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鳳書興奮了一宿,沒等天亮就爬了起來,敲開了徐老大家的門,把徐老大嚇的不輕。徐老大喚做徐秉信,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曾做下幾樁無頭案,還沒有露出馬腳。徐老大拎著洋炮竄上了房頂,向四下一望,並沒有什麽官軍,隻有史老大在外麵打門。徐老大跳下了房頂,氣衝衝的把院門打開,上去就是一拳。

    徐老大:“你個狗雜種,可嚇死老子了。我還當犯了事,剛才差點給你來上一炮。”

    史鳳書:“沒有急事我也不能來,可有件大事:你知道你家老二到哪裏去了?”

    徐老大:“我可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誰知道他流落到哪裏去了?”

    史鳳書:“你家老二再也迴不來了,已經被人殺死了。”

    徐老大:“別瞎說,就是人被殺了也得見個屍首呀?這蹤影也無,咋就知道是被人殺了呢?”

    史鳳書:“可別說了,你家老二是被姓花的小娘們燉爛了喂了豬,你還蒙在鼓裏呢。”

    徐老大:“別瞎掰了,人能喂豬麽?”

    史鳳書:“咋就不能?你忘了頭兩年發生的周老耀的案子,不就是把要帳的喂了老母豬了麽?這小娘們是跟著學樣呢。”

    徐老大:“我倒聽說過我家老二跟花氏有一腿,後來就沒了動靜。花氏為啥要殺我二弟?”

    史鳳書:“不是花氏殺的,是王祥雲那個王八頭迴來了,跟他姐姐合夥幹的。他姐夫可是個有錢的,咱家兄弟不能白死,這事非得經官不可。”

    徐老大:“這事你咋知道的?”

    史鳳書:“我昨夜上茅房,正巧聽到王祥雲跟花氏說的悄悄話,這不一大早就來告訴你來了。”

    徐老大:“經官得有人證物證,如今人都沒了,到哪裏去找證據去?”

    史鳳書:“好像人骨頭被那小娘們埋在了東沙灘,殺人的砍刀讓王祥雲扔在煙筒裏了,這些就是證據。”

    徐老大:“這事你還得出麵做證,沒有你這個人證我可不知道怎麽告這個狀。”

    史鳳書:“咱們哥倆誰跟誰呀?我跟你家老二鐵著呢,咋也不能讓老二就這麽屈死不是?這個證人我當了,為朋友我姓史的向來兩肋插刀。”

    二人商議已定,就一同前往九台告狀。新上任不久的巡檢紮拉芬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賭,是個典型的八旗子弟,對於這些公務可是一團漿糊。警務公所是不怕有人報案的,案子越多越來錢,弄了半天,原告和被告兩下的錢財都送進了衙門裏,官員和巡警們都鬧得滿口流油。一見狀子上告的是四台子王祥雲,還是個殺人命案,紮拉芬就下了傳票,讓兩個巡警前往四台子將被告王祥雲押到九台,嚴加審理。紮拉芬不認識漢字,下麵的文案也是半通不通的,就把花如玉給漏下了。兩位巡警騎馬來到了四台子,就把王祥雲堵在了屋裏,花如玉連忙笑臉相迎。

    花如玉:“這兩位公差大哥有什麽事?”

    牛巡警:“你們自己做下了什麽孽,自己不知道?”

    花如玉:“都是居家過日子,誰家沒個三長兩短的?從九台來到這兒可是不近乎。兩位大哥也渴了,也累了,先喝杯茶。那兩匹馬也得飲飲了。”

    馬巡警:“你這一說我還真覺得口渴,就先進屋裏歇歇吧。王祥雲可是個人犯,得先把他銬起來,看別跑了。”

    兩個巡警把王祥雲銬住,栓在梁柱上,這才放下心來。見這個小媳婦清新可人,香噴噴的熱茶端了上來,還端來了兩樣果品,兩位巡警麵容上有些和緩。花如玉是滿招待,端茶遞毛巾的,並無驚慌之意。

    花如玉:“兩位大哥趕了這麽遠的路,也是大晌午了。人哪有不吃飯的?我家那口子也得吃上一口才好上路。我現在就包水餃,餡都是現成的,就和和麵。吃飯耽誤不了公事,您二位也脫了鞋上炕歇歇腳,在這兒就跟自己家一樣。”

    警務人員在城裏白吃白喝就慣了,本來也打算訛一頓酒飯。見這小媳婦說話辦事很爽快,兩個巡警也不客氣,就盤腿坐在炕頭上,抽煙喝茶,等著吃水餃。花如玉先炒了四個菜,把酒也燙上了,先侍候兩位公人,他們二人心裏很是高興。花如玉察言觀色,一麵包著水餃一麵跟二位巡警拉話。

    花如玉:“我家那口子再老實不過的人了,能在外麵惹啥事?兩位大哥沒聽到點啥,倒底為了啥事?”

    牛巡警:“為了啥事?你家男人殺人了。”

    花如玉:“殺人了,殺的是誰?”

    牛巡警:“就是那個徐老二,是他哥哥徐秉信到九台去告的狀。”

    花如玉:“那也得有證人哪?”

    牛巡警:“證人能沒有麽?你是你家隔壁史鳳書,就是他聽到的。”

    花如玉侍候兩位巡警吃飽喝足,又給王祥雲吃了一碗餃子。花如玉湊到王祥雲耳邊說了陣子悄悄話,兩位巡警也沒有幹涉,吃人的就是嘴短。

    花如玉:“這個案子提沒提到我?”

    馬巡警:“也有你一個,說是王祥雲把徐老二殺了,你把徐老二燉爛了喂了豬。”

    花如玉:“我的媽呀,說的好嚇人。那傳票上咋沒寫上我的名字?我跟二位一起去吧,免得你們還得跑上一趟。”

    馬巡警:“這樣最好了。新來的紮巡檢狗屁不是,就知道逛窯子。你要是不提醒我們哥倆還真忘個這個茬。你騎上驢也跟我們走一趟,大家都省事。”

    花如玉:“等我過那院告訴大姑姐一聲,幫我照看照看院門。”

    到了九台,王祥雲被關進了大牢。警局沒有女號,花如玉被暫時安置到了穩婆家裏,隨傳隨到。紮拉芬主審這個案子,擺的陣勢挺大。紮拉芬居中而坐,八名巡警分立兩旁,審訊室充滿了殺氣。

    紮拉芬:“大膽王祥雲,你為何事殺死徐老二?快從實招來。”

    王祥雲:“小人不敢殺人,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紮拉芬:“徐老二不是你殺的,又是誰殺的?”

    王祥雲:“徐老二啥時候被殺的?”

    紮拉芬一下子被王祥雲給問住了,連忙翻開了案卷,查到了徐秉信呈遞的狀子上寫的徐老二被殺的日期。

    紮拉芬:“就是四月十二日後半夜,徐老二跟你媳婦花氏通奸被你殺死在你家炕上的。”

    王祥雲:“這可冤枉小人了。小人是四月初離開的家,徐老二被殺之前我已經離開了四台子,跟朋友去開金礦,一向住在阿什河。阿什河離四台子能有一千裏遠了,我是聽了族叔王榮春的勸告才迴來的,剛迴來沒兩天,我咋能飛迴來殺人呢?”

    紮拉芬:“你這刁民,還敢嘴硬。我這有十八套刑法,讓你今天都嚐一嚐,看你招還是不招。”

    王祥雲:“小人說的都是實話,大人可問問王榮春,我家裏還留著姐姐勸我迴家的書信。我一向在外麵,家裏的事情我啥也不知道。小人的妻子跟著來了,有些事情興許她能清楚是怎麽一迴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她。”

    紮拉芬此時才想起了案子也涉及花如玉,是自己忘記了。連忙詢問牛,馬二巡警,聽說已經將花如玉一起押來了,心裏很是高興,稱讚兩個巡警很會辦事。紮拉芬命人將王祥雲帶了下去,傳喚花如玉上堂。花如玉一露麵,紮拉芬就覺得眼前一亮,對這個迷人的小媳婦充滿了好感。

    紮拉芬:“你丈夫王祥雲為何殺死了徐老二?你可如實招來。”

    花如玉:“我丈夫一向在李高屯趙鵬家做管帳的,很少迴來。去年請了幾天假迴來探家,正碰進開金礦的朋友約他一起到阿什河開礦,我丈夫貪圖大利,隔岸上就跟人走了,我還以為被人謀害了呢。當時也是一時情急,就報了官,告了趙鵬謀害,誰知鬧誤會了。頭兩天我丈夫迴來了,我是又驚又喜,正惦記著去撤銷案子呢,誰知道就被官家給抓來了。我丈夫是先離開家的,徐老大說他兄弟是後被人殺死的,這怎麽可能?”

    紮拉芬查閱舊案底,確實是那麽迴事,花氏並沒有說謊。此事已經半年有餘了,不可能徐老二還沒被殺,花如玉就先報了王祥雲失蹤案,怎麽著也不對頭。徐老大和史鳳書本來名聲就不大好,呈送的狀子也是不明不白了,徐老二被害的日子咋的也對不上號。王祥雲那時候肯定不在村裏,那麽殺死徐老二的又能是誰呢?

    紮拉芬:“你不要害怕,實話實說,凡事都有本官為你作主。本官看你也是個老實人,有啥事不妨大膽的說出來,也早些了結了這樁疑案。徐老二究竟被人殺死沒有?”

    花如玉:“到了青天大老爺這兒就啥也瞞不住了,小女子有些事情是難以啟齒。徐老二確實是被人所殺,而且就殺死在了小女子家的炕頭上,至今迴想起來還挺嚇人的。殺死徐老二的不是我丈夫王祥雲,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人做下了傷天害理之事,反而將殺人的罪名栽到了我丈夫的頭上,真是讓人沒法說。”

    紮拉芬:“那個人倒底是誰?”

    花如玉:“就是我家的鄰居史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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