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老天似乎真的待我們不薄,直接送上了一份野味燒烤,我們此行攜帶的食物很少,沒理由浪費,神哥隨手撿了搭在肩上,沒多停留繼續前行,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麽總感覺這是上天故意送給他的。


    但這道雷也是真的恐怖,幾百米著實不夠看,若是我們稍微走快一些,說不定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我心有餘悸,剛剛五雷轟頂般的感覺仍在,身體到現在都帶著酥麻感,我以為知道路的是墨家,一直走在隊首的卻是神哥,不知他們是怎麽安排的。


    這次行程安靜得可怕,除了剛開始的那道驚雷,後麵再沒遇到任何狀況,也不見大型野獸,最大的也就是幾頭羚羊,它們反應迅捷,見到我們就遠遠躲開了。


    我們在沿著山穀向雪山行去,氣溫卻沒覺得低,很快天色就暗下來,附近沒有山洞,就找了個較深的溝穀,這次帶的東西太多,也沒帶帳篷,隻有睡袋可用。


    那頭鹿被神哥處理了,外麵被雷劈得焦黑,內裏卻還是生的,他把好肉都切下來,烘烤了半宿,用鹿皮做了個包袱裝起來,一套下來行雲流水,一看就沒少幹過這事,我不由想起我們第一次去雪山的時候,他給我們吃的馬鹿肉應該也是這麽烤出來的吧。


    這裏不像有危險,連野獸的叫聲都沒有,按理說我們該連夜趕路的,不知為何都選擇了休息。


    明亮的火光照著我的臉,驅散了寒意,走了一天很累,我還是久久不能入睡,高反太嚴重了,根本睡不著,我避著他們吃了藥,躺了很久才覺得好一點,迷迷糊糊中,隻能看到一抹白影倚靠著山石坐在穀口。


    一夜無事,順利得讓我吃驚,我總覺得不來點豺狼虎豹之類就對不起死亡穀的名號,現實卻是什麽都沒有,我們一大早就上了路,海拔高格外耗費體力,饒是墨家人都選擇了一日三餐。


    食物是不缺的,這裏到處都是小動物,我們帶的幹牛肉根本就用不上,前方不遠就是雪山,卻和我想象的酷寒大不相同。


    我眼前是此生從未見過的奇景,山頭上白雪皚皚長年冰凍,山穀裏卻是雲蒸霞蔚宛如仙境,一團團帶著溫熱濕氣的白霧在山穀中蒸騰,溫暖舒適。


    腳下是一片廣闊的流水,如灘塗一般,裸/露的岩石和潺潺的流水交錯,構成一幅綺麗的畫卷,水流過的地方顯示出一道道黃紅橙交錯的色彩,裸/露的岩石又混雜著藍青黑灰四色紋理,交錯在一處如抽象派的油畫,這裏就像是上帝的調色盤,言語難以形容這多變的色彩和詭譎的紋路。


    腳下基本都是岩石,這裏不是沼澤,不必擔心陷下去,唯一的缺點就是越來越濃的硫磺味,前方定布滿了地熱奇觀,這些溫暖的水流裏也帶著硫,才會把岩石染成這種色彩。


    水果然是最溫柔的刀,它們縱橫交錯地流淌著,把平坦的穀底分割成一塊塊,腳下的岩石都被衝刷得圓滑平坦,沒有絲毫棱角,還帶著水的餘溫,像天然的地暖,我真想脫了鞋子走進去,無論踩在石上還是走在水裏都是一種享受。


    我隻是想想不敢真的去幹,我們是有任務的,不是遊山玩水的,老黃卻不管這一套,直接開口:“我說,咱走了一天半腳丫子都酸了,要不脫了鞋吧?”


    “勸你不要,”阿川的聲音帶著慵懶,“沒人能保證從上麵下來的水流會不會突然變成幾百度,小心被煮熟了。”


    “你當老子傻啊,幾百度的水早變成蒸汽了,哪有機會流到這兒。”老黃高聲叫道。


    “水沒有,石頭可不一定,要是腳底板變成鐵板燒可沒人背你。”


    老黃不說話了,我也徹底把這個念頭打消,迎麵而來的水汽越來越熱,前方的溫度肯定越來越高,這裏的水流明顯不是同一個來源,有的地方隻有十幾度,有的地方足有四五十度,一不小心真有可能被燙傷。


    還好石多水少,我們不用走在水裏,我沒想到昆侖還有這樣的奇景,心裏放鬆不少,本以為又要小心翼翼地爬雪山,現在倒真像是旅遊了。


    我們隨著水勢逆流而上,溝壑縱橫,頭頂又被雲霧遮擋,早已分不清方向,我的高反卻輕了些,或許是走了一天適應了,前方是岔開的兩道山穀,神哥選擇了左邊,我一進去就感到氣溫驟然升高,沒走多遠就濕漉漉的大汗淋漓。


    水汽也越來越重,能見度隻有幾十米,我們又向前走了約一小時,就看到一具巨大的骸骨靠在山壁邊,被熏成了黃色。


    我們快步走上去,隻因這具骸骨太大了,它全身體長足有五米,高三米,骨骼粗壯異常,頭骨還生有兩隻一長一短扁平的角,碩大的牙齒足有我的拳頭大,卻沒有犬齒,應該是個巨型的食草動物。


    除了大象,我想不出什麽食草動物會如此巨大,若它活著定是一頭了不得的龐然大物,這裏毫無猛獸的痕跡,不知它為何會死在這裏。


    我抬手敲了敲,雖然被熏染成黃色,但它的骨質還很緊實,阿川從見到它的時候就一直帶著驚訝之色,此刻伸手在它那扁平的角上摸著,不時搖頭。


    “十九,你也看出來了吧。”阿川放下手,對十九說道。


    十九點頭:“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一頭披毛犀的遺骸,但它看上去死亡時間並不長。”


    “是,我也覺得奇怪,它的死亡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年,”阿川說著,嘴角又翹起來,“這地方還真是有意思。”


    “犀牛?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還有這麽大的犀牛。”我問道。


    “你聽過才不正常,披毛犀在一萬兩千年前就滅絕了。”阿川攤手道。


    我一驚:“那這個……”


    “滅絕隻是人類以為的滅絕,世界上有那麽多人類無法踏足的領域,誰知道裏麵會有什麽?從前也不是沒有被鑒定為滅絕的生物再次出現的奇跡,不過一萬兩千年的確是有點久了。”


    我看著眼前的巨大遺骸隻覺得毛骨悚然,若它真是死了不到三年,是不是意味著還有同類生活在這片山穀裏,如果我們真的撞見了這樣一群龐然大物又該怎麽辦?


    “這裏離崗哨才一天多的路,那些科考隊經常來,怎麽會沒發現它,這真的是那個披毛犀嗎?”我還是不敢相信。


    阿川的笑容突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目光瞟向神哥:“我猜這地方他們應該進不來吧。”


    “什麽意思?”我心中發慌,趕忙追問。


    “別亂想,這裏磁場紊亂,一切電子設備都會失靈,我們又走了那麽多岔路,他們來到這裏的幾率本就很低,對昆侖的探索還不到百年,沒發現也正常。”十九開口道。


    “嗯,對,聽他的。”阿川說著,還是笑得古怪。


    沒有腳印,沒有痕跡,這具骨骸出現得太突然了,把我遊山玩水般的興致徹底打消,連這樣的龐然大物都死了,靜悄悄的山穀裏一定隱藏著未知的危險,如果真的連一萬多年前的生物都存活著,是不是意味著恐龍之類的生物也很可能存在?


    那我們帶的這些裝備還真不夠看,氣氛壓抑了不少,我們繼續前行,很快就把它遠遠甩在身後,又走了近兩小時,也沒發現類似的生物遺骸。


    應該隻是個巧合吧,這裏幾乎沒有植物,它們不可能在這裏生存,說不定是活在別的穀地,有一頭誤闖進來,餓死在這裏。


    氣溫更高了,灼熱的蒸汽飄過來,不知不覺將皮膚燙得通紅,硫磺味也更重了,若再繼續下去,我們就要戴防毒麵具了。


    腳下的流水也變了,雖然岩石仍沒有棱角,卻多了很多或大或小的泉眼,有的大卻淺,有的隻有指寬卻深不見底,更多的則是碗口大小,咕嚕嚕地湧著泉水,這些水或冷或熱,溫度低的不到十度,高的足有七八十度,冒著騰騰熱氣,靠近就會覺得皮膚被灼得很疼。


    還有一些泉眼看不出流水的痕跡,應該是死泉眼,這樣的泉眼在岩石上也有不少,沒有水流過本該幹涸,但都在泉眼口蓄了一捧水,好像是從地下滲上來的。


    我們提高警惕走得慢了些,就在我們剛走過一片布滿死泉眼的岩石時,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響,我還沒來得及迴頭看,就感到背後襲來一團滾燙的蒸汽,灼熱的疼痛感讓我立馬跳了起來,阿川叫了聲“不好”,拉著我就向前跑去。


    我們跑出十幾米遠,隻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很大的水聲,不知道的肯定以為是瀑布,迴頭一看,隻見剛剛離開的那片岩石突然噴出了一道道足有十米高的水柱,滾燙的熱水從天而降,溫度絲毫未減,劈頭蓋臉地向我們落下。


    我們趕緊向前躲閃,老黃落在最後,濺上幾滴,立時尖叫一聲:“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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