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我強忍住嘔吐的衝動,又看了幾眼,這種死法比血咒還異常,我不能想象一個人到底要怎樣才能讓身體裏的器官碎成這樣,從嘴裏吐出來。


    我越想越怕,趕緊轉頭去看老黃,隻見老黃也是擰著眉頭一臉凝重,他眼神微撇,似乎也不忍去看。


    我家院子裏全是亂七八糟的腳印,根本分不出誰是誰的,隻是那灘血跡旁邊,有兩串一直拖到門口的劃痕,就像是一個人沒穿好鞋,隻能拖拉著走路。


    這一定是老馬留下的!


    一定是有人拖著他的屍體,屍體腳後跟觸地,才會有這樣的痕跡。


    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趕緊沿著劃痕走了一遭,卻根本沒看到劃痕附近有成串的足跡,院子裏所有的足跡都是散亂的。


    我全身冰涼,不自覺地抄起雙手,沒有腳印就意味著根本沒人拖著老馬,那串劃痕是他自己拖著腳走出去的。


    但這怎麽可能!


    我趕緊打消這個念頭,我不能自己嚇自己。


    老黃捂著口鼻走過來:“你看出什麽了?”


    我趕緊搖頭:“沒什麽,張伯,老馬死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子,他身上有沒有外傷?”


    “你不讓俺們碰,俺們哪知道他有沒有外傷啊,”村長一臉為難,看向人群,“小李啊,你是最先看見的,你來說說有沒有。”


    我看向小李叔,隻見他滿臉的不情願:“我就是從門口經過往裏頭瞅了一眼,哪敢仔細看啊,我就記得他好像是從屋裏跑出來絆了一跤的樣兒,臉朝下趴著的。”


    摔了一跤能把五髒六腑摔得爛碎?


    我一籌莫展,又驚又怕,如果屍體在還好說,現在連屍體都沒了,我就算是福爾摩斯再世,憑著一灘血肉又能看出什麽?


    “大澤啊,這件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你家族的事俺們不管,但這可是條人命,要不……報警吧!”


    “不行!”


    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話音未落隻見所有人都盯著我,一雙雙眼睛裏全是懼怕和懷疑。


    我真想甩自己一巴掌,我現在說這話,肯定所有人都以為人是我害的,畢竟村裏沒人認識老馬,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老黃從背後使勁捏了我一把,高聲開口:“他死了和大澤有毛關係,你們見他的時候不還是活蹦亂跳的?大澤這幾天一直和我在一塊兒,要真有殺人犯肯定也在你們裏頭!”


    老黃這話說的很重,村民看我的目光立時變了,反倒是他們彼此間拉開了距離。


    “老黃,別說了,人都已經死了……”


    老黃打斷了我的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你們要報警就盡管去報,反正我倆有的是證人,最好鬧的大一點,我們也好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沒事死哪不行,憑啥死大澤家啊!”


    這一下再也沒人出聲,連村長也不吭氣了,老馬隻是個孤兒,死了也沒人會找,他們和他非親非故的,鬧大了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


    我看著那一張張麻木的臉心裏發寒,人性就是這麽不堪,哪怕平時關係再好,一扯上自身利益所有人都寧願當個啞巴。


    村長板著一張臉:“大澤,這事俺們都當沒看見,他說到底也是你認識的,你想怎麽整就怎麽整,反正俺是不管了。”


    村長說完,轉頭就走了出去,一眾村民見村長都走了,也都一個個地往外溜,院子裏很快就空空如也。


    看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雖然老馬接近我另有目的,但我還是為他感到不值,我又一次低頭看了看那串劃痕,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


    老黃把我拉進屋,一臉嫌棄:“你他/媽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現在好了,成嫌疑人了,趕緊把這灘掃掃,我看你家裏肯定有什麽東西。”


    老黃說的沒錯,小李叔說老馬像絆了一跤的樣子,肯定是屋裏有什麽危險,他才會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但我家總共就三個房間,一目了然,能有什麽危險?


    我用鐵鍁一點一點地把那塊沾了血的泥土鏟起來,隨便倒個塑料袋裏,家門口沾血不吉利,更何況我爹才剛過二七,更是犯衝。


    我收拾妥當,扔了垃圾,老黃已經在屋裏轉了好幾圈,我看到我爹遺像前的香爐裏插著三炷香,肯定是老黃點的。


    “看出啥了,福爾摩黃?”


    老黃白了我一眼:“你家怎麽窮成這樣了,哪還有點能看得上的玩意?我記得你家以前有幾個古貨,都哪去了?”


    “還能去哪,變成錢進兜裏了唄。”我掏出那張銀行卡晃了晃。


    老黃在屋裏走來走去,左敲敲右碰碰,櫃子抽屜全都翻了個遍,根本就沒什麽線索。


    我也疑惑起來,家裏如果有線索,我爹肯定會告訴我的,怎麽也輪不到老馬前來。


    老馬該不會是被阿川誆了吧。


    我想了想感覺真的有可能,阿川是什麽樣的老狐狸,就算一百個老馬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很可能胡謅了一句我家有線索,就把老馬屁顛屁顛地騙來了。


    那老馬的死又該怎麽解釋?這裏麵一定有問題,隻是我沒發現。


    他的死法太詭異了,我看著走來走去的老黃心裏很絕望,如果我家真有什麽東西,肯定也被那個帶走老馬屍體的人拿走了。


    老黃還是不死心,他對這件事似乎比我還上心,就像血咒在他身上一樣,家裏已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大澤,你家有沒有地窖什麽的?”老黃突然開口。


    我搖頭:“沒。”


    老黃歎了口氣,一屁股坐下來:“我看八成是讓人拿走了。”


    “還有兩成呢?”


    “還有兩成就是什麽都沒有,你倆讓人耍了。”


    老黃想的和我一樣,我突然感覺好煩好累,真的有點後悔,如果當初答應阿川就好了,和老黃待在麗江等著血咒解開豈不是美滋滋?


    路都是自己選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我就算想退出也沒法找著阿川了。


    我想躺下,老黃卻一把把我拉起來:“走吧,迴沂水。”


    “現在就走?”我有點詫異。


    “這村子就是個是非地,你想想老馬是怎麽死的,還敢睡這兒?我可沒你那麽膽兒肥,不想把心肝脾肺腎全吐出來。”


    老黃一說,我也怕的要命,是啊,萬一那害死老馬的東西還在家裏,我倆豈不是很危險。


    這麽想著,我趕緊爬起來跟在老黃身後走出了屋,我家院門的鎖是被撬開的,我一時也找不到鎖,幹脆就虛掩著,總歸現在是不會再有人肯進去了,就算有也不妨事,用老黃的話說,我家現在連看得上眼的玩意都沒。


    我倆迴到村口重新發動了汽車,這一次趕得不急,就換成了我開車,老黃在旁邊睡得鼾聲如雷。


    我也很疲憊,但肯定比開了四個多小時車的老黃要好,他說到底都是為了我,我也不好意思總讓他開。


    我強打精神,不敢開得太快,汽車很顛簸,真難為老黃還能睡的那麽香,他肯定累的要命。


    也幸虧顛簸,不然我早就睡著了,我隻能把速度再次放慢,幸好這裏是荒山野地沒有人,不然我肯定不敢開。


    我強撐著,發現自己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但跑的路還沒有老黃一小時跑的多。


    我打了個瞌睡,想著幹脆就停在路上睡一會得了,正想著,就看到前方的路中間站著一個人。


    我一個激靈瞌睡全無,現在都淩晨三點多了,誰還會不睡覺跑大路上?而且這裏正是兩個村落的中間,誰會走這麽遠?


    難道是迷路了嗎?


    我按了幾聲喇叭,那人卻連頭都沒迴,我心中疑惑,就放慢了速度,想要上前去看看。


    離得越近我越覺得這個背影熟悉,隻見那人拖著步子,走得很慢,像是很累的模樣。


    對了,我們來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人,肯定就是他,這一定是個迷路的人。


    我突然的善心大發,看他走得那麽艱難,幹脆幫他一把。


    我把車開過了他,想要從他前麵下車招唿一聲,就在我轉過頭準備下車的時候,我的手卻僵住了。


    “啊!”


    我無法自抑地叫了出來,隻見那人佝僂著身子,半邊臉被汙血糊住,整個下巴上全是凝固的肮髒血塊,表情扭曲,兩眼無神地望著我。


    這是我日日夜夜對了十幾天的臉,這竟然是老馬!


    我從未覺得哪一刻有如此恐怖,隻見他蹣跚著腳步,還在一步步地向前走!


    死掉的人,活了!


    “怎麽了大澤?!”


    老黃被我驚醒,我現在全身篩糠一樣地抖,想要發動汽車卻連火都打不上,手裏全是冷汗,根本握不住方向盤。


    我抖著手,使勁地掐了一把老黃,老黃立馬“嗷”了一聲,這是真的,不是夢!


    “你媽/的……”


    老黃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也看到了車外的老馬。


    “臥槽!”


    老黃叫的比我還響,我又一次轉頭,車外的真的是老馬!


    難道他是因為早就進過古墓吸了屍氣,所以死後才變成了僵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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