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在廚房,湯還差一會兒,嚐了一口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正在微蹙眉琢磨著,隱約感覺有人靠近。


    她以為是白嫂,隻隨意迴頭掃了一眼。


    下一秒又看了迴去,眉頭緊了緊。


    宮池奕從外邊走進來,步伐不疾不徐,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臉上,似乎沒什麽表情,又好似藏了些深深淺淺的東西。


    「很快就好了。」她勉強笑了一下。


    也許是這段時間真的疏於交流,加上事發前那段時間他們就分居兩地,共處一室,她竟然會覺得彼此之間多了一些道不明的隔閡,如果不說話,那大概就隻剩尷尬了。


    怎麽會這樣呢?


    她也不知道。


    「不是很餓。」他終於腳步站定,距離她很近,嗓音低低的。


    吻安略微低眉,把火關了,伸手去拿旁邊的厚手套。


    但是手腕被他握了過去,他手臂很長,稍微前傾就幾乎把她整個帶了過去,好像很認真的看了她的一雙手。


    白嫂說被燙了很多次,倒是看不出來。


    吻安不知道他怎麽忽然這副表現,笑了笑,「我盛湯。」


    他握著的手沒鬆,低眉看著她,忽然道:「我想吃一頓舒心的飯。」


    因為不解,她微蹙眉抬頭看他,這意思,這段時間就沒有一頓飯吃得舒服?


    「難道我們之間要一直這樣下去?」他又道:「很難熬。」


    吻安沒說話,但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改變這種奇怪的狀況,除了談一談,把什麽都說清楚,還能怎麽樣?


    捏著著手裏的手套,她略微舒一口氣,終究是抬頭看了他,「還能怎麽樣?我們連問題出在哪兒都不明白,多奇怪?」


    「不明白?」他偉岸的身軀立著,目光垂下來,和她依舊有著距離差


    吻安直直的看著他,「所以你一直都是怪我的?怪我打亂你的計劃?怪我造成了你的人員傷情慘重?」


    她笑了笑,「真的是我的錯麽?這麽大一件事推給我一個女人,你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閉了閉眼,「談論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


    吻安想轉身盛湯,但他把她阻止了。


    她蹙了眉,抬頭看著他,隻得道:「我唯一的錯,隻是出門沒跟你打個招唿。」


    其他的她一概不認!


    宮池奕低眉看著他,終於開口:「誰又說你有錯了?」


    這樣的問話倒是讓她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好笑,「所有人不都覺得是我的錯麽?在這種時候,如果我不是你的女人,會發生意外麽?也許下一次事發,我應該先和你撇清關係?」


    他臉色沉了幾分,什麽叫撇清關係?


    吻安自知說得重了,略了過去,看了他,「如果你是真的想和我談,就不打算檢討自己有沒有過失?」


    宮池奕眉峰微蹙,顯然是沒怎麽想過這麽問題。


    想談的是他,這種毫不自知的態度也是他。


    吻安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忽然有些生氣,這會兒不再把他當做病人看。


    道:「你既然不想讓我知道,那就瞞得嚴嚴實實的!為什麽讓於馥兒鑽了空子?她不是你愛過的女人麽,你不是最了解她麽?為什麽關鍵時刻唯獨把她忽略了?」


    男人臉色已經不是很好看,垂眸凝著她。


    她笑了笑,「看來你的確沒這麽認為?那也好,或者你哪怕把計劃告訴我了,告訴我隻是讓北雲稷去試水,好驗證他的身份有沒有問題,我也是經歷過政治的人,難道我會無理取鬧?」


    宮池奕終於低低的道:「如果告訴你,北雲稷就是扔出去試水,他極有可能在混亂中丟了命,你真能做到無動於衷?」


    他這樣的反問,吻安愣著,看著他,「你以為我做不到,你憑什麽以為?」


    「你也以為我那晚出門就一定是幹涉你的行動,又憑什麽?你一點也不了解我麽?」她語調有些急。


    原本該是平平靜靜的談話,似乎變了味道。


    宮池奕低眉看著她,「你又何曾了解我?」


    「如果了解,如果信任,就該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出事。」


    說到這裏,吻安終究是笑了,「所以根本沒有對錯,可有一件事很清楚。」


    她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麽多,竟然連彼此都了解,連彼此信任都做不到,還有什麽可過的?幹脆散了……!」


    吻安話音沒落,麵前的他臉色已陡然沉下來,薄唇緊抿盯著她。


    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隨手放了手套,也沒有去管燉好的湯。


    「去哪?」她剛要轉身,男人低低的開口,眉峰緊了緊。


    見她不迴答,擦身而過之際扣了她手腕,朝她相反的方向加重了力道。


    再次四目相對。


    「不是談不好沒法吃飯麽?談崩了,我沒什麽食慾。」吻安直直的道。


    她掙了掙手腕,他也跟著握緊,定定的看著她不肯鬆。


    「該過的事都過去了,難道要毀在自己手裏?」男人濃眉微蹙,「我知道你有委屈,也該適可而止,我想要的不是這樣彼此追咎。」


    吻安依舊抬頭看著他,不弄清楚又怎麽跨過去這個坎?


    末了又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以往每一次,都是你在堅持,是你的哄著我、求著我?是我不懂珍惜,我習慣了擁有,我自恃萬能的總想幹涉你的事?」


    「如果隻是安分的做自己的導演,就根本不該過問你的事,根本不會為了別人而對你有意見?」


    她一項一項的數著自己的缺點,胸口有些酸。


    既然她能數出來,就說明這段時間她已經無數次的檢討過。


    可她也沒有不承認,她承認自己有過錯,為什麽他就不能?


    咬了咬牙,盯著他,「你是覺得委屈麽?覺得自己堅持了這麽久,換來的竟然是每次出事,都是我說著分散的話?」


    「是麽?」她直直的盯著他問。


    男人薄唇抿著,沉默。


    這樣的沉默讓吻安覺得很心痛,她有過錯,她知道,憑什麽隻有她有錯,他沒有麽?


    她能承認,他為什麽不能?


    難道她沒有為這段感情付出麽?為什麽她會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顧吻安陪他走到今天?為什麽每次他出事,最擔心的都是他?


    可他心裏竟然還有著這樣的委屈?


    眼圈微微泛紅,她略微深唿吸,看著他,「如果你覺得每次都這樣堅持累了,委屈了,你可以放棄,那就別再疲憊的追著我,可以了麽?」


    說完話,她卻依舊沒能轉身。


    一萬之內,她說了兩次要散。


    握著她手腕的力道越是緊,薄唇微冷,「你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還是以為我不敢?」


    為什麽要一次次的提分開。


    她倔強的仰臉,「我很清楚。堅持太累,為什麽不選擇輕鬆的路?」


    宮池奕已然抿緊薄唇,下顎也繃得很難看。


    她再一次掙脫手腕時,他竟然真的一言不發,也沒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出了餐廳,身後的一片安靜終究是讓吻安體會到了真正的心酸。


    他們經歷了多少事?也許是別人一輩子都沒辦法經歷那麽多,可是為什麽一件事、一個信任就能把兩個人折磨得這麽累?


    她在樓梯腳站了很久,眼前的模糊越來越嚴重,但眼眶從濕潤到幹燥了,那個人終究是沒有走出來。


    吻安才拾步上樓,看著兒子的臥室,心裏亂糟糟的難受。


    別墅裏極其寂靜,一桌晚餐逐漸涼了也沒有人動作一下。


    吻安一直在雲暮的房間,中途被一個電話吵醒,急忙到窗戶邊去接。


    那時候才知道竟然都快十一點了。


    她好像睡著了一會兒,掛了電話,腦子裏空了好久,甚至連之前的吵架都模模糊糊的了,隻是心裏的沉重很清晰。


    等她從兒子的房間出來,迴臥室時路過了書房。


    書房開著燈,不用想他應該在書房,還以為,他會離開這兒、迴醫院或者迴倉城的。


    進了臥室,吻安在床邊坐了會兒,緩步往衣櫃走,又拿了一個行李箱。


    好久沒出門,她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要怎麽收拾行李了。


    剛放了幾件衣服,感覺臥室的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她沒有轉頭去看,隻是手裏的動作頓了頓。


    進門的男人視線先看向床榻的方向,轉頭才看到她腳邊的行李箱。


    眉頭倏然緊了。


    為什麽總是能狠心到說走就走,說散就散?


    他終究是走了過去,從她手裏拿了準備放進行李箱的衣服,一言不發的扔迴衣櫃。


    吻安試圖整理,幾次反覆都被他阻止。


    終於停下來,什麽都不做,隻是仰眸定定的看著他,「你幹什麽?」


    宮池奕也低眉,眸子很深很暗,可是薄唇緊緊抿著。


    許久,才沉聲:「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為什麽這話聽著,依舊像是她在欺負他?


    她皺起眉,太久了,她都忘了他們上一次吵架是什麽時候,好像也沒有哪一次吵成這樣,繞來繞去的很累。


    「是你想要我怎麽樣。」她看著他,「就算我當初衝動的說要以私人去救稷哥哥,就算我出門沒和你打招唿,就算我錯了……」


    「難道我承受的還不夠麽?」她眼底原本未褪去血絲越來越紅,「聿崢說我是罪魁禍首,好,我是!我連看到展北、靳南都覺得自己是罪人!」


    「你還要我怎麽樣?」她隱忍的咬了唇,眼神倔得不肯從他臉上移開。


    推開他,她轉身也不再收衣服,蹲下身拉好行李箱。


    看著她像是下一秒就要走,男人一下子彎腰把她拉了起來。


    幾番被阻止,她終於收不住委屈,「我已經說我錯了,並非不承認,為什麽你不能體諒我?」


    眼淚無聲的滾落,成串從他手背砸落,一顆顆又像燙在他心裏。


    耳邊依舊是她的控訴,「為什麽我能認錯,你不能!」


    「要談的人是你,想要跨過這件事的是你,固執得不肯張口也是你!」她本能的推著不讓他靠近。


    可他紋絲不動的立著,反而她自己往後撞在了衣櫃門上。


    宮池奕一下子眼角緊了,怕她撞到哪,但連問話的時間都沒有,她隻想逃。


    隻得一把粗魯的將她扯到懷裏,她越掙紮擁得越緊,薄唇抵著她耳側,「不要這樣,安安……」


    嗓音很低、很沉,聽得人心痛。


    微涼的薄唇從耳側尋過來,這是很久以來他們的第一個吻。


    沒由來的覺得生澀卻洶猛。


    她狠狠推著的手已經停了下來,不為別的,而是想起了醫生說他的身體依舊經不起折騰。


    就那麽緊緊擁了很久。


    他才低低的道:「我不該瞞著你,我有過。」


    「說走就走,你讓我怎麽辦?……雲暮怎麽辦?」低低的嗓音有幾分沙啞。


    吻安任由他抱著,聽著他終於肯張口承認自己有錯。


    頭頂依舊是他低低的聲音,「以後無論什麽事,都不要瞞著彼此。」


    她抿唇,什麽時候她瞞過他?


    不知道那樣維持了多久,久到她都覺得自己站得累,何況是他的病體?


    「放開我吧。」她終於淡淡的開口,沒敢推他。


    宮池奕聽了,也鬆了手臂,目光卻依舊定定的看著她。


    果然,她剛轉身就想去碰行李箱,男人那張冷峻的臉驟然就變了。


    「嘭!」的一聲,毫無預兆下,吻安被驚得震了震,看著被他踢開的行李箱,轉頭看了他。


    宮池奕薄唇抿著。


    她終於開口:「我有事,要出差。」


    見他還是盯著自己,接著道:「電影節的邀請,過去補位評委。」


    「邀請函呢?」男人也低低的問,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


    吻安有些無奈,仰臉看了他,因為確實沒有邀請函,隻得道:「肖委員長給我打的電話,臨時補上去的位子,被人不知道我最近的行程。」


    按說她不會去的,不過還是答應了,雖然沒有邀請函,但是跟著肖委員長過去就行,總不會被人攔下。


    宮池奕站在那兒還是冷然盯著她。


    她抿了抿唇,隻好不再去弄行李箱,「我去把飯菜熱一下麽?」


    他沒說話,就是盯著她,明顯的懷疑。


    沒說話,就是盯著她,明顯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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