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靈慧卻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眼眸裏含了期盼:「你,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她迴來林家這些天,因著心情一日一日好起來,林家的傭人又精心調理著她的身子,因此,原本瘦削的紙片人一般的她,也漸漸氣色紅潤,臉龐也圓了一些。


    偶一看去,仿佛和昔年那個少女有了幾分的相似,林漠心頭微微一酸,要推開她手的動作就停滯了一下:「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今晚你好好睡一覺。砦」


    他沒有直接拒絕,可潛台詞也很明白了,靈慧的眼瞳就黯淡了下來,卻依舊扯住他的衣袖不肯鬆開鰥。


    那一雙圓如杏仁一般的黑瞳裏漸漸逼出了淚霧,她的聲音小小的,臉龐也低下來:「三哥是嫌棄我了嗎?」


    那一隻沒了右手的光禿禿手腕伸出來,就在林漠的眼前。


    他總是無法想像,當年隻有十八歲的她,被人殘忍剁掉了一隻手的時候,有多麽的恐懼和害怕,這十二年,他想起來,心頭都在滴血。


    他在養父的靈前發了誓要照顧她一輩子,既然她活著,那麽他無論如何都會娶她照顧她,總不會辜負當年的承諾和他們的情分。


    可他,也隻能做到這一步。


    「怎麽會?」他不忍看她的殘肢,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靈慧,我先迴房間……」


    「三哥是忘不了程靈徽是嗎?」


    靈慧忽然就掙開他的手,後退了一步,她隻是悽惶的看著他,卻沒有激動的吵鬧,也沒有委屈的痛苦,隻是眸子裏含了水汽,安安靜靜。


    林漠知道梁自庸關了她那麽多年,梁冰那樣的性子,不可能什麽都不和她說,他也沒想過瞞著她。


    「三哥心裏有了別的女人,何苦還委屈自己來娶我?」


    靈慧又是悽苦一笑:「我如今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父親和大哥已經死的骨頭渣子都漚糟了,二哥生死不知,三哥也不用委屈自己娶了我做給別人看。」


    「靈慧,我娶你是真心實意。」


    「真心實意嗎?可是三哥如今敢不敢說一句喜歡我?」


    靈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強了起來,她的性子早已磨平了不是?


    好日子剛剛過上幾天,又開始翻騰,她話出口那一刻就後悔了,可到底如今進退不得,隻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明天還要早起,你早點睡。」


    林漠逕自轉過身去,靈慧幽幽喚了一聲:「三哥,我們都迴不去了是不是?」


    林漠到底心裏是疼惜她的,復又轉過身來,隻是眸色平靜望著她:「靈慧,你隻要記住,我答應照顧你一輩子,就定然會做到。」


    「照顧……我需要的隻是三哥的照顧嗎?」


    靈慧喃喃的說著,卻是緩緩笑了:「三哥去休息吧,我不會再問了。」


    林漠將房門關上,靈慧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復又低頭去看自己光禿禿的右手腕,她掉了幾滴眼淚,唇角卻又掛了苦笑。


    林靈慧啊林靈慧,人不能這樣的貪心,你如今要嫁給三哥了,他這人都是你的,你又何苦,非要他的心呢?


    可若隻是守著一個人,卻一生也再得不到他的心,又有什麽快樂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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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漠既已答應了她離開,靈徽自是一刻鍾都不願再停留。


    第二日就收拾了東西,卻也並沒有多少行李可收拾的,隻不過隨身帶了一個小包,身份證戶口本,還有一張銀行卡和不多的現金,隨時就能離開。


    靈徽坐計程車去火車站的路上,廣播裏一直都在播報著他們的婚事進程。


    就在第二日,林漠就要迎娶林靈慧了。


    靈徽看著車窗外,上海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繁花似錦卻寂寞凋零的夢,而如今,夢醒了,曲終了,人也該散了。


    她沒有悲喜,心底隻是一片的平靜。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遺憾,也隻是那可憐的孩子。


    她連自己的命運尚且不能操控,何況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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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之前,程磊告訴她,孩子很好,隻是有些嬌弱愛生病,三少找了妥當的人照顧著,也已經聯繫了國外的醫院,很快就會送他過去。


    靈徽想,這樣也好,孩子身子不好,跟著他,總好過跟著她流離失所,四處奔波。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林漠會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直到離開前他打來的那一通電話裏。


    「程靈徽,孩子你生了,從此以後,你對我也沒有任何價值,你想走,那就走的遠遠的,這一輩子也別讓我看到你。」


    他說一輩子不要再看到她,她會如他所願,因她也是如此,這一生,都不願再看到他。


    靈徽知道她這一路行程都有人跟著她,卻也隻裝做不知道,在坐火車到了雲南之後,甄艾的人已經等在那裏,程靈徽神不知鬼不覺的變更了全部的行程,待到程磊的手下再想追上去的時候,靈徽已經猶如魚入大海,再也沒有任何的蹤跡了。


    而林漠和林靈慧正是新婚的第一日,程磊心急如焚,卻又不能在這樣的時候去找三少說程靈徽的事,隻得暫時擱置了一日。


    林漠和林靈慧的婚事並不是十分盛大,說是喜慶的婚事,可出席的賓客親朋卻都個個紅了眼圈。


    待到月到中天,賓客紛紛散去之後,喝的醉昏昏的林漠方才被傭人扶著迴了新房。


    林靈慧已經換掉了禮服,隻穿著舒適的家常衣服,聽得門外的動靜,她趕緊迎上去,和傭人一起將林漠扶到了床上。


    「你們去煮醒酒湯來,這裏有我就夠了。」


    林靈慧揮手讓傭人出去,新房裏就隻餘下了她和林漠。


    林漠醉的很厲害,靈慧走過去,伏在他身側連著喚了幾聲:「三哥,三哥……」


    他卻似根本聽不到一般,隻是躺著,動也不動。


    靈慧瞧他額上出了一層的冷汗,趕緊擰了溫熱的毛巾過來,輕輕給他擦額上的汗,她手上的動作很輕,他迷迷糊糊中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靈徽,靈徽……」


    靈慧猶如石雕木刻似的,瞬間呆怔在原地。


    原來人的一顆心真的可以變成一片冰涼,就像是再也不會跳動了一樣。


    靈慧忘記了哭,喃喃說了一句:「三哥,你醉的糊塗了……」


    林漠卻仍是握著她的手不肯放:「靈徽,靈徽……」


    他又含混的念了幾遍,方才沉沉睡去。


    靈慧把自己的手指抽出來,她握著冰涼的毛巾機械的站起身走到盥洗室去。


    鏡子裏的自己,還畫著漂亮的新娘妝,她看到自己的眼淚緩緩湧出來,猶如泉湧。


    她知道,她再也等不到曾經的那個三哥了。


    林漠半夜口渴的實在厲害,頭也痛的快要炸裂了一般,渾渾噩噩的醒來,房間裏的燈卻開的很暗,他下床,想要倒一杯水,卻驚動了伏在沙發上的靈慧。


    「三哥……」


    靈慧趕緊站起身:「是不是口渴?」


    她倒了溫熱的蜂蜜水端過來,林漠接起來,一口氣喝光,方才覺得生疼的嗓子好受了一些。


    靈慧接過他的空杯子,橘黃色的燈光下,她微微綻出笑靨,佯怒嗔道:「洞房花燭夜,三哥卻喝的爛醉,我要生氣了呢。」


    林漠瞧著她含笑微嗔的樣子,卻不期然又想起昔日靈徽在他麵前的模樣。


    如今想來,還是最初那一段時間最甜蜜,到後來,他再也未曾看她笑的這般開懷過。


    「三哥,三哥?」


    靈慧連著喚了兩聲,林漠方才低低應了一聲。


    「三哥……我像是在做夢一樣呢,我嫁給你了,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妻子……」


    靈慧輕輕的依偎在他的懷中,雙手圈住他窄瘦的腰:「三哥,今晚,你總該要我了吧?」


    她仿佛什麽都沒聽到,包括他夢中痛到極致的喊她名字的聲音。


    ---題外話---林漠真的夠好了我覺得,可我還是想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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