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像以往的清冷和尖銳一樣拒絕他。


    但麵對這樣的柔情,吻安也算認真麵對了,仰臉看他,道:「鬱少的感情我要不起,也不需要,還請你留給值得的人。」


    他沒讓她走,握了她的手,低眉看著她,「你知道我說這些,意味著什麽麽?」


    吻安復又抬頭,淡淡的,「知道鬱少言出必行,也知道你凡事都求完美,但你總不能綁了我跟你結婚,是不是?」


    鬱景庭的聲音低低的,淡淡的,又很好聽,「不會那麽對你。」


    所以啊,她笑了笑,不會有結果。她恨不得離顧啟東相關的人遠遠的,又怎麽會跟鬱景庭深入?


    鬱景庭似是笑了笑,又沒什麽笑意,看著她,道:「我的感情史並不複雜,難得上心,定會讓你點頭。」


    吻安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意思就是不會逼她,不逼她就好,可他哪來的自信?


    片刻,她定定一句:「我不會。」


    他嘴角動了動,「未來的事,不要這麽早定論。」


    隨即,他又莫名的問了一句:「你喜歡宮池奕?」


    吻安沒表情的看他,幾不可聞的蹙眉,她以為,鬱景庭再怎麽也沒到去跟宮池奕鬥的膽量和地步。


    他又問:「還是我太不入你眼?」


    兩句話中間隔了太久,第二句出來她才舒展眉心,「這種事,沒那麽多原因。」


    「沒關係。」鬱景庭略微彎了嘴角,「我不介意多個情敵。」


    這讓她連接上去的台詞都沒有,隻是皺起眉。


    鬱景庭並沒鬆開她的手,「下去吃飯。」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正常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也就剛剛才算正經睡了一個覺。


    「我吃過了。」吻安把手抽迴來。


    她本來也不餓,剛剛三兩句加一場戲才算把梁冰打發走。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下走。


    在轉入客廳和餐廳的轉角,吻安皺了一下眉,直覺的就往客廳看去。


    果然,見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卻又偏偏儒雅穩沉落座的男人。


    聽著他在那兒對著古瑛道:「交手許久,第一次見麵就闖到了古先生家裏,實在抱歉。」


    話語間明明沒有半點歉意,低沉的嗓音和輕描淡寫的語調顯得他比以往都要穩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吻安本能的就覺得他什麽都是裝的。


    下一瞬,宮池奕轉頭往她的方向看去,眸底似有若無的笑意,然後沖她招招手。


    她不過去,隻好他站起來把她迎到客廳裏,旁若無人,又帶了幾分厲色,「要接你可真不容易,轉個背,跑得比兔子還快。」


    說這話時,他臉上也沒太多表情,聲音平緩,好像也沒多少情緒。


    但吻安聽著反而不舒服。


    她看了看他,「你怎麽來了?」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家裏的事,包括他,反正顧啟東已經去世,再被翻出來,也是麻煩事。


    宮池奕嘴角勾了勾,「靳南看不住你,我不得親自來麽?」


    的確是她把靳南甩掉的。


    她抿唇,目光不經意對上了古瑛的。


    古瑛已經看了會兒他們倆的互動,沒有多少神情流露,隻是數次看了宮池奕無名指上的戒指。


    好在,她的手指是空的,過了結婚那一個月,她就摘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讓古瑛知道她和宮池奕隱婚是一件壞事。


    他那麽狠,就算是把她弄死來打敗宮池奕也不是做不出來吧?


    正因為如此,她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宮先生結婚了?」古瑛冷不丁這樣問。


    宮池奕先是看了她,那一點點的緊張讓他眉峰微撚,後轉頭對著古瑛低低一句:「覺得喜歡,戴著觀賞而已。」


    當著她的麵,宮池奕也沒有刻意忍著,對著古瑛,道:「古先生什麽身份,我不太感興趣,但舊派遲早是要散的,有些不必要的行徑,我希望古先生打住。」


    他之所以這麽勸,是因為見到了完好的她和顧老,至少這一點上,古瑛和舊派不一樣。


    起身,宮池奕一手牽了她,道:「安安和顧老我就先帶走了,多有叨擾。」


    就那麽堂而皇之的帶她走出客廳,古瑛竟也真的沒攔,隻是一直看著她。


    可他再看吻安也沒有,她不可能主動開口說留下。


    出了客廳,在門口,宮池奕看了鬱景庭,嘴角微微彎起,眉眼卻是深沉的,「有機會再謝謝鬱少對安安的照顧。」


    小別院隻剩灰燼了,但她完好無損,帶了這麽遠來這兒,她也沒什麽事,照顧得是挺好。


    吻安有時候確實看不懂男人之間的事,他們可是在西墓園都槍口相對過,居然還能這麽心平氣和。


    出門上車,宮池奕靠在座位上,道:「你爺爺已經在路上,餘歌迴倉城候著了。」


    所以這段時間的輾轉顛簸有什麽事,有餘歌在,也不用太擔心。


    她抿唇,還是說了句:「謝謝。」


    那晚他半夜走的,之前不太愉快,這會兒氣氛也有些怪。


    但他麵色淡淡,好像沒計較那晚的事,隻是聽她道謝而側首看過去,「跟我道謝是什麽意思?」


    聲音醇澈,不高不低。


    吻安蹙眉,「道謝就是道謝。」


    他嘴角動了動,靠迴椅背,闔眸養身。


    好幾天沒好好睡了。


    車子走了會兒,她看了他幾次,「你心情不好?」


    如果真的心情不好,那應該還在介意她紋身和柯錦嚴有關這件事。


    然男人薄唇微動,「心情不好還能跋山涉水來接你?」


    她抿唇,「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依舊閉著眼,「隻能有心情不好,和高興兩種狀態?」


    他要是不說話,吻安還覺得正常,但是一這麽反問,說明他的確心裏不舒爽,轉頭看了他,又沒什麽要說的。


    車裏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男人忽然低低的一句:「沒感動麽?」


    吻安皺眉看過去,又笑了笑,難道他就是等著她說感動?


    跑這麽遠來接她,解決她一個大麻煩,她確實很感激,也道過謝了,感動是真的沒有。


    正想著,男人側首,深眸低垂,漫不經心的調子,審度吃味,「都要給你一座安安穩穩的城了,不感動?」


    有那麽些熟悉的台詞……


    倏地,她盯著他,「……你怎麽?」


    鬱景庭深情表白的詞他都知道,總不該是貼在窗戶外聽的,太可怕了。


    轉而,她蹙著眉,「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或者她應該問,他是怎麽找到鬱景庭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桑赫的話,還沒離開倉城的時候,宮池奕就和鬱景庭見過,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鬱景庭在哪,想必舊派也不知道,不然爺爺和鬱景庭都得出事。


    吻安就那麽看著他,想知道答案。


    他卻沒有要迴答的意思,隻自顧思量著什麽,半晌,不著邊際的一句:「鬱景庭對你,倒是真用心,送了一雙破手套,到哪都帶著。」


    她先是沒聽明白。


    後來才想起之前鬱景庭生日,她從榮京郵寄過去的手套。


    那是宮池奕買的。


    此刻,他才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當我吃飽了撐的替你給一個男人送禮?」


    她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半晌,才吐了三個字:「你真黑。」


    宮池奕側首望過去,略微眯眸,「哪裏黑?」


    吻安挑眉,「腹黑。」


    男人扯了扯嘴角,裝作聽不懂,又很認真的補了一句:「腹以下更黑,你不最清楚麽?」


    她瞠目瞪著他,但正經耍完流氓的人已經安然靠迴椅背繼續閉目養神,好似一切與他無關。


    …。


    中途一次轉機,迴到倉城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餘歌直接在機場口把顧老接走,走之前瞥了一眼宮池奕,「抽空再仔細算帳。」


    然後看了顧吻安,才友好一笑,轉身上車。


    進到家裏,宮池奕順手把大衣遞給白嫂,道:「晚餐不用做我的,還得出去一趟。」


    他上去換衣服,吻安在門口皺了皺眉,看了白嫂,清淡笑意,「那就別做了,我一會兒去醫院。」


    如果爺爺沒什麽大礙,她可能連夜得去濱城接著拍戲。


    她上樓時,宮池奕在換衣服,襯衫剛套上。


    吻安走過去很自然的幫他係紐扣,一邊抬頭看了他,又係了兩粒才再次看他,「你沒事吧?」


    他也任由她幫忙弄,隻伸手略微繞過她,隨手挑了一條領帶,轉而看了她,「怎麽這麽問?」


    吻安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總覺得他心裏不舒服,應該會對著她說點什麽才正常。


    可是他除了不笑之外,神態正常,情緒正常,也很自然的跟她說話,沒什麽不妥。


    她隻好笑了笑,「沒事。」


    宮池奕兩手繫著領帶,很簡單的在她側臉親了一下,道:「想去醫院就去,我出去辦點事,晚點迴來。」


    也是低低平平的音調陳述,看起來沒什麽情緒,不像生氣。可每次不說柯錦嚴,但凡跟鬱景庭有關,他都會不高興,這次居然沒有,不反常麽?


    看了看他,可能是她想多了。


    但別的吻安不知道,但知道他喜歡吻她嘴角。


    兩人一塊兒走出臥室,下樓的時候,她才說:「我看完爺爺,可能直接去濱城。」


    宮池奕下樓的腳步微頓,嗓音溫沉,起伏不大,「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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