯尷尬。


    因為她的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都能感覺到男人清晨的特別反應。


    「醒了就起來吃早餐。」反而是東裏神色如常,低低的聲音,一邊走去洗漱。


    餘歌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知道他走出來,她才慢吞吞的坐起來。


    一晚上睡不太好,腦袋有點沉沉悶悶的。


    東裏夫人打了開水迴來晾好。


    因為看到兩人睡一起,多少是不太方便,所以提起來:「我一會兒去問問醫生,行的話迴家養著,免得一人好了另一人倒下,行麽?」


    她略微沉悶的腦袋晃了晃,聽到這話,也就笑了一下,沒提她不太舒服的事,點了點頭,「好。」


    東裏看了她,不知道有沒有看到她的動作,隻說:「讓醫生過來一趟。」


    晾好水的東裏夫人看了看他,又看餘歌,還是點了頭,「我這就去,你們先吃東西,溫度剛剛好。」


    餘歌看向旁邊的男人,「你和伯母談過了吧?」


    她從東裏夫人的表情裏看出來的,母子倆的關係顯然緩和了,不像想像裏那樣。


    「你跟她說了離婚的事,這次她大概是同意了,對麽?」


    至少,餘歌對東裏夫人還是比較了解的。


    東裏終究是微蹙眉,「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跟我提這兩個字?我說了不想跟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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